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宇文邕屈指轻叩紫檀案几,玄色冕服上的十二章纹随动作泛起暗金流光。

    他凝视着下首端坐的二人,目光如炬:“自太清殿论道后,朕翻阅各地密报,方知所谓仙山福地多藏污纳垢。那些假托三清之名行兼并之实的道观,早该扫进尘芥堆里。”

    贾墨渊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青铜兽首香炉腾起的青烟在他眉眼间缭绕,将本就清癯的面容衬得愈发淡远。案上茶汤渐凉,浮沫破碎成细密纹路。

    “公子可知长安城南有处白鹿原?”帝王话锋突转,指尖划过舆图朱笔勾勒的山川,“前朝祭天台旧址尚在,若在其上重建燕台宫,倒比燕台山更近紫微垣星位。”

    鎏金错银的舆图上,朱砂批注犹带凌厉笔锋。

    一直沉默不语的梅寒枫斜倚青玉凭几,闻言微微勾起唇角。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和田玉镇纸,羊脂白玉映得指尖恍若透明:“陛下这局珍珑棋,怕是寻不到对弈之人了。”

    宇文邕剑眉微挑,目光扫过梅寒枫似笑非笑的面颊,忽地抚掌大笑:“梅公子倒是提醒了朕,三日后南郊祭天,正缺位掌礼仙官。”他转向贾墨渊,玄衣纁裳上的日月纹章在烛火中明灭,“听闻贾公子精研《灵宝五符经》,不知可愿为朕解此经中《镇岳》篇?”

    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击打琉璃窗棂的声音渐密。贾墨渊抬眸望去,但见宇文邕冕旒下的目光灼灼如电,而梅寒枫唇角笑意似三月桃溪水,温柔底下藏着淬毒的冰凌。

    午膳过后,贾墨渊与梅寒枫一同离开皇宫。走在回程的路上,梅寒枫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贾墨渊,眼中带着几分调侃:“渊儿,今日你可真是令师叔刮目相看。”

    贾墨渊眼中掠过一丝清浅笑意:“师叔谬赞,渊儿不过据实以告罢了。”

    “好一个据实以告,倒教圣颜难堪。然则……”梅寒枫广袖迎风微振,指尖拂过腰间玉佩,他驻足凝视山间浮云,“燕台山百年气运系于你身,若为俗世功名折腰,反落了下乘。”

    贾墨渊垂眸应道:“师叔知我。”

    忽有松香盈袖,梅寒枫的掌心已覆上青年肩头。赤红衣衫随山风翻涌,衬得他眉目如笼寒烟:“初见时你身材尚不及我腰,如今……”尾音化作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贾墨渊抬手按住肩头微凉的指尖,崖边风起时,恍惚忆起当年将自己抱在膝头讲故事的少年。

    “师叔,渊儿会一直陪伴于您……”

    梅寒枫忽而换上调笑神情:“一生一世吗?倒像是那……”

    “师叔!”贾墨渊慌忙打断师叔的话。

    不知为何,“一生一世”这个词令他心跳加速,他无从探究原因,但他很明确的事,不希望师叔以如此吻谈及这个词。

    梅寒枫默了一瞬,从贾墨渊肩头抽回手,指节叩在冰魄剑柄发出声声脆响。

    暮色漫过九曲回廊,在他睫羽投下细碎暗影:“宇文邕欲召集武林大会,燕台宫不当为首者,却也难独善其身。”

    贾墨渊的手指骤然绷紧:“南疆巫蛊、东海蜃楼皆非善类,各国势力与江门派亦纷乱争斗,若欲破困局……”他忽而展颜,惊起数只栖于古柏的寒鸦,“师父当年之训诫,渊儿铭记于心——以剑证道,何妨借势?”

    梅寒枫唇角微扬,腰间宝剑出鞘,风中如作龙吟:“师叔替你师父看你如何与虎谋皮。”

    话音未落,忽见天际残阳如血,映得他侧脸泛起绯色:“渊儿可还记得初习燕海经剑诀时,你为破第三式竟三日不饮不食?”

    “师父当年掷剑入燕潭,斥我急功近利。”贾墨渊轻抚腰间凌霜剑柄,忽见穗上千年寒玉泛起微光,“而今方知,剑意如松,需经岁寒。”

    山风骤起,卷落几瓣早凋的玉兰。梅寒枫广袖翻飞间,一枚燕台令已嵌入崖边青石:“既已悟得此道,纵使前路血雨腥风,自有师叔与你共担。”

    贾墨渊见他眸中星河暗涌,心中大为震动。

    身为那个世界的秦斯年时,他一直以为梅寒枫这个角色就是个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净给师侄惹麻烦;初到这世界时,他对梅寒枫有了新的认知,玩世不恭、风流无度到连师侄都要调戏;与宿主的灵魂合二为一后,他才慢慢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梅寒枫,一个风流外表下隐藏着高贵灵魂的江湖大侠!

    二人并肩上山,飘飘衣袂渐隐于暮霭深处,唯余石上令牌映着如钩新月,暗纹流转间隐约现出“天玄”二字。

    远处钟磬声穿云而来,惊散漫山栖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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