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沈小将军骑着绝地走了？”殷翎沉思，这里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弯弯绕绕，“三哥知道吗？”

    “知道啊。”云潜羽捡了一个糕点扔进嘴里，“我看了，有三殿下的信物，不然我也不能让他骑着就走啊。”

    多事之秋，殷翎不得不多想一些。这来找小白借马，明显没想着瞒她，那这事是真心瞒父皇吗？不见得，大抵是父皇不同意，这才偷偷走了，做的这么不隐蔽，也是想让父皇发现给兜底。现在还能有什么还要父皇出手兜底？

    殷翎想不明白。

    秦家会不会狗急跳墙？如果会，这秋猎就是最好时机，既如此，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能让三哥把沈小将军派出去呢？

    事情不简单，殷翎看着云潜羽这副天真模样，不禁扶额，算了，多上点心吧：“此次秋猎，你不要离我太远，尤其是最后那几天，集体封赏之时，最好连帐篷都不要出。”

    殷翎说的严肃，云潜羽也隐隐感到风雨欲来。

    “啊？”

    “啊什么啊，记住了。”

    云潜羽想着，都这样了，还不如别让她去比了，反正她也没想着拿名次。

    殷翎一看云潜羽那样就知道这个懒货心里怎么想的：“我就直说了，这次秋猎，父皇可是拿了压箱底的宝贝，你的作用就是尽量别让秦家的拿到。至于要不要拿名次，君子善争，怎能就这么懒散，没有好争之心？”

    “殿下，我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这书上还说，水利万物而不争，没讲君子处处争强好胜的。”云潜羽还是不想那么努力。

    “你现在倒是会拿这些话堵我。”殷翎没想反驳他说的，只是又加了一句，“我记得沈小将军送上来的课程考核，你的射箭成绩极好，既有锋芒，藏什么拙？”

    云潜羽不敢说话，在殷翎面前她总有一种面对年长者的理亏感。

    秋猎前先是动员大会，然后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朝着皇家园林去。

    打头的是皇帝的仪仗队，举着高高的几面幡，上绣金丝纹路，云潜羽虽未学绣工，这在殷翎身边浸润久了，也养出一副好眼力，那上面绣的神兽，头昂扬，翎羽伸展，主打的一个气派。在后面是羽林卫，全副武装，金丝穿铁甲。最后是由九头异兽拉着的皇帝车架，九头异兽，似马非马，生双翅，头上双角。皇帝车架其后便缀着两位殿下的车架，相对朴实一些，那也是六头异兽开道，云潜羽骑着踏雪，跟着殷翎的车架走，但殷翎下了特令，许云潜羽进马车，云潜羽想着，可能是怕踏雪露馅，一匹凡马夹在异兽中间，焦躁不安。

    “后面的就是些朝上大臣，那边。”殷翎掀开车旁的帘子指了指，“就是秦家，今年说是老爷子身体不好，是长房代来的。”

    云潜羽扒出去看：“哎，殿下。那车旁边的九尾兽，是陆吾吗？”

    殷翎倒是没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是，陆吾是神兽，秦家老祖在修仙界得了机缘，驯养了一只陆吾，此间秦家便一直以陆吾做家族的守护兽。那只，怎么可能是真的陆吾，不过是得了陆吾祝福的普通异兽罢了。”

    “哦。那书院的修仙预备生们呢？今年他们不是围猎主力吗？”

    “还在其后，过了那匹朝中大臣的家眷就是了，和最后护卫的羽林卫挨着。”

    云潜羽兴致缺缺。

    “别没精打采的了，等过了城墙就不用如此行进了，你倒是可以出去玩几圈。”

    “殿下啊，我是担心这个吗？”云潜羽都要烦死了，“真的不能透题吗？你说要让修仙预备役们开个头，做一场表演赛，那我出丑了，不是打您脸嘛！”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不过是小型比赛，看你着急的样。”

    云潜羽觉着这里头有话，这还是小型比赛？那岂不是还有更重要的比赛，灵机一动：“您不会是要我在那叩仙门还要拿什么名词吧？”

    殷翎没说话。没说话就是默认。

    “我就不能跟着您混吗？我都是皇家的人了，安排一个名额进去大宗门，理应不算难才对。”

    殷翎还是没说话，没说话就是默认。

    那殿下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她去拿个名次呢？

    云潜羽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她知道她的殿下在布一场棋局，她在其中应当很关键，但是她真的不想知道太多，她就想活得简简单单，如果可以，就一辈子活在那个小海村里，当一个目光短浅的捕鱼船家。

    云潜羽去外面透气，殷翎又开始打坐。

    “你干嘛瞒她那么多，他不想知道，你就真的不和他说一点？”

    老祖又又又在试图和殷翎聊天。

    “那不然呢？他现在知道这些不过是负累。”

    老祖一听这话就直起腰了：“听你这口气，是有打算告诉他的一天咯。什么时候？放他走的那天吗？那他都走了，告诉他有什么用啊。”老祖戳戳殷翎的脸，“你别说，我还真挺好奇你爹知道你把这么大的一个助力放跑时的反应，哎，你说，你老爹运筹帷幄大半生，最后被你阴了一把，他的反应，一定相当的有趣。”

    “老祖，我们都是您的后辈。”

    殷翎骂她为老不尊，老祖不以为意：“后辈怎么了？那族里的小崽子出生的时候，不都是用来玩的吗？”

    殷翎不理解兽族教育孩子的观念，只能表示尊重。

    北方边境，锦城。

    沈景焕骑着绝地从天而降，直接踏入了城内沈府。

    “沈将军！沈将军回来了！”

    沈景焕拉住想要报信的人：“不要喊，不要让人知道，去把曹都尉请来。”

    那人得了命令，一溜烟就走了。沈景焕拍拍绝地的脖子：“你也是得了名字的，小黑，回去吧，莫要让人生疑。”

    绝地打了个响鼻做告别，扭头又踏云而行，奔着围猎场去。

    那小厮领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进了将军府议事堂。

    “沈将军！怎么会现在回来？不是传信说情报暗探的事解决了吗？”

    沈景焕一把把住那位年轻人：“先别跪了。说来话长，现如今这事，确实是那暗探事件的遗留问题，现在我不好出面。我不是一月前传信安排你在几十里外临时搭置了小城？现今如何了？”

    “都按将军的吩咐安排妥当了，百姓今天就能撤离完毕，最后一队兵，今晚就能安置进城。”

    沈景焕来回踱步，点点头：“不错，还不算太晚。秘密把周围的驻军统领都叫过来，有安排。”

    那人正准备要走，又被沈景焕抓住了胳膊：“一定要隐蔽，我记得是有一些暗道的，全启用了吧。”

    曹都尉想再劝说一下：“将军。”

    沈景焕挥手打断：“别劝了，这一次，应当是锦城的存亡之战了。”

    曹都尉心里一惊，将军稳重，这话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脚步走的更快了。

    京城，秦家，暗室。

    “家主。”

    一位老人取出来一张弓，试了试弓弦，发出振金之声，他这个老伙伴啊，还是一如既往：“都准备好了？”

    跪地的侍卫回话：“准备好了，那围猎场，周围全部都是伏兵，百里挑一的好手，三爷几天前已经把能支援京城的兵全部调往封城。”

    老人摸了摸弓，漫不经心：“那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没有起疑心？”

    “可能起了，但没有阻止，储家那位很遵守交易内容，蛮人确实在封城那一带大举犯边。”

    “阿庆啊，我这心里总是慌的，只是箭在弓弦上，不得不发。”老人拉弓射箭，一声破空之声，箭镞紧紧扎在暗室墙上。

    总归是他殷家欠他的，他要拿回来。

    两日后，郊外，围猎场。

    “煌煌上天......”

    皇帝在上面说话，云潜羽在三殿下和殷翎的掩护下偷吃糕点，然后被号称最严肃工部尚书狠狠瞪了一眼。害，不重要，毕竟外面都传她是殿下的小白脸，这只不过是偷吃糕点而已，小事小事。

    皇帝不知讲到了哪里，指了指观礼台前的一颗巨大无比的树：“我想大家一定好奇这是作何。这是我国神树，梧桐木，今年专选了此地作为观礼台。此梧桐木上用红绸带挂有铁环不知凡几，被藏于梧桐叶中，我国少年才俊，每人仅有一次机会。腾地而起，可于木桩之上转换位置，不可落地，一炷香时间□□出三箭，射中铁环者，按绸带上所写之物进行赏赐。”

    底下忽地有人大喊：“难道一箭只许射一个铁环吗？”

    皇帝还未开口，云潜羽就见那位工部尚书气的直拔胡子，小声嘀嘀咕咕：“成何体统，陛下还未讲完话怎能如此没有规矩。”

    陛下笑了笑了事：“你若可以，一箭正穿七八个铁环又有何不可？这里面可有一只金环，若能射中金环者。”陛下挥手，“保和！”

    保和双手奉上一把弓。

    “这是先祖逐鹿天下之时所用，内有器灵胚胎，于凡界无用，不如赐给俊杰，好过库房里吃灰！也不要想着等人把铁环射完了再上去，每射中一只铁环，便有人专门去替换等价之物。”

    “陛下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