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齐风啊，”文野大早上不睡觉给他打电话，“哥找你有点事儿。”
齐风怨气十足：“干嘛？有话快说。”
“今天下午有个活动，你来不？”文野飞速张嘴，生怕对面一个不高兴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就这？”齐风在床上翻了个身，“没别的了？没有我挂了啊。”
“行行行。”文野话音刚落，就传来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他看向一直站在自己旁边的少年，耸耸肩：“你也听到了，自己抓住机会吧。”
楚随安抬起黑沉沉的眸子点点头：“谢谢哥。”
“诶，你别谢我。”文野连忙躲开，“我只是帮你传个话，来不来还是齐风自己决定。”
那天文野跟齐风开玩笑的话不是他张口就来，他家跟楚家两家家长关系不错，他比别人多知道点内情。
这小子找上门来也是意料之中，自己跟齐风关系好那是摆在明面上的，要是楚随安不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干点什么才是让人想不到。
自己也没有出卖兄弟的习惯，不过看在双方家长的面子上帮忙带个话还是可以的。毕竟刚才也说了，来不来的决定权在齐风手里
当然，他心里的那点吃瓜因子也在其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
快出门前，齐风随便用手沾了点水抓了抓头发，风衣里大概是不小心套上了顾青云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依旧是那辆黑色hurricane，对齐风来说已经是难以改变的习惯，或许十几年后他依然会选择开这款车。
活动地点在二环外的一家新开的书吧，听说是他们那群人里谁谁谁开着玩的，主打一个宝藏小众。
书吧占用的是独栋建筑，共有三层，占地面积不小，还自带后院。
一群有钱文青就在里面大谈天文哲学，因着出身都不算平凡，对于键政的敏感性极高，一旦谁有偏离正题的倾向都会被即使拉回。虽然自命不凡，也害怕不小心祸从口出，波及家庭。
齐风到得早，文野比他更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人影就立马迎上来带着人进书吧。
他看文野这副殷勤样咂摸出有什么不对：“说吧，你今天让我来干嘛的。”
文野给他抛了个“行啊你小子”的眼神，半分没有犹豫地凑到他耳朵边上把楚随安找他的事都抖落出来。
“好啊你，”齐风作势要掐他脖子，“你来看我笑话来了是吧！”
文野一边躲，一边给他往上指。
齐风抬头，就对上三楼落地窗里楚随安的视线。
“那我上去了。”他松手，“你就别跟过来了。”
文野一脸失望，但也很知趣地没多说什么，自己拖着个椅子去后院晒太阳。
一二楼还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三楼像是被人包下一般，只有落地窗那儿楚随安一个人。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齐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明知故问。
楚随安转过身，眼神缱绻：“我以为你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齐风偏头，眼中的疏离意味明显。
放在身侧的手掐住指尖，身体上的疼痛让楚随安回过神来：“你真是心狠。”
齐风莫名：“我做什么了吗？”
“不，你什么都没做。”楚随安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垂眸：“今天是我自作主张让文哥请你过来，你别怪他。”
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卖茶？
“怎么会，”齐风心想谁不会，“我还得谢谢他呢。”
见楚随安脸上闪过疑惑，明显没跟上自己的节奏，他继续：“能知晓你对我的心意，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么，”楚随安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就好......"
他感觉有点恍惚，若是以前沉浸在书本中不通人情世故的自己听了这话，估计会信以为真，但现在心中却只有无限的怅惘。
对方玩笑般的态度之于他像是火焰之于飞蛾，他奋不顾身地向前飞扑，得到的只有虚无的灰烬。
可他偏偏停不住，这股冲动仿佛来自于天性与本能，早在他看见齐风的第一眼就被深深烙印在血液之中。
他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嘴里十句里有九句都没认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方都是他最讨厌的纨绔子弟。
他以为属于他的太阳终会闪耀，最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可悲的旁观者，借着无意中洒落的光苟活。
楚随安在齐风关心的眼神下强装镇定：“对了，人估计要到齐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齐风！今天你居然来了！”才下到二楼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齐风对外的性子好，开得起玩笑，当起捧哏也是游刃有余，人缘一直很不错。当初进这个文青圈子没多久，认识的人就比楚随安在那里面两年下来认识的人还多。
相较之下，大多数人看着齐风身边大变的楚随安眼里都是陌生。只有消息灵通的戳戳身边同伴：“那是楚随安。”
听了这话的人依旧满脸茫然：“楚随安是谁？”
“就是之前天天低着头不理人那个。”
“没印象。”
“唉呀就是那个......"
“不感兴趣。”
楚随安听着对话，神色淡然，就像他们嘴里的只是个陌生人。
那两人发现自己的声音略大后尴尬地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继续讨论起其他问题来。
一楼相较于二楼要热闹许多，平均音量也要高一些，咖啡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齐风没再管楚随安，随意打了声招呼就到处转找文野，时不时还插进自己感兴趣的对话里发表意见。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楚随安想。
本来他准备好了许多剧本，有撒泼打滚的，有装乖卖萌的，有含蓄内敛的，还有强制发疯的。不管哪种都没排上用场，反而搞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
现实总会给人以最沉重的一击，他败得惨不忍睹，最后的体面也许是对方的施舍，也许是自己内心仅剩的自尊。
齐风不知道他那点心里戏，逛到后院照着躺在椅子上的文野肩膀就是一拍，惊得他一个激灵就文艺小伙立正了。
“你们聊完了？”文野不用看都知道是齐风。
他撇嘴：“能聊什么？”
“行啊你，够绝情的。”文野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齐风懒得理他，一个侧身自己就坐在了椅子上躺下：“今天这太阳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