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杯酒】
-
刺眼的电梯顶灯让叶招舟不得不眯起眼睛，放慢睁眼睛的速度。
映入眼帘的是他哥那张熟悉的面孔，叶招舟挣扎着从厉则深的背上跳下来，声音里有些慌乱：“哥。”
倒是厉则深看上去一脸的淡定，甚至还伸手同叶送寒打招呼。
叶送寒板着一张脸，不是很想搭理厉则深。
刚刚两个人的亲昵，他看在眼里，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他倒是没有歧视，但是也绝对谈不上支持。
“来一趟我家。”
叶招舟闻言，瘪瘪嘴，“奥”了一声，刚想要给厉则深一个暗示，就听到他哥魔鬼一般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你俩一起。”
厉则深安抚似的捏了捏叶招舟的手腕，跟在叶送寒的身后走出了电梯。
叶招舟跟在厉则深的身后，有些不明白厉则深怎么可以和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叶送寒给两个人留了门之后就径自换了拖鞋走向了厨房，尽管人有些生气，但是该有的待客之道不能少。
叶送寒取了两个玻璃杯洗干净，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招舟凑在厉则深的耳边嘀咕着什么，叶送寒轻咳了一色会给你，然后看着叶招舟飞快的起身，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厉行长？”叶送寒将一杯温水递到厉则深的面前，“这么晚了就不泡茶了，您别介意。”
厉则深接过水杯，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叶招舟坐在厉则深的身边，仔细打量着叶送寒的表情，试图从叶送寒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叶送寒实在是太严肃了，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唬人。
叶招舟猜不透他哥的想法，自己的想法倒是被他哥看得明白。
“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叶送寒屈指敲了敲茶几的台面。
叶招舟抢答：“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送寒打断：“没让你说，嘴巴实在闲，厨房里有水果，自己去洗。”
叶招舟不满却也不敢反抗，只是闭上嘴巴缩了缩肩膀，委委屈屈地坐在一边，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厉则深安抚似的对着叶招舟笑了笑，然后才转头看向叶送寒，开口道：“叶总，你指什么？”
叶送寒看向厉则深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一向不是很喜欢和心思过重的人打交道，太耗费心神，偏偏自己弟弟喜欢了这么一个人。
呵，叶送寒想到这里，忍不住重新打量着厉则深，这个人和那个被他弟弟送进自己家公司的人也不是一个类型啊。
不过比起那个人，叶送寒还是看厉则深更顺眼一些。
叶送寒一直沉默，厉则深也沉得住气。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叶招舟有些不自在，谈话就谈话，两个人都沉默着是几个意思、
叶招舟怂兮兮地举起手，小声打破沉默：“哥，我明天还要上班。”
叶送寒即便是再想端着，也不得不出声，“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厉则深没有回答具体的时间，只是说在一起不久。
叶送寒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情绪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厉总应该比我弟弟大挺多的。”
厉则深抬头看了一眼叶送寒，眼神里是坚定，“十二岁，我知道我比他大很多，很多他没有见过的风景我早就已经看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早就经历过了。”
厉则深的语气平静，“我比他先看世界很多年，但我不会干涉他去看世界的步伐，我会提醒他前面的泥泞与坎坷，但我不会阻止他去探索世界。”
叶送寒见过很多话说得很漂亮的人，对厉则深的话没有什么表示，语气有些嫌弃：“他有挺多毛病的。”
叶招舟想要反驳，被叶送寒瞥了一眼，一个眼刀消停了。
厉则深笑了笑：“挺可爱的，过于天真，过于理想主义，但是这样才是年轻的意义。”
因为年轻，所以可以莽撞。
因为年轻，所以可以无畏。
年轻是一张畅通世界的入场券，在这个最好的年纪，闯荡世界才是今后的财富。
人确实没有办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但是厉则深可以站在青春的尽头带着对青春的感悟，看叶招舟肆意的青春时代。
叶招舟走出叶送寒家的大门时，凑在厉则深的耳边问，“你和我哥去书房说什么了？”
厉则深笑了笑，没回答。
能说什么，叶送寒本质是一个商人，看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用恶意揣测。
无非是以为他选择叶招舟是因为叶招舟有用，提醒他，一旦这件事情被家里知道，叶招舟大概会是一个没有家的人让他考虑清楚。
他考虑得很清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考虑得很清楚。
从年龄差距、性格差异到生活习惯，他全部都考虑过了，即便是深思熟虑之后，他依旧想要和叶招舟在一起。
叶招舟有些不开心，“你怎么和我哥有秘密了。”
厉则深牵住叶招舟的手走进电梯，电梯运行的时间，是厉则深思考的时间。
电梯门打开，厉则深紧紧牵住叶招舟的手，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家里知道，你会怎么办？”
叶招舟的脚步微微一滞，随后没心没肺道：“可能会被赶出家门吧。”
叶招舟仰头，下巴搭在厉则深的肩膀上，等着厉则深开门，“如果我没有家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滴滴，欢迎回家。”
厉则深把叶招舟拽进家门，关上的门的瞬间，低头吻住叶招舟的唇，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带着些许的安抚意味。
“家里的门锁有你的指纹，你也知道密码，这里就是你家。”
叶招舟抬手圈着厉则深的脖颈，“公寓和车子都是在我名下的，所以，厉总，即便是我被扫地出门了，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但是你刚刚说的话我很高兴。”
厉则深轻吻了叶招舟的额头，“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有些家长开明，有些家长传统，柜门不是一定非要打开的。”
叶招舟明白厉则深的意思，但是人谈恋爱的时候总想向全世界宣告，没有例外。
只是叶招舟知道，有些感情是没有办法被大张旗鼓宣扬的。
“年终决算那天我们是不是要去聚餐？”叶招舟吧换下来的鞋子摆好。
厉则深嗯了一声，“那天晚上提前吃点醒酒药，别喝太多。”
叶招舟问：“那我们新人是不是会被灌酒啊？”
厉则深摇头：“不至于，你们应该是单独一桌，距离领导不会太近，但是开席之后就不一定了，有些行长会带着手下的新员工去敬酒。”
叶招舟有些庆幸，幸亏自己的领导是厉则深，厉则深是一个不喜欢应酬的人，但是叶招舟也明白，即便是厉则深不喜欢应酬，在职场也比避免不了、
只是厉则深不是那种带着手下人挡酒的领导。
12月31日这天，叶招舟和往常一样，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洗漱坐在餐桌前等着厉则深的投喂。
临出门的时候，厉则深拎着一条领带递给叶招舟，托厉则深的福，叶招舟现在打领带越来越熟练了，温莎结也越来越标准了。
叶招舟给厉则深系完领带，手里拉着领带往下微微用力。
厉则深顺势低头，在叶招舟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走吧。”
叶招舟眯眯眼睛，烦死了，又被反撩了。
银行人眼中忙碌紧张的年终决算日，在普通人眼里是最普通的一天。
前几天街道两侧的商家就纷纷装饰好了临街的门窗，红彤彤的贴纸和挂件透露着喜庆。
叶招舟坐在车里看着一个个“新年快乐”的贴纸向后掠过，有些遗憾，第一次跨年不是两个人单独过的，甚至以后的每一次跨年两个人都不能单独过。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可是，叶招舟想，他不能抱怨，也没有理由埋怨。
厉则深没有说话，但是透过车窗上的倒影，他也能感觉到叶招舟的失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甚至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听到厉则深的道歉，叶招舟回头，“你道歉干什么？”
厉则深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在叶招舟的头上揉了一把，“跨年这天没有办法陪你去倒数，也没有办法去吃一顿可口的饭。”
叶招舟眼睛弯起，“那你也不用道歉，我是会有些失落，但是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
车子停在银行后院的停车位上，叶招舟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脚刚踩在地面上，就听到迟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叶子，你和厉总一起来的啊？”
叶招舟慌乱转身，就看到厉则深车旁停着的那辆车是迟嘉的车，迟嘉站在副驾驶一侧的后门那里。
“那个，我昨天住在我哥家，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厉总，就搭了一个顺风车。”叶招舟慌忙解释。
感谢他哥昨天的谈话，让他扯谎的时候灵光一现。
反正他哥也不会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迟嘉点头，转头继续收拾自己的后排座椅上的玩偶，昨天他姐姐家的孩子抓的娃娃堆在他的车上，乱七八糟的。
迟嘉把玩偶摆好，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昨天叶招舟就没有开车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