盛夏的阳光滚烫，蝉鸣聒噪，本就紧张的高三教室，气压更低了几分。同学们埋头书海，眉头紧锁，为即将来临的高考全力冲刺。就在这时，老曾悄然出现在门口，他身形有些落寞，往日授课时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

    老曾缓缓踏入教室，脚步声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份紧张的学习氛围。讲台下，大家的目光瞬间聚焦，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心猛地一沉。班长眼眶微红，率先站起身，嗫嚅道：“老曾，您……”后半句却卡在了喉咙里。

    老曾抬手示意班长坐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意里尽是苦涩与不舍：“同学们，老师要调走了，今天是来跟大家告别的。”简单一句话，仿若一颗重磅炸弹，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惊愕、不舍、难过的情绪交织翻涌。有人小声抽泣，有人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决堤。

    老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踱步走向沈序。他伸出手，稳稳地搭在沈序肩头，轻轻拍了拍，目光中满是期许：“沈序啊，你一直是班里的骄傲，成绩拔尖，思维敏捷。往后这段关键时期，压力会如山般压来，越是难题当前，越要沉住气。别过度紧绷，偶尔放空自己，调适心态，高考考场上稳住，你定能一鸣惊人。”沈序红着眼，眼眶里泪水打转，重重点头，喉咙像是被哽住，半晌才憋出一句：“老师，您放心。”

    紧接着，老曾转身面向池漾，看着眼前这个一路蜕变的学生，眼神愈发柔和：“池漾，你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一路追赶、进步飞速，老师打心底为你高兴。高三的复习千头万绪，遇上瓶颈别慌，错题是你的宝藏，反复琢磨；要是学累了，跟沈序唠唠，相互鼓劲。记住，轻言放弃就前功尽弃了，坚持住。”池漾鼻尖一酸，抬手抹了把泪，声音带着哭腔：“老师，谢谢您，我舍不得您。”

    交代完两人，老曾缓缓绕着教室踱步，视线一一扫过同学们，目光里满是眷恋：“老师虽说不能陪大家走到最后，但教过的知识、讲过的方法，希望你们牢牢记住。高考是人生一场硬仗，拼尽全力，别留遗憾。”

    下课铃突兀响起，打破这份凝重。老曾从兜里掏出一叠纸条，发给大家：“这上面有老师给你们的专属小建议，往后碰上难处，打开瞧瞧。”同学们双手接过，纸条被泪水打湿。

    老曾最后看了一眼教室，强忍着泪意，转身快步离开。同学们哪肯罢休，“呼啦”一下全追了出去，在走廊上齐声大喊：“老曾，谢谢您！一路走好！”那呼喊声裹挟着不舍与敬爱，在教学楼间回荡。老曾身形顿了顿，抬手挥了挥，没有回头，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空留同学们泪眼相望，满心悲戚。

    回想起初次见到老曾，他就像个活力满满的“小老头”，个头不高，背挺得笔直，眼睛亮闪闪的，藏着对教学满满的热忱，一头乌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迈着大步走进教室，声如洪钟地做自我介绍，举手投足尽是干练。

    彼时的池漾，还是班里出名的调皮鬼，上课小动作不断，课本下常压着漫画书；下课铃一响，人就像脱缰野马，满操场疯跑打闹。成绩？更是一塌糊涂，成绩单上的红叉晃得人眼晕。

    一晃数年过去，回想起如今老曾站在讲台上，模样竟沧桑许多，头发不知不觉间白了大半，像是被粉笔灰悄悄染过，皱纹也爬满眼角，身形看着单薄了些，唯有那眼神，一如既往透着温和与期许。

    再看池漾，脱胎换骨都不为过。昔日的散漫不羁全然不见，课桌上摞满笔记、习题册，课本被翻得起了毛边。上课全神贯注，眼睛紧盯黑板，手中的笔不停记录重点；课间也不闲着，抓着同学讨论难题，或是追在老师屁股后面答疑。成绩从中下游一路飙升，稳坐班级前列，成了老师眼里的潜力股、同学学习的榜样。

    反观老曾，虽说岁月偷走了他的黑发，教学的劲头却丝毫不减。讲台上，难题到他手里总能抽丝剥茧、讲得通俗易懂；批改作业依旧一丝不苟，红笔批注详尽细致，还时常附上几句鼓励的话；学生成绩下滑、心态不稳时，他总是第一个察觉，耐心开导、给出建议。

    沈序有些特殊，他是后来转来的，彼时就沉稳聪慧，成绩出众。如今依旧独占鳌头，知识储备愈发深厚，解题思路愈发灵活，面对超纲难题也能从容应对。旁人挑灯夜战时，他按部就班完成学习计划，还能挤出时间拓展课外阅读、钻研竞赛题目。行事低调，却自带光芒，常默默给同学答疑，分享学习经验。

    临近毕业，老曾看着这群孩子，眼眶泛红，感慨万千：“你们刚来的时候，青涩莽撞，如今都长大成才，老师很欣慰。往后的路，或崎岖或平坦，都要怀揣初心，踏实走下去。”池漾眼眶也湿润了，起身鞠躬：“老师，多亏您一路拉扯，没有您，哪有现在的我们。”沈序跟着点头，目光诚挚：“老师，您的教导我们铭记于心。”

    老曾摆摆手，笑着打趣：“我这小老头还等着听你们的高考捷报呢，都给我铆足劲儿！”教室里响起哄笑声，可谁都清楚，藏在笑声背后的，是即将分别的不舍与对未来的忐忑，以及不想辜负恩师的那份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