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生，我警告你别做违规的事情，人间的事只能让人管。”叶歌的投影批评他，系统还禁锢了武器传输，闪烁着红光，昭示着王长生想做的事情有违规定。

    “我这样的人真能杀了那群人渣么？”王长生是愤怒的，即使成为鬼差，他也没办法舍弃掉骨子里的自卑，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什么都会什么都不行，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犹豫，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杀掉那些人渣。

    “地府会安排其他黑无常处理后续事情，你先带着任务目标完成愿望。”通过系统传输，叶歌的投影给出了下一步指示。

    利用随身携带的移动灵魂储存器将刘明悦收纳进去后，王长生便开始向山外走去。

    黑无常员工守则第三则第七条规定完成任务目标的愿望时要符合世界定义，不违背世界常理。

    在没有‘眼睛’的地方，王长生缩地成寸，不到一分钟就到了村子里，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村子会养出这样的人。

    平凡普通的村子，路面是黄土堆的，有车经过会扬起沙尘，每家每户家庭条件不一样，有的是砖瓦房有的是水泥房。不管从哪一家出来，都没有办法在崎岖的山路上逃出去，附近的村子也有买卖妇女的存在，即使逃到了那里，也是另一层地狱罢了。

    灵魂存储器的震动提醒着王长生，里面的女孩有多么恨这里。

    刘明悦想过杀了这群人渣，跟黑无常大人提愿望杀了这群人渣，但是看到父母照片的一瞬间她就想清楚了，她更想回家，这么多年她都没回家，真的好想家人。

    “我会帮你的，这些人活不长的。”每个人的寿命是有定数的，每一次投胎前都会根据上一世的生平作为规划下一世寿命的蓝本，每一个灵魂经由黑白无常勾魂后交由牛头马面押送十殿之一的一殿秦广王处接受审讯，不要妄图在这里用言语欺骗秦广王，谁生前做了什么，生死簿上一清二楚。

    生前罪恶太多的则会经过城隍庙的初审再经由白无常的生死簿副本查验，再由牛头马面押解到一殿秦广王处接受二次审讯，根据不同的罪行分到不同阎罗王管辖处处以不同的刑法，最后再到十殿中的第十殿转轮王处投胎，是人是畜就看你生前的所作所为了。

    “大人，能回家见见我的父母，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剩下的事就算了。我的父母年纪大了，应该让他们安享晚年的。”刘明悦已经没有什么复仇的执念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想父母再继续找下去了。

    “抱歉，有些事情，我不能做。”

    “大人，别这样说，能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已经是您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从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以前我做的事都被当做理所当然，他们都说我一个男人有些多愁善感，像小姑娘似的。”到了镇上，能使用缩地成寸的机会就少很多了，这法术是王长生三天假期中最喜欢的之一，有的法术他还没学会，在任务过程中还可以抽空学习一下。

    “大人，不必因为别人的不满意贬低自己。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我也一直当做至理名言，希望能给大人带来信心。”这位大人不同于之前见到的那位女大人，那位比较雷厉风行，这位从言行举止来看，像是她的表妹，阳光型抑郁，别人有事他帮忙，自己有事放心里，难道鬼差中也有欺负鬼的鬼差么？

    系统幻化的耳机，方便了王长生和刘明悦的聊天，周边的人看过来就像是在打电话一样，不然凭空自言自语就像是精神病一样。

    往镇上的路不算短，一鬼一魂路上聊了很多，刘明悦也知道了鬼差以前也是人，怪不得像她表妹似的。

    从镇上到城市就不能再继续使用法术了，好在路过村子的时候在人渣家里顺走了他们全部的钱，还用法术制造了一点幻象，至少近半年这村子里凡是参与过刘明悦事情的都会持续做噩梦了。

    “你姐姐的孩子今年上初中毕业了。”系统幻化的手机上显示着刘明妤一家的照片，阳光从玻璃透进来，刘明悦被遮挡在窗边的阴影处，她死的有些久了，阴气太重了，阳光会让她更加虚弱，刚死的鬼倒没什么。

    “真的？让我看看小外甥。”一激动，她从阴影处飞了出来，王长生及时用一本书遮挡住刘明悦，还好只是轻微的灼伤。

    “小心些，现在的你不能出现在阳光之下。”

    “我太久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了，谢谢长生大人让我出来。”

    按流程走，刘明悦只能待在灵魂储存器中，王长生照着说明书研究了一会就明白如何让刘明悦能能在外面自由活动了。规定鬼差按流程办事，也没有鬼差认真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任务完成了就好。

    “不间断地换乘，明天晚上就能到了。”身份什么的，叶歌早就远程搞定了，买票没有什么问题。

    窗外的风景变换着，现在正值春夏交替，刚刚过了立夏，再过不久就是小满，紧接着便是芒种。

    北方今年春天来得晚，清明已过天气预报竟还在报道明日有雨夹雪，刚收进衣柜的棉袄又被翻出来穿在身上。北方的地里多种水稻、玉米、高粱农作物，水田已经犁开了，秧苗也正在大棚中孕育着，等到芒种后就可以种下去了。

    景色快速地从窗外被略过，王长生坐在车上，旁边有不同的人落座，有的是去往同一个目的地，有的是中途换乘，都会抬头看一眼王长生，穿一身量身定制的西装，温润公子的形象，单手拄在窗边的小檐上，再往上瞧就能看见出众的长相任何人都打扰不到他，换乘的大叔跟着聊了几句话就把座椅往后调了调，睡觉了，这趟车的时间挺长的。

    下一站就要下车了，王长生拍了拍身旁的大叔，从座位之间的地方跨过去，下车了。

    车站出口处有一个大大的启示栏，那上面贴了很多纸张，上面有的是招工，有的是租房，在这些信息中有一张被周围纸张盖得只剩下一串不完整的电话号，只是因为出站的人太多，等车的途中，看了看启示栏，刘明悦就发现那串号码的尾号跟父母的手机号是一样的。

    撕开蹭层层的纸张，一张不完整的寻人启事呈现出来，上面的人像被其他纸张给带了下来，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刘明悦，x，2010年x月3日失踪，xx线索者请拨打173xxxx4328,必有xx’

    “我家不远的，在舒兰区的雪莹小区。”刘明悦指了车站附近的出租车，王长生报了小区的名字，司机师傅看他不是本地人就慢悠悠的开着，走了最堵的一条路，王长生拍拍灵魂存储器，示意刘明悦不要激动。

    一个小时左右，到达了雪莹小区，算不上高档小区，进去后小区的环境一览无余，只有四五栋带电梯的高层，小区中央是一个小环岛，四周种的绿植。

    中午，没有人在楼下，所以环岛中央的凉亭处没有人，王长生在这坐了下来。

    “你想我怎么跟你父母说？要直接说真相么？”

    “我不想说真相，但是失踪这么多年又该如何解释。大人，只求不要让他们太伤心就好，和姐姐生活下去。”

    “那，我带你上去了。”

    “好”

    敲了几次门，隔壁的门倒是开了，北方室内外温差大，开门的人穿了一身短裤短袖加配了一双拖鞋。

    “你们找谁？”

    “这家人不在么？”

    “他们家丢了个女儿，今天又去警局了吧。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多谢”

    天气多变，在楼下亭子里坐了一会就下起飘雪来，风力小吹得雪花落得缓慢，一片接着一片的飘着，落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一起，踩过去沾染在鞋底，就会在室内的白瓷地上留下泥泞的印记。

    “还是待在存储器里吧，外面太冷了。”刘明悦的尸骨被王长生挖了出来一起放进了存储器，在地下被埋了半年之久，阴气侵蚀着她的尸骨，相较于阳光带来的伤害，天气的寒冷更让灵魂状态的刘明悦感到恐惧，就好像回到了被关在小小的屋子里，只有门上那块彩色的玻璃能透过一丝光亮，等到太阳落山也就没有了。

    “我喜欢外面，冷一点没有关系的。”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进出小区，王长生便带着刘明悦去了寿材店，透明的展示柜里摆放着不同款式的盒子，倒也不能说这里生意惨淡，有的人会提前很多年来这里预定，有的人也会突然来购买商品，一个个小罐子承载着亡者之身，生者之念。这样的店有很多，不算是赚钱的买卖。

    “您好，需要点什么？”店员本来在玩手机，看到有人来看骨灰盒就赶忙过来招呼着，现代化的发展，大多数人都开始了线上选择样式，线下跑腿送达，既不会耽误一边的其他手续，也开创了这个行业的新运作方式。

    “这个帮我包起来，你这里火化要多久？”进店之前，刘明悦的尸骨已经被装在了袋子里。

    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重量约为55kg——65kg，尸骨约为10——12kg,她的尸骨经过野兽、蚂蚁的啃食后，软组织已经被几乎完全消失，尸骨并不完整，一小部分指骨，肋骨也被叼走了几块寻不回来，又经过泥土的掩埋重量早已不足8kg。

    “您是要哪天焚化呢？我们店里有传统火化与现代化焚烧，不知道您要那一种？”这家店店面很大，是附近20公里内唯一一家能进行焚化的殡仪馆。

    “这是一具黑猩猩的尸骨，我养了很多年，可惜被人盗猎只剩下这些，希望你能帮我火化一下。”黑猩猩的尸骨与人类的尸骨最为相似，这也是为什么选择殡仪馆而非火葬场的原因，殡仪馆多给些钱，手续没有太繁杂，更何况这一贷尸骨中的一小节指骨被伪装成了黑猩猩的牙齿，所以店员在检查时并没有觉得是人类的尸骨。

    “好的，这位先生请在这里缴费，这具动物尸骨上有太多泥土要先经过处理才能进行火化，大概需要1个小时左右，您可以在附近逛一逛，一会回来取就可以。”这年头烧个黑猩猩的已经不奇怪了，本来殡仪馆只火化人类，后来因为自家老板的宠物死了在殡仪馆火化后就开辟了火化宠物这条商业模式，在这上班钱多事少，客户还没有什么怨言，另类的火化要求多收点钱就好了。

    将泥土从尸骨上剔除是至关要的一步，不然会堵塞焚化炉，造成设备的损坏，负责焚化的工作人员去除了大部分泥土后就将尸骨放了进去，小部分无法去除的会随着高温矿化，打成粉后会用专门的器械进行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