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停

    祁落被吓醒了,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喘着粗气,浑身冒冷汗,头疼欲裂。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连在哪儿他都不知道。柔软的布料在告诉祁落,他现在躺在床上。

    空气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他在医院的病床上。也算作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他微微坐起身,没等他松口气。下一秒,他的眼睛剧烈疼痛起来,像是有虫子在啃咬他的眼珠,毫不留情。

    虫子大口大口在吞噬他的血肉,他甚至能感觉到虫子在眼睛里缓慢的移动。

    没等他捂眼喊疼,有东西从侧面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好冷的温度。

    那东西从靠近他,到上床,他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疼痛模糊了他的其他感官,以至于他没注意到其他东西的靠近。

    他想推开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似乎能看透人心,提前握紧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挣扎。

    可能是怕他害怕的尖叫出声,另一只手捂紧他的嘴唇。

    两只手死死禁锢着他的身体,好冰的手。冰冷的体温似乎能渗透皮肤,渗进血液,祁落不自觉抖了一下。

    是谁?祁落内心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这体温一看就不是活人所拥有的。

    鬼吗?

    事情的发展有点儿扯淡。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跳楼的男生,想到了那双沾血的眼睛,死前直直的望着他。

    那东西没给祁落反应时间,鼻子往祁落脖颈处探,冰冷的温度令祁落下意识绷紧身体,好凉。

    祁落生怕那东西一个不开心,一口尖牙咬断他的脖子。

    那东西靠这么近,祁落却没听到任何声响,那个东西没有呼吸。

    那东西继续靠近他,舔了舔祁落的脖子,祁落愣住了,脑袋空白一片。

    他在干什么?

    脑袋里的弦一瞬间崩断了,祁落顾不上害怕,挣扎着一个劲想要推开那东西,却纹丝不动。

    那个东西力气实在太大了,湿润冰冷的液体停留在祁落的皮肤上。

    下一秒,眼睛的疼痛感消失了,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东西毫不犹豫松开了他,离去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留下一脸懵的祁落,那个东西刚刚是在帮自己治疗?

    祁落的眼睛依旧看不清东西,没等他捋顺今天发生的事,有人从门外进来了。

    杨叔担忧的问,“小少爷,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落不愿让人担心,而且现在的他也隐瞒不了真相。

    他实话实说,“杨叔,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杨叔听完他的话,脸色惨白,匆匆出了病房门,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杨叔应该是去喊医生了。

    顾岭跑过来趴在他床边哭,紧紧抓住祁落的手,往脸颊那边碰,温热的眼泪沾上祁落的手指,顺着指尖滑落。

    “怎么样,落落宝贝,你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没有。”

    祁落摇了摇头,另一只手顺着顾岭声音的大概方位摸去,手很快碰到了顾岭的脑袋,轻轻揉了揉顾岭的头发。

    他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什么大事,在哭你都快成小花猫了。”

    “胡说。”顾岭手轻轻拍了祁落的手。

    “顾岭,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祁落百分之九十九确认那东西是鬼,为了保险起见,再确定一下,没准有人是这种冻死人的温度呢,显然这不可能。

    顾岭泪水没来的及擦干,懵懵的抬头,“没啊,我们一直在门外等着,医生说昏迷期间,最好不要打扰你休息,我们是听见里面有动静才进来的,一进门就发现你醒了,怎么了。”

    “没怎么。”

    听完顾岭的话,祁落心里有了点底,他摸了摸刚刚被舔的地方,好冰,不是幻觉。

    祁落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顾岭,“顾岭,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跳楼的人是谁?”

    祁落现在需要搞清楚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顾岭顿了顿说:“付停。”

    其实顾岭不太敢和祁落聊这个话题,毕竟祁落可是实实在在的跳楼目击者。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会刺激到祁落。

    顾岭默默观察祁落的神色,发现祁落的表情没一点儿变化,他放下心来。

    祁落来学校次数太少了,本班同学大部分他都认不全,更何况这个付停还是其他班的。

    祁落想了想,试着问问顾岭,看看他在学校里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顾岭,你知道付停吗?”

    顾岭放下祁落的手,想了一会,“不知道啊,不过死者已逝,能不提最好不要提,不太吉利。”

    “嗯。”

    “落落宝贝,你饿不饿,我给你准备好了你最喜欢的饭菜。”

    祁落吃完顾岭为他准备的食物,医生给祁落做了全身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没一点问题,包括他看不清的眼睛。

    一切正常。

    眼前的小男生乖乖的,不像在撒谎,医生怀疑仪器出了问题,换了一台新的重新测试,结果显示一样。

    连在院里工作了几十年的经验丰富的老医生都瞧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得出他身体有点弱的结论。

    杨叔带他换了另一家医院,又做了遍全身检查,尤其着重做了各项眼睛检查。

    最后都显示健康。

    ……

    有一家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创伤引起的疾病,人体大脑一时不能接受这种刺激,所采取的保护措施,导致的暂时性失明。”

    事实上祁落心知肚明,根本不是什么心理疾病,是他遇见鬼了,要是和别人说实话,他不得连夜被抓去看精神科。

    祁落回家休息了,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里面呆着。

    回家途中,杨叔怕祁落被脏东西缠上,想请了著名大师给他驱邪。

    祁落拒绝了,告诉杨叔别信这些,要做个无神论者。

    他怕杨叔请大师真有本身,把那东西给驱走了,那他的眼睛就彻彻底底没救了。医院都查不出问题,他只能寄希望一只鬼。

    祁家小少爷这辈子的眼睛是瞎的,传出去够别人唠一辈子。

    ……

    祁落在花园侍弄花草,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但他可以用手摸,感受植物的纹路,给生活添加点乐趣。遇到布满绒毛的叶片,还会忍不住多摸两下。

    旁边有仆人帮他打下手,细细教他步骤,他认真听,一步步试着做。

    这几天祁落在慢慢适应他的眼睛,那鬼几天没出现了,不会魂飞魄散了吧。

    他得做好二手准备,总不能一直等那只无影无踪的鬼。

    杨叔走过来,笑着对祁落说,“小少爷,好消息,夫人听了你的事,很担心,说明天就赶回来照顾你。”

    杨叔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希望这个消息能让祁落开心一点,他这几天似乎有点儿闷闷不乐的。

    “嗯。”

    祁落简短的回了一句。

    祁落的父母亲和哥哥全在国外工作、发展,他一个人则留在国内。

    祁落还记得他五岁时,生个小病全家人为此忙上忙下,父母担心的整晚做噩梦睡不着,事事亲力亲为,生怕祁落病情加重,损坏了身体。

    祁落的哥哥甚至专门跑去各个有名的寺庙为他求来平安福,亲手为弟弟戴上。

    后来祁落病的多了,一个个都渐渐不再放在心上,祁落十岁时,他们留祁落一个人在国内,举家迁址国外,估计是他们也觉得带上祁落麻烦吧。

    他们很少回家,打电话也只会问祁落的身体状况,挑挑拣拣就那两句。

    他们之间始终没有其他话题,最多安排秘书寄点补品给他。

    这些年祁落收到的补品满打满算能堆满整个房间,他们对祁落越发冷漠,祁落也慢慢的不再对他们抱有期待。

    杨叔看出了他的不开心,“夫人,没有及时回来是被重大会议拖住了。她心里始终是有你的,一忙完就赶回来看你。”

    “嗯,我知道的,谢谢杨叔。”

    次日夜晚,祁落提前站在门口等她的母亲沈孜意,他多久没见过母亲了。

    祁落清楚记得上次见面是两年零三月,仔细算算好像也不算太久,因为大部分的时间祁落都在生病。

    有时候病的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脑袋烧的要爆炸,根本想不了其他事情,没心思多想。

    去年生日,她送了自己一块表,价值三百多万。祁落一直带着,除了去学校,其他时候他都没舍得取下来过。

    可惜现在不能看了,只能通过触碰来一遍遍确认它的轮廓。

    正想着,汽车行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祁落手不自觉落在表上。

    汽车停下,祁落的心被高高挂起,无法平静下来的心。车门打开,清脆沉稳的高跟声在他耳畔响起。

    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祁落紧张的握紧手表,凭声音向前走了几小步,没等他开口叫妈。

    沈孜意走到他面前,脸色难看,“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祁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明明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他也不想的。

    祁落弱弱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沈孜意没在意祁落失落难过的表情,直接略过了他,进了别墅,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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