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来的那个人恭恭敬敬地把那个盒子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女子见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便指了指旁边那把椅子,示意他坐下。他照做之后,她指着盒子开了口:“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不可以吗,”符有昕反问,“贺老板?”
“自然可以。”那女子笑了笑,“不过,你拿什么换呢?”
“我就看看,又不买。”
“那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你猜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就把它送给你。”
“那如果我没有猜出来呢?”
“那么——拿出你的筹码吧。”
符有昕听了嘴角微微上扬,把自己拿了一路的盒子放到桌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眼前这个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
“总得留个悬念嘛,或者,不如先说说你的。”符有昕再次勾起嘴角。
“此物……生于悬崖绝壁,遇金则花叶尽枯——”
“一年一长叶,十年一开花,成花茎叶皆白,开七瓣,一瓣可治百病,唤作‘浮生’,是吗?”他听到这里打断了她的话。
“反应挺快。”她笑了笑,把身边的盒子推到他前面,“我说话算话。”
“这么简单?可不像是一个商人能干出来的事。”他把盒子略略打开一点,看到里面泛出的点点白光满意地把盒子盖上。
“你觉得我是一个商人?”
“不是吗?”
“那是别人说的。我觉得嘛,可能用赌徒形容更合适一点?”
“那——贺老板还赌吗?”
“你还想赌什么?”她凑近了一点,语气上扬。
“轮到你猜猜我的盒子里是什么了。”
“那你说来听听?”她笑了笑,回到原位,嘴里吐出一口烟雾。
“那如果你猜错了,该给我什么?”符有昕的手指敲着桌子,显得势在必得。
“客人的东西应该很珍贵吧?那你想要什么呢?”
“你也确实没什么可以给我的了,”符有昕决定见好就收,便拿起旁边的两个盒子,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那我便告辞了。”
“客人想不想玩点有雅趣的?”坐着的女子忽然开口。
符有昕本来已经起身,听到这话又停住了:“贺老板又有什么主意?”
“嗯……我们玩点大的吧。”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你赢了,这一楼的宝贝都归你。”
“贺老板对我这个小盒子这么感兴趣?”
“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赢了,你这个人,就归我了。”她笑得很平淡,仿佛什么都没说一样。
符有昕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过了许久才开口:“你这个就有点……草菅人命了吧。”
“放心,我不杀人,只是想让你在这里帮帮忙——我觉得,狐狸面具很适合你,你觉得呢?”
“不是,贺老板,有话好好说,你这是……”符有昕缓缓往门边退去,见她没动,想她可能只是在开玩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但客人拿的东西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哦,还要拒绝我的赌局吗?”
“您这个……玩得也太大了啊……”符有昕感觉自己已经碰到门了,忙一转头,却看到两个戴着老虎面具的人堵在外面。
“老板,这个人怎么处理?”其中一个人开口询问,像是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场景。
“哦,他说要透透气,没你们的事。”说着她的目光对上了符有昕,“对吧,客人?”
“那是当然的。”符有昕脸上顶着僵硬的微笑坐回到她面前,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苏暗冥,你再不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你小子应该知道我会来这里的,对……吧?
“这才对嘛。那么……会下棋吗?”
“围棋?”
“中国象棋。”
符有昕沉默了一会儿。好巧不巧,他还真的就会这个。虽然他下棋没怎么输过,但这是基于没什么人和他下,和他下的人还没什么水平。眼前这个人提出这个建议,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陪我玩玩?”
“这……”
“放心,我不勉强你,不赌。”她面带惋惜地说。
符有昕松了口气:“好。”
棋盘很快被拿了过来。符有昕见了心中纳罕:竟然是玉做的。
“你是客人,你先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贺老板。”他一边摆棋一边说。
“何必叫得这么生疏,你可以叫我——贺钰儿。”
符有昕的手愣了愣:“客气了。”
“还不知道客人的名字?”
“符有昕。”
“嗯……一个很有趣的名字。”
棋子归位,符有昕伸手移了一步炮:“贺老板打算留我留到什么时候?”
“留到你赢我为止。”
“那贺老板太抬举我了。”符有昕苦笑。局势开始还向着他一点,但很快贺钰儿就占了上风。她的攻势很猛,不亚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她把每一个棋子都用在了进攻的地方,却完美地守住了自己的“将”,而且一子未丟。
“这棋风实在不符合贺老板的气质啊。”
“符公子的棋风也未免太温柔了,只守不攻是赢不了的。”
“我觉得我是赢不了了,只是贺老板下棋为什么这么厉害?”
“没人陪我,自己学着玩罢了。”贺钰儿托着腮,像是在回忆,“说实话,你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
“原来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
符有昕输了一次又一次,但贺钰儿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种情况持续到了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走进来:“贺老板,有人往这里来了,我们……拦不住他。”
“他有说什么吗?”贺钰儿头也不抬地问。
“没有。”
“机关用了吗?”
“……没有。”
“那——”
“等等,”符有昕突然开口,“什么机关?”
“就是这栋楼抵御外敌的一点小手段。”贺钰儿挑眉,又朝门外挥了挥手,“把它们打开吧。”
符有昕正欲阻拦,却听到门外再次响起了嘈杂的声音:“那个,客人,我们老板在接待其他客人,你不能——”
“哎呀,看来是来不及了。”贺钰儿喃喃,但似乎并没有很担心。
“二位很有闲情逸致啊。”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从门外响起来。
“门外那个人,你认识?”贺钰儿起初依然没有抬头,而是拿起自己前面的那个“车”放在了他的“将”前,“这样,你是不是被将死了?”说完这话,她才像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他一眼。
感觉到两个人冰冷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符有昕不敢回头,也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贺钰儿抚摸着面前他被吃掉的棋子,语气里透露出一点淡淡的不满。
“呃,他……是我朋友,应该……是来找我的。这盘棋下完了,那……我走了?”
“我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这一次,她用的不是疑问句。
符有昕缓缓回头,看见苏暗冥面无表情地举着剑抵着一个人的脖子。
“来者即是客,只不过小楼破败,经不起刀枪啊。”贺钰儿若无其事地吸了一口烟。
现在的符有昕实在没有心情吐槽“你这还叫‘破败’吗我尊贵的贺老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力化解僵局。
“你这种留人的方式谈不上待客吧?”苏暗冥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在符有昕“救命你先把剑收回去不要真的打起来”的眼神中一边把剑收了回去,一边走到符有昕旁边。
“符公子是很乐意的,对吧?”贺钰儿看向偷偷退到苏暗冥背后的符有昕。
“这个……能和贺老板对弈当然是很荣幸的,只是……现在天色实在不早了……”
“符有昕,”苏暗冥转过头,“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这怎么能叫怂呢老苏……我们先出去我再和你解释怎么样?”
“这是你说的。”苏暗冥重新把头转向贺钰儿坐的地方,“那么,给个方案吧。”
“既然符公子的朋友来了……”贺钰儿说着把自己面前的“车”翻过来,从黑色变成红色,“我也不再多留了。”
符有昕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她一步而翻转的棋局,在走之前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贺钰儿并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又吐了一口烟。
那个之前被抵住脖子的人看着两个人离去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询问:“贺老板,那两个人……”
“让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