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地一声提示音响起，指纹认证通过，仓库里的电灯应声亮起。

    五条悟用完后丢开血淋淋的左臂，从口袋取出眼罩重新戴上。因为有无下限加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依旧干净，将眼罩抚平戴好。

    庵歌姬看着他漂亮湛蓝的眼睛被严实蒙上，想起他刚刚对上的新田新，心中五味杂陈，还是忍不住问：

    “既然是研究员设置的武装库，为什么密钥要选感染者？”

    这不啻于一只兔子做了个对付狼的武器，结果这个武器只有狼才能取出来。门锁的按键失灵但还在正常工作，又没配备摄像头，因此只能判断只有特殊身份的人的指纹可以解锁，但这个结论甫一成立，那么势必会和主线剧情逻辑产生矛盾。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探究另一个——你是不是觉得因为实验失败或者中途出错，病毒原体才会泄露？”

    庵歌姬挑起秀丽的眉毛，反问：“这有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倒不如说这就是一般的标准答案。”五条悟的回答出乎意料，“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个人的看法给出了另一种全新的可能——”

    一天前的楼层里，五条悟和夏油杰走了很长一段的路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五条悟已经开始无聊到一拉一扯自己的眼罩，嘴里哼着不知哪个动画片的主题曲，可能是夏油杰终于受不了他了，忽然开口问他：

    “你觉得感染者对于研究而言，是个半成品或失败品吗？”

    那时的五条悟还不知道主线故事背景，姑且把“研究”当做科学层面的比喻了，于是直接答：“撑死了就算个报废品吧。”

    夏油杰却道：“可我觉得它成功了。如果是以‘加速人类进化，以增强对环境变迁的适应能力’为目的，那么这个末日病毒的出现就能完全符合条件。”

    “以舍弃人体其他机能为代价，将骨骼硬度强化到了合金程度，那么就相当于一块行走的金刚石。再者只剩下基本组织，人体所需消耗就大幅度减少了，这样难道不算是增强了对环境变迁的适应能力了吗？”

    五条悟听到这个谬论觉得好笑，还是不禁皱起了眉：“这个结果本身就是假命题，人类对进化的定义是种族基因频率的改变，通俗来讲，就是在物竞天择中往智慧方向的演化。变成行走的金刚石，确定不是逆自然主流的生物退化？”

    “如果我觉得，向着力量强大方向演变就是进化呢？”夏油杰不依不挠，“如果将人类变成丧尸是适应环境变迁强度的终点，能够更直接地达到保存种族的目的，为什么不行？”

    这是从根本上逆向的思维了！

    夏油杰完美演绎出站在极端处和人性化科学相对的反人类思想，如同电影中为了达到所谓科学真谛不择手段造成毁灭的科学怪人。

    但是五条悟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像夏油杰这种人，也许真的会这么想，但绝对会亲手将这种极端的东西连根拔起，毫不留情地摧毁。

    五条悟静了一会儿，就这么看着夏油杰，不禁笑出声来：“夏油杰，你真是个疯子啊？”

    时间拉回到明亮的仓库前，五条悟看着泛着冷光的各式枪械，此刻也露出一个似乎藏着疯狂而意味不明的笑：“如果是研究成功了，或者说一部分对人类进化怀揣疯狂执着的研究员认为成功了，决定把末日病毒散播出去，让全世界‘进化’呢？”

    庵歌姬被这两个疯子过于出格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喃喃道：“那么在他们眼中，感染者就是自己人，他们只会给自己人打开仓库的权限……”

    “而我们这些要运出解药配方的研究员就是他们的敌人。”五条悟接道，“那么坚信末日是正确的研究员很可能会变成高阶丧尸，假装成同伴对我们进行阻止。”

    【叮——解锁支线任务一：彻底毁灭末日病毒】

    【叮——解锁支线任务二：找出至少一个伪装成同伴的研究员□□。】

    【系统提示：恭喜泳者「五条悟」成功解锁支线任务（2/3）】

    歌姬：“……”

    怎么还真是走阴暗爬行世界毁灭线路啊？！

    五条悟眼下连弹出悬浮着叭叭响礼炮的系统提示都懒得看，他剩下的时间不多，还要带走足够七海几人分的武器，于是懒得计算他要带走多少了，填充满自己的武装决定把仓库洗劫一空。

    歌姬瞥见五条悟居然又摘下眼罩了，看见那双蓝眼睛，美之余给她带来更多的是惊吓：“你干什么突然切战斗模式？！”

    五条悟才不管那么多，碧蓝沉冰的眼眸波光流转，时空乃至量子全部听令，随之而来的是运起强悍的咒力，逐一破光速构筑凌驾规则的王国。

    他压低密长欺雪的睫羽，食中二指旋转交扣。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每一个被无量空处攻击过的人都会在刹那间穿透生与死的两线之间，然而作为旁观者，歌姬却在领域覆盖瞬间得以俯瞰了宇宙。哪怕只有一秒，也能看到星河自尘土诞生，穷紫折光年千兆，庞大绚烂到令人失语——五条悟的生得领域就和他本人一样美。

    然而刺眼的光极快收起，一开一阖用了一秒，再定睛一看，好家伙，整个仓库的武器全都不见了。

    “我的领域有点特殊，平时我使用无下限，那么无量空处就是无下限的背面，对进入的一切具有绝对控制。”五条悟居然还彬彬有礼地解释道，一点儿没意识到这件事的问题所在，“所以应该可以带走仓库的所有武器。”

    如果当年教他领域知识的夜蛾正道在这里，估计也会忍不住跟歌姬一样想大吼：

    领域是你这么用的吗？！！

    好在歌姬吼出来之前，系统率先发出成就提醒：

    【系统提示：恭喜泳者「五条悟」激活《末日要塞》主线！】

    这是很显然的，五条悟都包下了整个武装分库了，要是一个人用，够把主线打废了。如果是其他人，本来通关时限就被压缩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带走更多的武器，还得再打下一个补给点才够激活主线，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五条悟之前《末日要塞》最快激活主线的人也要七个洄游日的原因。

    ——————————

    第二次尸潮轰然涌向大楼，武装由跌破红线到彻底打空，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将空枪一掷直直贯穿一个丧尸，召唤出咒灵扫出一道横道，生生将尸群散退了两米。

    此时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术式本身就是强攻系，加上被感染后虽然皮肤溃烂疼痛难忍，但是随之成正比上升的骨骼硬度无疑增加了优势，也加入了战斗中，补上了漏缺，让夏油杰轻松了不少。

    在副本中，命中丧尸是可以计入奖励加成的，比如五条悟命中第一个丧尸时系统就发布了成就激活提示，往后所有命中数都会折合算进副本最终奖励中。大型场副本里丧尸数量是无限的，所以这里评级的最大参考数就是总和成就积分点，积分过低的泳者是会判定为不认真游戏，再被系统强制性投入下一个中级段副本的。

    所以游戏初期，七海与灰原并不选择用术式攻击是因为这样根本无法彻底杀死丧尸，但是现在不同，夏油杰给他们的时间是十分钟。

    在至少一千名丧尸聚集定向进攻、密度极大的尸潮轰击下，给大楼内的五条悟争取十分钟。

    灰原非常有干劲，哪怕打了一会儿发现这确实很累，丧尸单个的移动速度是很快的，并且打法不要命，压根不存在疼痛感和独立思考性，他们已经打空枪支了，局面更加不受控制。

    可是灰原哪怕疲倦，但是眼睛始终是亮的，裹着术式的拳头每一下都稳稳命中目标。当时夏油杰提出要给大楼里的五条悟争取十分钟时，灰原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七海建人居然也十分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夏油杰意味不明地看了七海一眼，又转而问灰原：“答应得这么快，你难道就不怀疑五条悟会在这十分钟内不来和我们汇合，直接丢下我们走吗？”

    灰原愣住了，似乎根本就没思考过这个可能性，想了一会儿，回答：“五条学长的话，不会的吧。”

    “或者说，五条学长根本不屑于这么做吧！”灰原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他很强的，而且，五条学长人可好了！”

    夏油杰得到这个回答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而看七海建人的表情，可能是觉得说出这句话的灰原脑子已经被丧尸病毒啃完了。

    感染者发出成片音调扭曲的哀嚎，灰原被不可避免地丧尸撞到肋骨，低声“嘶”了一声，抬脚直接将面前的丧尸对准腹部踹了数米远，后者几乎要当场散架，撞到其它丧尸群中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夏油杰没有一丝疲惫的神色，手始终是稳的，咒灵所击之处毫无虚发，但是漏洞太多了，夏油杰冷冷用虹龙尾骨贯穿一个丧尸脑袋，踩着满地腌臜血迹将试图扑上来的丧尸一拳打到地上砸出了坑，碎石滚得散乱。

    一千一万个丧尸也好，他都不会漏掉一个进入大楼。

    第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自头顶斜后方传来时，七海和灰原捕捉到了，正准备舒一口气，谁料夏油杰却道：“不是他。”

    夏油杰同样没空回头判断，但是语气十分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七海没有质疑地立刻回到战斗状态，灰原有点犹豫，但还是跟着回去继续阻挡尸潮了。

    然而几分钟后，就不是玻璃碎裂了，而是墙壁随窗户炸裂开，一道强悍的光不可阻挡地冲出，夏油杰在刹那间抬头，丧尸尖利的爪子趁此空隙直逼他咽喉，这时夏油抬头看见的是五条悟穿过破裂的光与砖瓦碎片在空中开始下坠，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一道冷黑色朝夏油杰掷去。

    夏油杰抬手稳稳接住，看样式是一把全自动□□。

    保险栓甚至早已拔掉，夏油杰手指下移按下扳机，漆黑枪口对准丧尸，在爪子即将刺破他脖子瞬间，丧尸脑门喷出混浊鲜血，两眼一翻没有任何复苏迹象地倒地。

    命中！

    此时五条悟已经稳稳落地，在落地瞬间人体重力砸出一个可怖的陷坑，站稳后他没有片刻犹豫地前往不远处停着的原来开来的轿车，七海与灰原见状跟着撤退，而庵歌姬一只手一把便携式手枪，单独杀出重围离开了。

    七海朝扑在车上露出尖牙的丧尸打了一枪，上车关门上锁，这次是他坐上驾驶位，四个人全部到齐后扭转钥匙孔发动引擎，踩下油档打转方向盘，让车辆起速驰骋，冲开扑上的丧尸直直向外跑去。

    追来的丧尸被甩开，看时间尸潮差不多该停止了，七海建人终于松了口气。

    大概这些对五条悟来说就真的跟玩游戏一样，他没感觉多紧张，上车后长腿一舒，懒懒散散往真皮坐垫一靠，身上还干净整洁，衣服的褶皱都没凌乱一点，夏油都不可避免沾了些血迹，而七海和灰原就更狼狈了，跟五条比起来简直跟在泥里打了一滚似的。

    他们这个下场到底是为了掩护谁啊？！五条悟你能不能多少表示一点歉意啊？！

    七海在心里暴怒大喊，好在躺了一会儿五条悟终于开口询问了：“你们被感染了吗，灰原还有七海海？”

    七海终于大怒：“别这么叫我！”

    灰原则十分诚实地承认了，很乐观开朗道：“是的，但是没关系！我刚刚看了看游戏进度条，很快一半了，只要在完全丧尸化之前得到解药就可以了！”

    七海无差别攻击：“说得简单！我们只有24小时，等找到了我们多半变成骨架子了！”

    倒是没有夸张，毕竟完全丧尸化的感染者确实跟骨架子没太大区别。此时休息了一会儿过后，正思考着从哪里开始找起配方所在地，系统就直接下发了定位。

    【系统通知：研究员得到了解药配方的具体坐标，是在市中心的废弃地下室负十三层。坐标定位已经发送到各位泳者处，请前往执行主线任务】

    【系统提示：从现在开始，循环式尸潮围攻袭击解除，泳者将不再定时受到尸潮攻击。请注意，地下室入口直径一百公里聚集了移动点尸潮，它们会阻止任何人进入，并向泳者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