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正好有空可以谈谈婚礼。”沈江随像是猜到夏怀霜要说什么,继续道。

    夏怀霜那句带大喘气儿的“那倒不用”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哆哆嗦嗦拿只剩个底儿的水杯对沈江随道:“那晚上麻烦你了。”

    “称不上麻烦,一个房间而已。”沈江随的手轻搭上他的后背,从上至下轻轻安抚,像是在顺一只炸毛的猫:“伯母怎么会突然来?”

    夏怀霜没立刻回答他,还在沉浸式恢复呼吸。他的体力的确差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连沈江随搭在他后背上的手都没有察觉。

    许久后,他才解答沈江随:“我严重怀疑她就是来查寝的,估计是想堵我正着,质问加搜查家里一条龙……还好我没把家门密码告她,就算她查到密码,防盗门里还有道门。”

    夏怀霜说着说着不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小巧思。

    对上的沈江随略带迷茫的目光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又开始跑偏,于是紧急悬崖勒马:“总而言之我这几天先躲一躲。”

    躲几天这件事夏怀霜深有体会。他像是有个专属于何颖彤的情绪处理器,能专门踩在何颖彤情绪即将爆发使出威胁前突然冒头。

    每回都是擦边过线,踩着何颖彤雷点蹦跶。

    沈江随对他和母亲的斗智斗勇实在惊奇,眉梢轻轻抬了抬:“以前很习惯吗?”

    “习惯了。”夏怀霜说,“不过这次事态紧急,躲完还是得硬着头皮处理她的情绪。”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沉稳,仿佛在沈江随面前就变成了杰出的隐世大侠,能轻而易举解决长辈的威慑问题。

    沈江随在他反应过来前悄无声息收回安抚他的手,稳妥克制地搭在膝上:“那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他和何颖彤见一面,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夏怀霜也不必“东躲西藏”。

    但有机会时为什么不利用?

    “果然打电话了。”夏怀霜摸出手机看了眼,卡在何颖彤打第四个电话时猝不及防接通电话:“喂。”

    “夏怀霜,你人在哪里?”何颖彤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语音语调拉成一条直线,夏怀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保持沉默后就听何颖彤和精神分裂一样对他道:“妈妈这两天想了想,是不是逼你太紧了?”

    夏怀霜心说你也知道,那个安排简直是高强度无休,还要辅佐言语威胁行动威胁,谁受得了。

    不过他静观其变,想知道何颖彤这次能装多久。

    “这件事妈妈和你道歉,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我们吃顿饭,再谈一谈好不好?”何颖彤道。

    夏怀霜干巴巴开口:“不了吧,上次都吃过了。”

    “你现在在哪儿?妈妈给你带了吃的,怎么不在家?”何颖彤问道。

    她完全没有听夏怀霜的打算,只是自顾自说,夏怀霜格外无奈,抬眼看见正在低头认真工作的沈江随,脑子里灵光闪过,嘴巴一瓢,突然结结巴巴道:“我当然在我老公家。”

    他的本意只是普通陈述句,表明自己正在结婚对象家里,谁知道因为嘴瓢卡壳,八个字,语气百转千回,听着格外阴阳怪气。

    何颖彤:“……”

    沈江随:“……”

    平板从他手里掉落,砸在车厢里发出沉闷脆弱的声响,不怎么欢快,却如同消消乐达成时unbelievable的音效。

    沈江随坐姿端正,手却僵硬到只能维持屈起的姿势,细看却能发现他的指尖正在细微发抖。

    那只被锁在笼中的野兽又开始低吼咆哮。

    他明知道夏怀霜只是随口一说,仍旧将这个过分亲密的称呼当了真,就像他们的确是即将拜访父母,新婚燕尔的甜蜜夫夫。

    沈江随的牙尖蓦地泛起痒意,格外想代替夏怀霜将那碍事的电话挂断,撩开夏怀霜遮住后颈的碎发,在腺体之上烙印咬痕,信息素会强势又嚣张地灌入他的身体。

    单薄瘦削的Beta会不会承受不住标记的疼痛?被困在车门和他怀抱的狭窄缝隙间,他的身躯会不会泛起细细密密的抖,会不会彻底倒向他的怀里?

    他的瞳孔缩了缩,眼珠轻轻转动,视线落在夏怀霜微微侧过身对着他的后颈,再次贪婪下滑,最后徘徊在紧窄的腰上。

    进行标记时,那截腰会停靠在他的臂弯,在他的掌心,由他全盘操控。

    车厢内一片沉寂,呼吸声若轻若沉,似是盘旋在耳侧,也像是坠落在地。

    夏怀霜在心里痛苦哀嚎,骂人的时候嘴皮子利索得很,讲别的就老是抽风。他含含糊糊对同步被他这句无耻的话震撼住的何颖彤道:“……就是这样,我挂了。”

    电话忙音后结束,羞耻心爆棚的夏怀霜不太敢往沈江随那边看,下意识手指滑动早就暗下的屏幕,借此来掩饰慌乱。

    沈江随已经重新捡起平板,并没有对他方才的话有所表示。

    夏怀霜本该深知尴尬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提起更为合适,可那张嘴总是不合时宜开口:“我刚刚开个玩笑吓唬她,哈哈。”

    我是蠢货。

    夏怀霜心想,哀嚎声根本停不下来。

    “没事,”沈江随道,开玩笑似的对他说:“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

    他不大想说夏怀霜那句话是句错话,只好换了个表述,但很显然这句话让情境越发尴尬起来。

    夏怀霜沉默地看向他,好半晌后才低声开口:“其实不用安慰我。”

    “抱歉。”

    沈江随干脆利落道歉,又把话题堵进死胡同,夏怀霜若无其事转了话题:“婚礼内容要谈什么?”

    他没结过婚,这也是头一次,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是做戏,也要按照你的喜好。”沈江随放下平板,“你喜欢的风格,造型,宾客邀请名单,只要说你自己的喜好就好。”

    夏怀霜慢吞吞道:“我没什么喜欢的风格,不要太累就行。至于宾客邀请……唔,还得整理名单。”

    他除了在工作上会挑剔,其它方面简直无欲无求,喜好不突出,应付得过去就行,山珍海味粗茶淡饭全都能适应。

    沈江随轻笑了两声,夏怀霜茫然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只是想到以前,还以为你是完美主义。”沈江随说。

    夏怀霜一哂:“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高中时期的确较真又挑剔,什么都要最好,现在已经被生活捶打磨炼,也就无所谓那些要求原则了,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行,做那么漂亮给谁看?

    车在地库停下,沈江随带着夏怀霜回他常住的复式,大门口输密码时,示意夏怀霜伸手,把他的指纹录入了。

    夏怀霜乖乖照做,进门先环视整座房子,和他狗窝简直天上地下,干净整洁的像样板间,所有的物品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待着,不像他家里,稿纸地上飘,水杯玄关放,一切东西的位置取决于他经过哪儿。

    装修风格也挺有沈江随这一脸精英男的样子,空旷冷淡。

    “客房在二楼。”沈江随走向茶水台,举了举杯子:“要喝什么?”

    夏怀霜蹑手蹑脚蹿到他身边:“水就行。”

    他往沈江随身边探头探脑,望见他左侧的酒柜,好奇问:“江随,你平时喝酒?”

    沈江随摇摇头:“不喝。”

    那一面酒柜就是拿来放着当装饰品看的,他将水递给夏怀霜:“你要喝吗?”

    “不喝,明天要保持清醒。”夏怀霜摇摇头,他倒是喜欢喝酒,酒量还不错,但喝完酒第二天容易头晕头痛,一般只有休假的前一天以及准备彻夜干活才会喝酒。

    一个私底下烟酒都来,生活习惯非常不健康的家伙。

    夏怀霜抱着杯子喝完水,跟在沈江随身后去了客房,站门口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两手空空来的沈江随家:“……我没带换洗衣物。”

    “时间不早,我那儿有新的,先将就一晚?”沈江随适时体贴开口。夏怀霜暗示自己就当来朋友家借宿,做足心理建设才开口回答:“那就麻烦你了。”

    沈江随拿了全套的衣服给他,放下后甚至悄无声息关上了房门,给足夏怀霜空间。

    夏怀霜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时,才发觉沈江随还给他备了贴身衣物。

    他拎着那条内裤看了很久,洗完澡别别扭扭换上,为他和沈江随的尺寸差距表现出了些许微妙的情感。

    说不上来的感觉。

    贴肤的睡衣材质柔软,还有种独特的混合油墨和木质的香气,夏怀霜捏着衣领闻了闻,和沈江随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是同一种味道。

    然而贴近沈江随时,他却没有在沈江随身上问到过这股香气。

    鼻子出问题了?夏怀霜狐疑地揉揉鼻子,掀开被子滚上床睡觉。

    床铺柔软宽大,今晚被何颖彤挑刺刁难的不愉快都消失干净,他颇为愉快地在床上滚了滚,本以为换床要不适应睁眼到凌晨,没想到闻着睡衣的香气,一转头就闭上眼睡死过去。

    甚至换了环境还睡得更安心了。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客房锁舌轻轻跳动发出声响,旋即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沈江随沉默地站在房间门口,房间之外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在门口投下高大的身影,地面那道高大的影子不断延展,悄悄爬上床铺中央鼓起的身影上。

    他站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光去看夏怀霜的睡颜。

    Beta从头到脚都带着他的信息素气味,像是在木质油墨香里滚了一圈,正安然地躺在他家里,睡得很沉。

    沈江随垂下眼睫,盯着他侧躺被枕头挤压出一点弧度的面颊,喉结下意识上下滑动。

    他朝那点弧度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贴上时,又直直停留在了虚空,迟疑许久后,转换了方向。

    大拇指轻轻按在那双唇上,狎昵地揉了两下,便克制地收回手。

    他轻声对熟睡的夏怀霜道:“……晚安。”

    许久之后,高大的阴影褪去,房门阖紧,房间重归黑暗。

    沈江随背靠客卧房门,将拇指点在自己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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