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星带着拉莉莎七拐八拐,停在了一个高大古朴的圆顶建筑面前。
“青庵...饭店?”,拉莉莎疑惑,“我们吃过早饭了啊。”
“不不不”,陆晓星神神秘秘地凑在她耳朵边,“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陆晓星呼出的热气让她耳根子有点痒,拉莉莎不禁往旁边偏了偏头。
“走,进去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了饭店,被一个身着服务员制服的男人拦下来,“女士,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陆晓星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两张小卡片,“这里。”
男人仔细看罢,伸出手示意两人进去。
“邀请函?你从哪里搞到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嘘,你小声些。”,陆晓星把手指放在唇前,“这里最近在办诗歌会,我娘生前的时候就是这里的成员之一。她经常会带着我来。母亲去世之后,每年的两张邀请函就变成了一张交到我手上。正好你已经学了一段时间华邦古典词,我想着你也许会喜欢这里,就帮你又申请了一张邀请函。来见识一下现在的华邦诗文。”
“哦...”,拉莉莎来了兴致,抬头打量着这个大饭店。
青庵饭店规模从外面看着不是很大,但进去以后才能发现里面另有乾坤。第一层的空间铺满了红色花纹的地毯,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架大型留声机,放着音质模糊的音乐。两边都有直通二楼的旋转楼梯,对着二楼一扇紧闭的大门。
陆晓星领着拉莉莎直上二楼,推开古朴的红木门,眼前瞬间亮堂了起来。每个包间的门口都挂着一盏红灯笼,配合着包间里传出来的阵阵欢笑声和碰杯声,显得格外热闹。
拉莉莎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这里的包间都是大规模的,每间都有三十多平米的大小,而且也都坐满了人。
“这里。”,陆晓星指指其中一间的门牌,拉莉莎看过去,2005。
陆晓星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止住了话音,都看了过来。
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男人迎上来,“晓星,来了啊?这几天你都没来,我们几个都想着你呢。”
“赵叔,说什么呢。”,陆晓星笑笑,“我来不来也影响不了什么呀。”
最里面坐着的女人挥手招呼道,“晓星快坐快坐,赵利禹你也真是的,都这么熟了还客气什么呀?这位,应该就是晓星你提到的妹妹了?好标致的美人儿。”
拉莉莎向他们鞠了一躬,“谢谢姐姐。你们好,我叫拉莉莎。”
“哎”,那个女人开心地对着旁边人炫耀,“你看她叫我姐姐哎~别介别介,来这了都是自家人,别这么拘谨。我叫黎晓焕,旁边这位是刘亭......”
女人一一介绍起来,里面不乏有拉莉莎在自己图书角里见过的名字。突然见到那些作者的真人,拉莉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许是看出了她的局促,陆晓星领着她在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气音安慰道,“他们人都很好的,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的话不说就是,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拉莉莎稍稍放松了下来。
“既然我们这的最后一位来宾已经到场,那我便直接开始了。”,一个名叫孟崖的男人站了起来开始引言,“有言道,落花流水春将去,往事如烟梦已陈。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举办我们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在这里,你不必有太多顾忌,不必掩饰你创作的才华,更不必担心留下遗憾,勇敢表达就好!现在我宣布2005房诗词大会现在开始!”
“你那句诗大可不必加的。”,黎晓焕撇撇嘴,状似嫌弃地吐槽了一句。
孟崖也不恼,乐呵呵地回道,“鄙人先献个丑,主要还是想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嘛。”
“好、好诗啊老孟!”,刘婷称赞道,随即话锋一转,“只不过,这好诗不配几杯酒下肚,实在不尽兴啊。”
“还是刘兄懂我。”,孟崖吩咐旁边站着的服务员,“上一份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
“你能喝吗?”,陆晓星小声问拉莉莎。
“不知道,没喝过。”
“那我来帮你挡”,陆晓星凑到她耳边,“记得到时候我要是醉了你把我扶回去。”
“晓星,来!你妹妹能喝吗?”
陆晓星赶忙推辞,“宋叔,她不能喝,我们一会还得回去呢,总得留一个清醒的不是?”
“哈哈哈”,宋叔爽朗地一笑,“那好,那这杯就给你了。”
“好嘞,谢谢叔。”
“啪啪啪”,孟崖拍了几下手,把全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这第一首诗的主题呢,就是‘重逢’。”
“好!”,赵利禹举起酒杯,“那我就献丑了。斜阳柳岸分疏影,暮霭长亭锁旧踪。梦里相逢人未老,一杯浊酒......话西风!”
“好啊赵兄!斜阳对暮霭,柳岸对长亭,景是分别的景,人却是重逢的人。好一出哀景衬乐情,高、真高!”
“宋叔,你要不再仔细琢磨琢磨?”,陆晓星笑着接上男人的赞美,转向赵利禹,“我猜,这诗里的两个主人公,其实并没有真的重逢,对吧?”
“说的太对了”,赵利禹看着陆晓星,“‘梦里相逢人未老’,相思浓入骨髓,但没法相见,只能在梦里重逢。梦中的我们,都是记忆中的对方最美好的模样。那不知晓星妹妹有何佳作啊?”
“赵叔过奖了,佳作倒算不上,只是我最近刚好创作了一首关于‘重逢’的诗,不知能否入得大家的眼。咳咳......”,陆晓星清清嗓子,“十年悠悠烽火忆,山河破碎又逢君。相逢一笑尘世远,不见相思落几分。如今多国犯我华邦,祖国局势动荡,在常年的征战之后,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在废墟上重逢,拾起了几乎已经抛却脑后的相思,在战火后的和平,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全场静默后,掌声渐渐响了起来。黎晓焕应和道,“如今华邦风雨飘摇,与朋友在离别后的重逢就显得更为珍贵。我等愿以笔做枪捍卫祖国,愿重逢不再只是在梦中,愿和平不再是美好的幻想。”
......
“再......再来!”,陆晓星晕晕乎乎地抬起手作举杯样,路都站不稳还不忘了喝。
“姑奶奶哎......”,拉莉莎驮着这个酒鬼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别喝了,我说你是想帮我挡酒还是自己想喝啊,宋叔都没你喝得多。哎哎,你别动我扶你走就行!”
陆晓星腿快拧成麻花了,还坚持着走自己眼里的“直线”,把拉莉莎愁得一个头变两个大。
“这喝的......”,正遇到黎晓焕从二楼大门往外走,“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不用了,谢谢姐姐。”,拉莉莎毕竟和她不算熟,不好意思劳烦她还专门把她俩送回去再拐回来。
黎晓焕叹了口气,“也不用这么客气,我正巧要出去购置些东西。这孩子每次来都醉醺醺的回去,每次都是我帮她母亲送她回去的。自从她母亲去世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拉莉莎愣了愣,“那好,那就麻烦姐姐了。”
两人抬着陆晓星往黎晓焕停车的地方走。到了车门那,黎晓焕突然抬起手作手刀状。
拉莉莎下意识制止,“姐姐这是......”
黎晓焕放下手,无奈地看她,“就这手舞足蹈的醉样,你想把她怎么放车里?放心,害她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她母亲跟我还是故交呢。要是不放心的话,你来?”
拉莉莎目瞪口呆,她从没想到这么暴力的方法,“不、不用了......”
黎晓焕一记手刀,陆晓星漫天挥舞的胳膊终于老实了。拉莉莎松了口气,把人送到车座上坐好。
黎晓焕坐上驾驶座,转头问她,“你们现在是住在陆家?”
拉莉莎点点头,黎晓焕了然,发动车子随意地开口,“那可能得麻烦你多拖着她走一段路了。我就停你们家侧门那条小道上,我可不想见你家老爷。”
“您......认识我父亲?”,拉莉莎一怔。
黎晓焕冷笑,“呵,岂止是认识,年轻时以花花公子的名号传遍京平的陆家大少爷谁不知道啊......算了不提了,诺,前面就是那个侧门,你们从那进去就好。”
拉莉莎架住醉鬼的胳膊,下了车。
看着黎晓焕的车背影彻底消失,拉莉莎叹了口气,继续架着陆晓星往侧门走。
“......”,陆晓星似乎是醒了,呢喃了一句什么。
拉莉莎疑惑,“你说什么?”
陆晓星还是呢喃着,似乎不是醒了,只是梦中的呓语。拉莉莎把耳朵凑过去听。
“Мать......”,陆晓星无意识地重复着。
拉莉莎愣住了,熟悉的场景下总是会想起熟悉的人,陆晓星的梦里或许是有母亲陪伴的某场诗歌会吧......
好不容易把陆晓星在她房间安置好,拉莉莎回了自己房间。
“你们今天,去哪里了?”,刚准备把门关上,门口突然站了个人。
“Божемой!”,拉莉莎吓得飚了句俄语,“你干什么!”
“什么?”,陆景铄往门边一靠,“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来只是想问你,今天你和陆晓星,你们俩去哪了?”
“去哪跟你有关系吗?”
“本来是跟我没关系的......”,陆景铄伸手要揉她头,被躲过去后还略显失望地撇撇嘴,“但谁让你们今天进青庵饭店的时候不仔细观察下周围,没注意到隔着一条马路看着你们的爹。哦,‘爹’就是‘父亲’的意思。还有在你们刚进门左手第一个包间的我呢?”
“......”
看拉莉莎一脸茫然,陆景铄有些恶趣味地笑了,“不过这事我知道倒没什么,但是让父亲刚好就路过那里,刚好就看见你们了呢?父亲可是不会同意你们去那种地方的。”
“但是这里离家并没有超过二十公里......”
“你竟然真信那二十公里了?”,陆景铄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那就是爹随口一说的数字,他让不让你们去哪全看他自己的意思。更何况,这次诗歌会里还有黎晓焕......”
“黎姐姐和父亲到底发生过什么?”
“黎姐姐?叫的还挺亲切,你们跟她是一个组的吧?这个嘛......”,陆景铄刮刮她的鼻梁,“不该问的就别问了,早晚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明儿个一早,爹应该就回来找你们‘兴师问罪’咯。”
拉莉莎拽住他的胳膊,“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本来是你们起码得被关一周禁闭的,但我呢,稍微帮你们跟爹求了下情。现在,你们的禁闭应该是免了,但爹肯定会来找你们‘谈谈心’。怎么样,还不谢谢你英明神武的二哥?"
“谢谢二哥”,拉莉莎乖巧地应了一声,无视了陆景铄莫名的瞪视,好奇道,“我们家禁闭室在哪?”
陆景铄收起视线,指指后院的位置,“你大概还没去过那边,陆老爷在那儿的后院种了很多石榴树,禁闭室就在那附近。具体在哪个方位......我也说不清楚,因为它们的位置经常会变。”
一想起后院,拉莉莎不禁又想到上次见的那俩人。也许关禁闭是个绝佳的接近他们的机会。
“想什么呢?”,陆景铄在她眼前挥着手,“哎,我说,你不会真想体验一下禁闭吧?”
“怎么会呢......”,拉莉莎笑笑,“我只是有点困,哥你看,都这么晚了......”
陆景铄直起身,“那好,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记得明早起早点通知一下陆晓星,我敲了她门都没人应。别到时候爹来了她还不知道来做什么的。”
“好。”,拉莉莎应声,等陆景铄走远才把门关上。
第二天早上,拉莉莎破天荒的不是被陆晓星吵醒的。等收拾妥当,她想起来昨晚陆景铄交代的话,赶忙往陆晓星的房间赶。
“昨天,你是不是带拉莉莎出去了?”,刚走到门口,拉莉莎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父亲的声音,她赶紧靠门边偷听着。
“是的,她学了好久的华邦诗词小说,只呆在这里怎么能得到充分利用,所以我就想着带她去诗会上见见世面。而且,也没有违反您的规定啊,饭店到这里的距离,怎么说也没有超过二十公里吧。”
“哎,别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找你们兴师问罪的。”,陆铭轩安抚着陆晓星,突然抬高了声音,“拉莉莎?是你在外面吗,直接进来吧。”
“?”,拉莉莎愣住,她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父亲是怎么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