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刚睡着就被喊醒了,面色冷沉的鬼都能吓死。
晕倒了叫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太医!
“喜贵。”
“哎!”喜贵顶着一张略显稚嫩的脸,麻溜的小跑过来,“殿下,您说。”
李缙压了压胸口的怒意:“去请刘太医。”
喜贵笑道:“已经去请了,殿下放心,太子妃好福气,定会平安无事的。”
李缙:“……”
有太医了,还叫他做什么?!
李缙黑着脸往塌上一躺,正准备继续睡,喜贵小心翼翼的又问。
“殿下,您……是不是被太子妃赶出来了?”
不然,以殿下对太子妃的黏糊劲儿,怎么可能睡书房呢?
李缙:“……”
楚遥兰怕是得吃十几个熊心豹子胆,才敢把他赶出来吧?
李缙面无表情的坐起来,眸光落在喜贵身上,眸色微沉。
两年前,跟在他身边的太监是福全。福全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自他从战场回来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曾离开过。
但据暗卫说,福全对太子妃不敬,被太子贬去辛者库了。
太子本人李缙:“……”
这一夜,他经历的无言以对太多了。
李缙不认为自己有可能会都一个女人着迷成这样,非卿不可,不顾一切,为她得罪所有人。
他深知自己的性格,冷血凉薄,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只有皇位,而非女人。
但也正是因为深知自己的性格,他才在穿到两年后,哪怕对这个太子妃极其不适,也依旧忍着没做什么。
哪怕未知全貌,只听了比较出奇的几件事,他也觉得,如果他这两年内没有被鬼上身,那楚遥兰这个女人……就完全动不得。
无论太子是真的爱她,还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故意为之的,都彰显了这个女人的重要性。
暂时动不得,还需保持现状。
至少,在他摸清所有事之前,必须保持。
喜贵挤眉弄眼:“殿下,女人都是要哄的。”
李缙冷沉着脸。
这两年内的他脑袋大概被驴踢过,否则怎么会留这么个人在身边?
喜贵悄咪咪凑近,从怀里掏出一小本书:“殿下,这是奴才偷偷寻摸来的,您瞧瞧!”
李缙接过来翻了翻,眸光触及纸面上白腻和粗壮时,指尖顿时跟被烫了一下似的,嗖的一下就把书丢了。
耳根烫的惊人。
“荒唐!”
喜贵吓了一跳,赶紧小跑着过去捡了回来,期期艾艾:“殿下……”
李缙胸膛剧烈起伏,费劲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了好半响,才忍住拔剑的冲动:“说。”
这狗奴才胆大包天,竟敢拿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来脏他的眼。
喜贵脖子一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您不喜欢这些了吗?”
李缙:“……”
他就没喜欢过!
李缙儿时熟读四书五经,少时眼里便只有过兵书,何曾——何曾看过这种,这种旖旎露骨之书!
别说看了,便是提,都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过。
李缙冷着脸去了寝殿。
楚遥兰已经悠悠转醒,眼神正恍惚着呢,瞧见太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太医已经弓腰告退,喜贵也被留在了外头,正愁眉苦脸太子的喜好怎么突然变了。
明明之前一直好这一口啊……
不理解。
此时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李缙冷眼瞧着她。
“睡进去。”
楚遥兰坐起来揉了揉磕疼的肩膀,心里惴惴的,一脸欲言又止,又略显疑惑的看着他。
李缙被她那一脸茫然蠢到了,黑着脸重复了一遍:“睡进去。”
“啊?”楚遥兰看看太子,又看看床榻内侧,心里更加惴惴。
不是吧不是吧,太子要跟她睡一张床?
他这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看着也不像是很喜欢她的样子,楚遥兰觉得他应该是跟她一样,是从两年前忽然到现在的。
毕竟,太子此时的眼神,像极了每一次路过,瞧见她和宁王亲近时的不屑一顾。
楚遥兰在太子嫌恶的眼神中慢慢挪到了床榻里侧。
实在不敢跟他多聊。
睡吧睡吧,就她身上那些痕迹来看,他俩之前估计激烈的很,两年了,都不知道睡过多少次,也不差现在了。
李缙被她脸上赴死一样的表情震得心烦气躁,脸色更加黑沉,压着怒火躺了上去。
他以为自己会恶心到睡不着,然而闻着帐内暖暖幽香,竟是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楚遥兰看着明黄帐顶,清澈水润的眸子动了又动,在心里酝酿着勇气,好不容易准备开口,转过头想跟太子聊一下今后,结果一转头,看见太子睡着了。
棱角线条分明,鼻子又高又挺,睫毛很长,白白的。
有一说一,太子虽然性格坏死了,但人是真长得不错。
楚遥兰将堵在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轻叹了口气。
还是宁王好。
她是真的喜欢温柔体贴的男子,虽然对宁王算计勾引颇多,但性格确实是她喜欢的那一款,她都做好了在宁王府混吃等死的准备了,突然给她来这一出。
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嫁给谁都比嫁给太子好吧?
楚遥兰忧心忡忡的睡着了。
巳时一刻,楚遥兰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任由宫女收拾,跟太子一块上了马车。
车里垫了软垫,舒服的她昏昏欲睡。
李缙面色淡淡的,面上看不出对楚遥兰的不喜,马车行至一半时,他淡声开口。
“进宫后,你与孤可以表现的亲密些。”
楚遥兰的哈欠打到一半骤停,眼角流出一滴生理泪水,略显尴尬的看着他:“殿下说的是……?”
李缙一听她说话几开始不耐烦:“正常恩爱夫妻如何,你与孤便如何。”
父皇病危,宫中人人心思各异,哪怕他不喜楚遥兰,不想跟皇弟抢女人,有心想和离,也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
车帘被风吹起一角,眼角余光瞥过某个墙角,李缙瞬间黑了脸。
——楚遥兰跟李豫曾在那个角落里亲密过。
该死的。
他现在甚至还能够回忆起当时见到的细节。
李豫看着文弱有礼,却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搂着女人摁在墙上就急切的索吻。
李缙抬眸看向楚遥兰,眸光刀子似的如有实质。
浪荡。
楚遥兰:“……”
莫名其妙。
怕怕。
“可以不亲密吗?”
她嗫喏道。
李缙:“可以。”
楚遥兰一喜,眸子里的放松和喜色几乎溢出来。
李缙冷眼瞧着她面上的喜色,莫名觉得刺眼。
“孤回去便将休书送给你。”
楚遥兰:“……”
牙痒痒。
她在侯府本就处境尴尬,若是被太子休了回去,怕不是要被继母羞辱死。
可见此男人用心之险恶。
楚遥兰抿唇不语,目视前方,不再说话了。
不就是装着很爱太子吗?她铁定行。
跟谁过不是过,至少太子位高权重,只要不突然发蠢,日后的皇帝铁定是他了。
楚遥兰决定把太子当上司供着。
想通之后,楚遥兰马上开心了。
上司嘛,不就是面上笑眯眯讨好,心里骂骂咧咧。她爹经常这样,她熟。
灵巧的眼眸一转,瞅见小桌上的糕点,楚遥兰便笑了。
马车内气氛莫名沉闷,李缙面沉如水的理了理袖子,薄唇紧抿着,眸底森冷,目视前方,不想多看这女人一眼。
摆出这副脸给谁看?还指望他像李豫那个傻缺一样哄她?
做梦!
脑中闪过李豫在楚遥兰面前伏低做小满脸讨好的模样,李缙心里便浮上一丝阴郁。
气氛沉闷了好一会,李缙脸色越来越冷,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只需做做样子,事实如何,你知孤知便行。”
知道她跟李豫两人爱的要死要活,做这太子妃估计不情愿的很。
李缙稳了稳胸口莫名的戾气,缓声承诺:“日后时机成熟,孤会放你自由。”
说话时,他始终目视前方,不曾多看她一眼。
莫名其妙的,一瞧见她那张不情愿的脸,他心里就戾气横生,说话也不过脑,恨不得将所有难听话都甩她脸上,叫她哭死最好了。
李缙摁了摁眉心,深觉自己太不对劲。
这两年内的他,脑袋果真被驴踢过。
然而他都这样忍耐且好好跟她做了承诺,她竟然还敢不吭声!
李缙心里无名火窜起,再也忍不下分毫,转头便要怒目而视,却倏然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