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曜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怎么和一个初中生讨论早恋的话题,还和对方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陈秋月倒是比他还激动,“哥哥,我好想知道你喜欢上了谁呀。”
陈曜想了想,说:“你知道顾彻之吧?”
陈秋月用了两秒想起顾彻之这个人,果断提取关键词,“是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勤快的那位?”
陈曜对这几个关键词说不出满意不满意,他说:“现在是顾彻之的女伴。”
陈秋月庆幸自己是听完了才喝牛奶,不然又要白白浪费一杯。
他才十二岁,天才少年对于恋爱这个话题只存在于想象中。他连个纸上谈兵的纸和兵都没有,纯粹是陪陈曜浪费时间聊天消遣来着。
“......哥哥你打算抢他的女伴?”
陈秋月好半天才琢磨出一句。
陈曜不置可否。
陈秋月收回眼神,默默吃着早餐,瞄了一眼时间,距离上学的出发时间还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要是放在平日里,可以说是快活的神仙日子。可是眼下,很好的诠释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感情空白的少年天才陈秋月试图揣摩哥哥的心思,“......真喜欢啊?哥哥,喜欢就直说,你肯定能抢得过顾彻之的。”
不是他瞎说,陈秋月对陈曜很有信心。
陈曜刚想回答,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腕表,“你还有八分钟。”
陈秋月立刻闭嘴,埋头吃饭。
抢,当然是没问题,名不正言不顺也没问题。偏偏问题在于,要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呢?
“啊——”颂莲捂着额头,痛呼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伸手去探床头柜上的水杯。
刚才她仰头玩手机,一时间犯困,手一滑,手机不小心掉下来砸到额头。
还好伤势不严重,她一边喝着热水一边揉着伤口安慰自己,“血光之灾,去去去。”
她还在文华酒店,顾彻之定的是总统套房,所产生的费用都挂他账上。反正在Key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颂莲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里住下。
她知道顾彻之想什么,也知道想什么都没用,倒不如过一天是一天。两个人不是没有开过玩笑,在玩笑里说过不少真心话,真真假假,到头来都不重要了。
至于这样安静又平淡的日子,对她来说,算是很奢侈了。
颂莲起身给手机充电,一条消息浮现在界面上。
顾彻之:中午一起吃饭?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连吃带住还收钱的颂莲毫不心虚的回复道:你来接我。
顾彻之秒回:一个小时后楼下见。
有一个小时的打扮时间的颂莲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是有住处了,但是她没有一套换洗衣服。
她的行李都被Key打包了,昨天购物的战利品们都送到Key的住所了,她两手空空的来,现在也两手空空与镜子中的美人呆呆相望。
脑海中飞快运转了一圈,颂莲抓起手机向Key求救。
颂莲:哥哥!!!江湖救急!!!
此时的Key未读未回,正在被窝里蒙头大睡。
手机静音,全体静音,没人能打扰他的好眠。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颂莲在原地转了一圈后,突然灵光一现。
她打车去一趟昨天的美容造型室,据说有很多艺人和偶像会去做造型,平日里也会接带一些散客,颂莲没有预约,她翻出社交软件,登录自己的账号,找到昨天新关注的化妆师小圆。
真不愧是社交平台认证的冲浪达人,小圆将和颂莲的合照顶置,又发布了两条化妆教学,模仿她给颂莲的妆容引起粉丝的好评。
颂莲发送私信:嗨,你还记得我吗?我今天有个约会,想找你做造型。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这段路都堵,闲着也是闲着。
本来没报任何希望的颂莲收到了私信回复:当然!你会来吗?我随时等你!
颂莲嘴角一扬,心情大好,回复的也很快:十分钟左右到。
红灯期间,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她好几眼。颂莲注意到他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笑了下。
对于这样探究的眼神,她已经习以为常。比这更有深意、更不怀好意、更充满恶意的眼神,她也见过许多。
有一段时间她住在金茂大厦,那是一位国会议员的家,国会议员刚年过三十,正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大好时候,却始终抗拒家族联姻,他的母亲为此发愁。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认识颂莲,老夫人拜托颂莲去勾/引她儿子,要求颂莲和她儿子交往再甩掉他,让他从此对于感情再没期待。这样一来,就可以接受家族对他的安排,娶一位门当户对、对他仕途有助力的妻子,在政途上站稳脚跟。
事实上,颂莲成功的让国会议员爱上自己,并顺利搬进议员位于金茂大厦的家,就在老夫人以百万支票逼迫颂莲和儿子分手,颂莲也成功扮演一个见钱眼开、追名逐利的虚荣女子之后,大受打击的国会议员在家选择割腕自杀。
议员自杀的那个夜晚,颂莲在7-11便利店里打包关东煮,她记不清议员到底是喜欢牛肉丸还是喜欢鱼丸还是都喜欢,在柜台前犹豫再三后让店员一起给她打包带走。
那是一顿分手饭,她已经收下了老夫人的钱和支票,准备吃了这顿晚饭就和议员说拜拜。
可是她哪里想到当她如约来到议员家里的时候,迎接她的是死亡冲击。
颂莲闭上眼睛,对往事不忍回想,那段时间太煎熬了,好在议员命悬一线,最后终于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了。
颂莲之所以能在这件事情里脱身,除了老夫人从中擀旋,更重要的是议员留下一封遗书,里面写明自己自杀的原因,只字不提他和颂莲的分手,满篇都是对颂莲的感激和爱意,矛头直指家族和个人矛盾。
哦,那时,颂莲也不叫颂莲。议员直到死,恐怕也不知道人是真的,名字是假的。爱人是假的,自杀是真的。
真真假假,到头来都不重要了。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颂莲付了车钱,出租车司机问:“需要票吗?”
她摇摇头。
司机又问:“我刚才就想问,你是明星吗?好漂亮,很少有见到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好?
颂莲笑着摇头,“我不是明星,普通人罢了。”
说完她便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汇入人流。
美容店的招牌又大又亮,旁边的大屏上循环播放着店内的几位当家王牌和接待过的偶像明星们的合照,颂莲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确定昨天给她设计造型的小圆并不在其中后,才走进直达电梯。
其实没有换洗衣服都是借口,颂莲想重新做个造型,她从来都不以真面目对客户,可是这次失算了。
和陈曜这两次照面均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光靠女性本能的直觉,颂莲有一种预感,陈曜绝对对自己有兴趣。
擒贼先擒王,做贼要拿脏。
颂莲微笑着打招呼,“嗨,文小姐。”
她在电梯里遇见了从负二楼上来的文芝芝,文芝芝戴着墨镜,挎着引人侧目的喜马拉雅鳄鱼皮,表情略微冷淡。
听见颂莲和自己打招呼,她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偌大的电梯内只有她二人,颂莲按下关门键,没话找话道:“上次尹隽的事真是太感谢你了,文小姐。”
不知道文芝芝还记不记得在天风停车场内那荒唐的一幕。
果然,文芝芝眉毛一挑,说道:“不客气。打击渣男,人人有责。”
颂莲抿唇一笑,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她侧头一看,美容店的员工呈两列站立,在电梯口外迎接文芝芝的到来。
文芝芝朝她微微点头,率先走出电梯,两排员工齐刷刷鞠躬。
“欢迎文小姐。”
“文小姐你好,我是‘盛禾’这家店的店长,听说您要来,今天下午特意做了清场,希望今天的服务会让您满意。”
听到‘清场’二字,电梯内的颂莲也挑了挑眉。
电梯门即将关闭,一只脚横在其中,黑色红底高跟鞋,鞋底手工镌刻的设计师名字代表着其主人的审美,主流款是大众款也是畅销款。
店长估摸着这位意外来客也就是个中产阶级,他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这种客人得罪文芝芝。
文芝芝回头,店长先开口招呼道:“这位客人,今天下午盛禾闭店,如果您有预约请改约。”
“如果我没有预约呢?”
电梯门缓缓拉开,颂莲袅袅婷婷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她眉眼如花般妩媚,红唇如玫瑰般娇艳,声音如水般清冷。
店长小跑过去,想给她解释今天时间不对,确实不方便,好一番软磨硬泡之后颂莲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说:“你们欺负人。”
店长说:“我给你优惠券,下次来我给你打八折——不,五折——免费,免费好了吧?”
颂莲从兜里掏出顾彻之的黑卡往他脸上砸,“你是说我缺钱吗!?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
店长弯腰捡起黑卡,在看清上面的签名之后,差点没滑跪在地。
他心里大受震撼,一是因为颂莲的美貌,二是因为黑卡的主人是店里的股东之一。虽然不知道老板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但是黑卡都砸他脸上了,想必不是什么关系也得是什么关系了。
就在他纠结怎么弥补时,文芝芝忍不住开口,让这场闹剧不要扩大。
“这位小姐和我同路,请不要为难。”
躺在美容椅上,感受着从肩膀上传来的酸疼力度,颂莲忍不住瑟缩了好几下,给她按摩肩颈的女孩子笑着说:“顾客,你太瘦了。放松,放松,我捏着这一块都是骨头,都不敢用力呢。”
在她旁边的文芝芝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手里的美容美发杂志的最新刊,她指着其中一页说:“我今天想做这个造型。”
给她做造型的是‘盛禾’王牌之一的毛毛大师,毛毛大师师从美容圈内最负盛名的大师,上半年才去国外深造回来,上个月刚拿到行内公认的最佳美容师的奖项,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被店长寄以厚望来伺候文芝芝。
用店长的话来说就是,要是文芝芝对你赏识,兄弟,以后记得提携提携小弟。
所以毛毛不是不紧张,尽管他这些年见过大江大河,无论是贵妇名流还是偶像明星,他都可以以平常心对待。但是现在,他握着剪刀的手都在颤抖。
“没问题,文小姐,这个造型很适合你。”
毛毛不敢说不,也不敢对文芝芝的审美有意见,他深吸一口气,捻起文芝芝一缕头发,习惯性的剪下去。
余光一撇,看到五米开外,颂莲正在和小圆交流的十分愉快。
小圆搬了个小圆凳坐在颂莲身侧,和她讨论今天做什么造型,昨天那条在平台上爆了,好多粉丝都来问她,还希望她出一次教程等等。
颂莲一边躺着享受着按摩,一边听着小圆在耳边唠嗑,微微扭头,文芝芝坐在椅子上,满头秀发交给发型师打理,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像个芭比娃娃。
陈曜喜欢这种类型吗?颂莲收回眼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