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对孰错

    “其他的我都能理解,这个我不需要。”

    林穹音把收好的琴又给掏了出来,“这琴你自己留着,到了那边,我应该不会有弹琴的心。”

    “琴音可以清心,那里的环境容易心生魔障,还是带着好,我放心些。”

    “你总有理由堵我。”

    林穹音发现还有一个又一个小瓷瓶,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有各种功效的丹药,仔细一闻,占大头的是由她现在常喝的汤剂炼制的。

    怪不得最近玉琢行事总是急匆匆的,原来是去办这件事了。

    季兰亭把整理好的乾坤戒推到林穹音的指跟,通讯玉符不安分的亮起来,闪烁的急促。

    是从前线传来的消息。

    妖魔开始攻击结界,各个驻扎点都有遭受到袭击。

    季长明所在的驻扎点受袭,摇光宗的长老被偷袭重伤。

    比起年前的杀戮为主,这一次的进攻有点‘不痛不痒’。虽然用这个词有些不太合适,可季长明传来的消息上就是这么写的。

    比起之前的尸山血海,这一次的死伤着实少了许多。

    过完节杀气都变小了吗?

    紧跟着季长明的消息,藏云宗所在驻地也有受袭的讯息传过来。

    与季长明传过来的消息大同小异,结界受到攻击,没有伤亡。

    ???

    纵然有结界的一部分功劳,结界刚刚立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抱任何希望,因为这个结界能够立住的根本就是人命,无数人的生机与灵力往里面填,才抵挡住了妖魔的进攻。

    藏云宗传来的消息上写明,这次开路的只有低等妖魔,季长明那边这次也只有中等妖魔浅浅露了面。

    其他几个驻地暂时没有消息。

    林穹音决定先去藏云宗所在的驻地看一看,季兰亭暂时坐镇季家等候消息。

    李岑心里苦啊。

    准去来说,从藏云宗灭门以后,他就没好过一天。

    回家探亲侥幸逃过一劫,好不容易找到二师兄,就开始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看着一堆又一堆昔日说过话的,没有说过话的,同门还是其他门派的师兄弟,师姐妹的尸体被炼化进结界。

    每天都要沿着结界巡视,防止哪个地方被钻了空子。

    只是他奶奶的,什么人都有,还有想要破过结界过去投诚的,这种情况在妖魔毫不顾忌的虐杀下少了许多,但不是没有。

    这些人被逮出来以后不只会跪地求饶,慧还会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苦衷。

    “你们这些人想要做无谓的抵抗,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人的想法,到最后还不是被填了结界,给你们这些人续命,我也想活着,有错吗?”

    “有错吗?!”

    这是一个小宗门的弟子,这个宗门当时就属于跑的快,在藏云宗出事以后,妖魔杀戮圈开始扩张的时候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四处寻求大宗门庇护,在知道这是一场逃不过的浩劫以后,也没有像那些想要夹缝中寻好处的人一样,到处扯皮,反而一马当先守在前线,让不少人刮目相看。

    “凌锐,你糊涂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以为妖魔会接受你吗?外面尸身成山你是一点也没有看见。”

    说这话的是这个小宗门的掌门,姓沈,这是他的关门弟子,平日十分看重,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更难听的话,他还没有说出来,那些已经被灭门的仙门也不是没有想过举家投诚,结局是什么?

    一起死。

    你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去了,人家等看见你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心底还抱着对妖魔的蔑视,还觉得人家都是没脑子的畜生呢?你去磕个头,人家就把你当同类了。

    笑话。

    现在不是你死我活还怎能罢休。

    “师父,您现在是不着急了,当时逃跑的时候有多难看,到处求着那些大仙门庇护低三下四的求人,您现在保住命了,可是弟子呢,这里一天天的死这么多人,很快我,还有其他的同门,就会成为下一个。”

    当时逃命的时候,沈掌门确实算是修仙界不小的笑话,那时妖魔距离他们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他却带着自家全门慌不择路的跑了。

    但是现在谁还会看这种笑话,只会感叹一句,还是沈掌门看的透。

    面子哪有命重要,最起码,整个北边的仙门世家,他们家的伤亡最小。

    保住弟子性命后,发现毫无出路仍选择奋起抵抗,也是一种英雄。

    知道沈掌门做法的人,谁能不理解。

    况且这种称得上干净利落的选择,大部分人是极为敬佩的。

    毕竟涉及利益,性命还有面子,瞻前顾后才是人之常情。

    “你……你就是这么……这么想为师的。”沈掌门看起来快要喘不动气了,脸憋的涨红,李岑伸手在他的背后悄悄拖了一下。

    沈掌门大喘一口气,小声说了一句,“多谢李道友。”

    李岑摇摇头。

    凌锐曾在自己的宗门内也算数一数二的人,说是能横着走也不未过,虽然他那点本事拿到外面,根本出不了头,但是关起门来称霸王还是可以的。

    可是这一次的浩劫彻底把这扇门打破了。

    出了这扇门,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看着昔日敬爱的高高在上仿佛遥不可及的师父,躬下身去讨好那些人,只为了活命。

    凌锐不想感激,因为他的师父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命,顺便带上他而已。

    来到前线以后,他生怕自己会成为那一堆烂肉的组成,惶惶不可终日,他只是想了一个一个可以不用那么令人恐惧的活法,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这样看着他。

    凌锐说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能活多久呢?明天,后天,我还会活着吗?

    有时真的很想被妖魔掏心的人是自己,这样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可是每一次妖魔退去,就开始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

    这些大人物倒是看起来活的自在体面一些,可是他们这些修为没有这么高的人最后怎么办呢?

    “你既然这般想,就走吧,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想去哪去哪吧。”

    沈掌门摆摆手。

    凌锐听见后脸上先是露出喜色,后面就转变成似喜似悲的扭曲。

    跪爬着想要去求自己的师父,当惯了高高在上的仙人,再去普通人中讨生活,怎么可能。

    沈掌门想,没有修为就出不了这个结界,到不了妖魔那里,祸害不了人,也暂时不会被妖魔害了命,只能往南走,做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师父——师父——是弟子想岔了,是弟子魔怔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往沈掌门的方向爬去,“师父,这么多年我陪在您的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离开师门可以,但是不要费去弟子修为啊,师父——”

    抬头看见沈掌门已经抬手起势,凌锐终于发现自己师父的心肠这一次硬了起来,爬起来就想跑。

    他的同门想要拦下来,但都被凌锐打伤,毕竟曾是曾经的大师兄,修为自然能盖同门一头。

    沈掌门瞅着这个场面更是怒火中烧,李岑都怕他自己给撅过去了。

    “逆徒啊——”

    这一次出手再也没有迟疑,所有人都很安静,只能听见凌锐的惨叫声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曾经意气风发看起来少年样子的人,已经青丝染白发,看起来中年的模样,若是不修仙,这应该是他现在的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沈掌门转身就走,只吩咐了其他弟子把凌锐找个城池送下,以后再不相见了。

    李岑作为一个彻底的旁观者五味杂陈。

    怎么选择才是对的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退,因为他的家人还活着,万一退了,前方失守,后面的普通人也不会有活路了,这些普通人中就有他的家人。

    他也经常做噩梦,梦里都是血,流不干擦不尽,翻开一具尸体,就是自己的同门,自己的爹娘,噩梦惊醒,睁开眼看见的黑沉的营帐布料,闻见的是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只会有噩梦成真的恐惧。

    后来好不容易好过了,二师兄走了,不知生死。

    师姐嫁到季家,不知道季家对她好不好,毕竟如今的藏云宗没有办法给她撑腰,自己万万不能再给师姐添麻烦。

    可是师姐还是知道了,那一刻,他不敢看她脸上的表情。

    之后,师姐再一次来,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也罢,死了也是解脱。

    师姐说元夕之后来这里守着,李岑想答应又不想答应。

    虽说他需要喊林穹音一声师姐,可是她的年纪和自己相比还是一个小姑娘,能少一个人来趟这一趟浑水对他来说都是安慰。

    就像文心,他与二师兄一直拦着不让人过来。

    可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林穹音的天赋和修为都比她高,不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姑娘,而且林穹音来,他也能稍稍松一口气,这根弦不用天天绷着了。

    千熬万熬,熬过了除夕,营地的人从远处镇上买了许多鞭炮放了起来,说是去去晦气。

    “师父,你也来吧。”李岑一直在一旁看着,来找他的是他前些日子收到弟子。

    前些日子师姐遣回去了不少这样年纪不大的孩子,这个小孩说自己家里死绝了,无牵无挂,硬是留下来了,他就把这个小孩放在手边看着,能看护一下就行。

    可是许多人听见鞭炮声,看见火光后,犹如惊弓之鸟,只能说,这就像在庆祝自己活过了新年,吉利不吉利,李岑不想去想。

    日子过的也快,元夕到了,营地没条件,挂不上好看的灯笼,平常的白灯笼还是红灯笼挂在这里都是鬼气森森的。

    干脆就不过了。

    “师父!!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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