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

    视线慢慢收回,城楼下站着一个人,正提着花灯抬头看着她。

    是季兰亭。

    他怎么找着自己的!?这么多人,总不能缘分到了,只需要人群中的一眼就行?

    更何况,她还带着这个鬼面具。今日大街上戴面具的人也多了去了。

    季兰亭找人找的没有这么麻烦,但也没有只需一眼的简单,他进城之后第一件事也是去检查城中大阵。

    二人算是心有灵犀,今夜城中家家户户夜不闭户,人们都涌到街上赏灯,城门的守卫也有些懈怠。

    若是大阵出了事,有什么东西混进来,后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好季兰亭碰见检查完大阵的林穹音向城中走去。

    他以为音音是想要一个人走一走,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凑上前去,直到看见音音在妙香楼下盯着那一盏花灯许久,但没有参与进去就径直离开了。

    猜灯谜对于季兰亭来说并不难,几下就把店家准备的谜面猜了个底掉,提着赢来的彩头想要去寻人的时候,才发现人跟丢了。

    现在在人群中找人确实犹如大海捞针。

    但就像那个卖灯小贩说的那样,林穹音的气质在普通人中极为突出。

    季兰亭想着林穹音在那妇人那里买的河灯,循着河道,就看见林穹音正把那盏荷花河灯放进水中,定睛一看,空荡荡不着一点笔墨。

    他有样学样,也将买好的河灯放进水中,心愿是早就写好了的,直接放到里面就可以了。

    没有跟着她一起放天灯,而是看着她放的天灯混入繁星点点。

    他看见,灯上还是空白一片。

    音音,你是无所求,还是所求之事再也无法如愿呢?

    跟的越久,季兰亭就越难露面,就这样一直跟到林穹音上了城楼,季兰亭才终于迫不得已现身。

    毕竟在不露面,音音就要回家了,家里还没有人。

    那就尴尬了。

    这次林穹音没有循规蹈旧的走楼梯下来,而是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这个过于爽利的动作看的季兰亭眉心一跳,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去接住她,他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林穹音潇洒一跃,还嫌弃接在下面的季兰亭碍事,中间拐了个弯,落在季兰亭的身侧。

    季兰亭还两个胳膊空落落的半举着,一直没有放下来,好不可怜,林穹音看不下去,挪了一步,给他一个扎实的抱抱。

    季兰亭的怀抱难得沾上了灰尘味儿,贴着他的脖子轻轻嗅了嗅,轻微的气流痒的季兰亭缩了一下脖子。

    没有汗味儿,想想也是,化神期的人,洗髓伐骨,怎么还会有汗味儿。

    林穹音把埋在季兰亭怀里的脑袋抬起来,才发现这人扎人堆里去了,钻进钻出,可能是为了跟人找人,就没来得及顾忌自己的姿态。

    土灰土脸的,衣服也乱了,脸上还有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的憨笑。

    好傻。

    这还是那个翩翩佳公子吗?

    林穹音施法把把这人整理好,季兰亭瞅着她的动作之后,憨笑一顿,终于发觉自己身上乱糟糟的,一点形象也无。

    “还想逛一逛吗?”季兰亭把赢来的灯放到林穹音的手中。

    林穹音认出来了,妙香楼的那一盏。

    自己还是成了被讨欢心的那一个,“不逛了,想要回家了,城里人太多了,有一点吵。”

    季兰亭点点头,拿出一件大氅披到林穹音的身上,唤出明心。

    一路上飞的慢慢悠悠,一点也不着急。

    这个高度,天上的星星唾手可得,下面的灯花也汇成长河,万家灯火,没有属于两人的一盏。

    “季家的灯亮了吗?”

    季兰亭将大氅紧了紧,把人紧紧的拥进怀中密不透风,“入夜就亮了。”

    飞得再慢也有到头的那一刻。

    林穹音研究了一下那一盏花灯,就把它挂在走廊檐下,明明灭灭。

    “明年你陪我再去赢一次吧。”

    “这还不简单。”季兰亭点了点林穹音的额头,“我们每年都去,把这檐下都挂满,寻常的灯笼咱不用上。”

    “对,就要这种花里胡哨的。”

    季兰亭想象一下那个场面,有一点怀疑林穹音的审美。

    但转念一想,能年年岁岁都陪着她,是一桩想都不敢想的美事,挂在床头上都行。

    林穹音:倒也大可不必。

    季兰亭照旧弹琴一曲才上床睡觉,只不过今夜季兰亭弹奏完以后不知道在那里窸窸窣窣忙活什么,林穹音在床上等的有点急。

    “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废话一句,季兰亭不想说,林穹音自然不会胡搅蛮缠的问,爱干什么干什么。

    林穹音往被子里一供,过了半晌后背才贴上来一个人,她顺势往后面一靠,扭过身与季兰亭面对面。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对视着,眸中的光好似不熄的火焰。

    林穹音最先动了,嘴唇率先撞上季兰亭的唇角撕咬起来,季兰亭不甘示弱,唇齿相接,动作反而比最先主动的林穹音凶狠,想要把人吞吃入腹。

    两人还是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睁大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想要把人看进自己的心里。

    感受到伸进寝衣里的手,季兰亭的眼眶一动,将五指扣进林穹音作乱的手中,微微用力,把这只手脱离了作案现场。

    林穹音气喘吁吁的松开嘴,没喘两口气就想钻进被子里,也被季兰亭拉住了。

    林穹音气急了,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人,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意思给的很足。

    你是不是不行。

    季兰亭很想证明自己很行。

    但是现在不可以,他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现在不想音音怀着孤注一掷的心理去做这件事。

    林穹音气急败坏的去揪季兰亭的脸,“你怎么想的。”看着季兰亭的脸在她的手底下变形,她舍不得,松开手,他的脸上立马出现一个清晰的红指印。

    给他揉一揉。

    季兰亭发出一声喟叹,“现在不想,不想你在这个时候有不好的想法。”

    林穹音知道他说的不好的想法是什么。

    季兰亭也怕谶言。

    一语成谶,还是不要说,不要做,不要想的好,这样还能抱有一丝的侥幸。

    季兰亭难得迷信。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礼数周全的婚礼,新婚夜的龙凤花烛,他真的一点不好的意头都不留。

    林穹音不解气,还是把手探进他的寝衣中,好似一个经验老道的老流氓,上下滑动,感受季兰亭清晰的肌肉纹理,听着耳边那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林穹音突然收手,重重的叹了口气,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睡觉,明日早起赶路。”

    季兰亭连忙把人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个节奏,还缺点东西。

    “唱首歌哄我睡觉。”林穹音还不解气,在他的怀里气哼哼的。

    唱首歌算什么,跳个舞都行。

    季兰亭清了两下嗓子,开始哼唱起来,调子软软的,声音是男性嗓音特有的沙哑。

    更不想睡了。

    ……

    也不想走。

    可是能怎么办呢?

    继续留在是这里,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能试的也都试过了,收效甚微,继续留在大后方也无用,只能去最前沿看看还有没有出路。

    季兰亭还有整个季家要撑,但是林穹音没有。

    如今的藏云宗空壳一个,只有零散的人都在前线或者前线附近,调查出来的事情她全都知道,说来说去,她去最合适。

    ……

    折腾了一通,林穹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第二日醒来差点就耽误了时辰。

    季兰亭堵人堵了这么多天就是不想她偷偷离开,总不能最后功亏一篑。

    昨夜林穹音本来就逛累了,身心俱疲,外加季兰亭特意点的安神香,林穹音不可能比早有准备的季兰亭早醒。

    就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林穹音一睁眼就看见季兰亭用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瞧她,自己一抬眼皮就能和他眼对眼。

    “醒了。”

    林穹音还有点不清醒的点点头,季兰亭就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林穹音马上就把嘴追过去,在他的嘴巴上嘬了一口,一点也不含糊,弄得季兰亭哭笑不得。

    从床上爬起来梳洗完,林穹音这才知道昨天夜里季兰亭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屏风的另一边有一种家徒四壁的美感,空空荡荡,常用的家伙事儿都不见了,再一转头,方才起床时还铺在床前的长绒毯子也不见了。

    季兰亭正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卷毯子。

    林穹音问出了和昨夜同样的疑问,只不过变了语调,“你在干什么?!”

    “卷毯子啊。”

    “我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把它收起来,你不是最喜欢这张毯子了吗?”

    “我最喜欢……?”季兰亭将毯子卷好后塞进乾坤戒中。“给你带走,原本想要给你准备新的,但是怕你用不惯。”

    林穹音又感动又无语,“我把你的东西都带走了,那你用什么。”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就连桌案上的那把琴都不见了。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林穹音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些首饰还在,得亏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认为她到了前线还需要这些。

    她自己只带了换洗的衣物,几根发带还有头上的木簪,主打一个轻便,和季兰亭一比,还是有些粗糙了。

    “我有张床有张桌就行了,若是缺了什么,我再去库房找找就行,不像你,到了那边,再想寻这些也不方便。”

    季兰亭眼巴巴的看着她,让林穹音觉得,如果可以,季兰亭都想把自己也塞进乾坤戒中。

    “其他的我都能理解,这个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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