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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海世代

    回顾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吧,被当作诱饵的我为了活命逃跑,却用不明所以的姿势落水,顺利穿越回到了现代,好不容易找到了眼镜,但又被好心的路人甲一把抓回到这个时代。

    好心人叫做瓦利,他不识字,而我耳朵进水,大概是这么听着。反正跟那个经典的机器人同名,也比较好记。

    一看到我戴着眼镜,船的另外一边的人们开始围坐着嘀咕起来。

    “怎么回事?这女娃子怎么掉水里的?还戴着眼镜?该不会是岸上有名的人家吧?”难怪人家说戴上眼镜,听力也变好了。

    “咱们何德何能,救了这么个昂贵的娃娃。”正在大家稀稀疏疏地谈论时,瓦利扶起我,带我走到人群中。

    “这是吴晶,等下回去,就说是我的娃娃亲,来找我太着急,不小心掉水里。想当年定娃娃亲就是因为父亲在渡口救了吴晶的父亲。”非常迅速的审时度势,我自叹不如,“等会就要日出了,咱们今天还得往外头走点,不然就这些小鱼,村长是不会满意的。”

    说着,瓦利站了起来,回到船头去开始往外划桨。

    为了不让我露出马脚,同时也想要偷懒,船上的其他人开始介绍瓦利的家事。原来,瓦利父亲之前出海时死了,母亲悲伤过度不久也病逝,只剩下瓦利一个人。所以瓦利的娃娃亲故事,没有人会知道真假。村长比较古板,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岸上的人,要是我没有这一块联系,大概率会被讨厌,好的是被驱逐离开,最坏的可能会被干掉喂鱼。

    鱼饵归来,仍是鱼饵。这种命运的回圈让人害怕又恶心。但毕竟我一直都是团队里的局外人,光是存在都觉得碍眼的尴尬,多亏瓦利的帮助,顺水推舟,勉强还能找到一个容身之所。

    不过一切还是得看实操,毕竟村长是阴晴不定的主,要是我表现得不对头,人家一言不合还是可以处置我的。到时人家瓦利再怎么想要帮忙,为了生存也是爱莫能助。

    对于未知的恐惧,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毕竟要是包庇我的存在,到时被发现了,几个人被喂鱼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村长杀伐果断,若是为了我一个人,整船人都要翻覆,那是真的得不偿失。

    有必要的话,我还是想要一头栽进海里,说不定还可以穿越回去,虽然无聊而没有意义,但那毕竟是一个和平时代。即便在哪里都是蝼蚁,讽刺的是在这里反而还有一点人生目标,比如帮人家复仇,比如为了活下来拼命,给大家出口恶气。

    这种利他的心态油然而生,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了。的确在日常生活中,总是浑浑噩噩地找不着方向,为了工作而工作,在负债和对爱情的执着里苟延残喘,自己骗自己说那就是人生的意义。

    幸亏命运没有背对着我,好歹它提供我一个宝贵的机会,让我能够变化环境,在试探之中成为自己。

    远处的海面上泛出金光,我仗着眼镜看透了炫技,光芒集中成一团,并不因为日出而变化位置,那似乎是可以游离两界的唯一入口。

    正当我入迷之时,一艘木船从上头划过,粗暴的船桨搅乱了上头的波纹,我揪心得快疯了,但还好在船体经过之后,那团白光依旧还在原地。

    “诶,你们好!”声音粗重地从右后方传来,船上的其他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整个船瞬间波动得厉害。当瓦利挡在我的跟前时,我就只到来者不善。

    看这阵仗必然是位高权重的领导,最糟糕的可能就是村长。

    “那小伙子是谁啊?”村长声音没了起伏,变得格外严肃。

    “小伙子,啊对,被债主追债,掉水里我们捡回来的。”瓦利张口就是一个逻辑自洽的传奇故事,但多少也很贴合我的情况。

    我低头一看,幸亏这么多天在山上的生活,穿的都是粗布简单缝制的没有花样,再加上掉水里,整个人都没了模样,或许瓦利是根据我的发量判断我的性别吧。

    “怎么头发这么多?”村长还在远处死盯着我,严厉地审判我的每一处,“该不会是个女人吧?”

    “怎么会,他就是躲在虎山上太久了,都快变成原始人了。”瓦利一时语塞,换成其他人来解释。我也不甘示弱,不能够就这样任由别人来保护自己。

    “大哥好!”我尽可能地撕扯着声音,但早就缺水很久的喉咙说起话来就是这般带劲,不怕人笑话,这就是一个粗鄙乡野之人的动静。

    或许瓦利被我的声量给吓到了,甚至还退后了几步。船上的其他人见证着这前后的波折,不禁笑出了声来。

    “所以他现在是咱们的人了吗?”村长点了点头,居然不再过问我的身份。

    “就是,他可以来帮我们打渔。”瓦利笑着回答着。

    “现在可打不了渔了,回去吧,上头下发了文件,外面被船围着,根本不通融我们。”村长摇着头,指着回去的方向,身边的人开始卖力地划着桨。

    “怎么可能!”瓦利变得格外激动,“咱世世代代是以海为生,耕海世代,怎么就断在我身上呢!”他几乎崩溃,丢下了木桨任由掉入水中飘走,我迅速趴着往前勾住,也恰好跟村长打了个照面。

    “怎么回事?你这个乡野村夫还带眼镜啊?”

    “我随地捡的。”我张口就来,村长被我的自信堵上了嘴。

    “眼睛没事不要戴,越戴眼镜越坏。”

    “多少起点作用,逃命好使。”我自觉俏皮没有意义,只是小心翼翼地循规蹈矩地回复。

    “小伙子个性不错,咱们之后出不了海无聊,有你还可以解个闷。”村长说着,就随着船远去了。

    瓦利几乎崩溃,眼神飘忽,接下来该轮到我支棱起来了。

    当我站起来拿起木桨才发现,这东西是真的沉啊,又加上放到水里的阻力,没点能耐还真推不动这艘瘦长的船。我再次感慨咱们之前的训练还真的是特别切合实际,逃跑之后就该干活存留体力,也是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我直接跟着村长的船往回走,毕竟船上的其他人都几乎崩溃,根本提不起精神来给我指路。

    而远处的村长却依旧跟人谈笑风生,像是满载而归的姿态一般,甚至回去之后也没有跟任何人再次讨论此事。

    “来来来!再来一杯!”酒肉之后,那些垂头丧气的人勉强也找回了自己的威风,但还是不多。

    他们的愁容已经垮在地上了,其他人也是有眼睛的,自然一直在追问。

    大伙不耐烦地摔掉手里的酒杯,碍于村长的嘱托,不敢造次,只是闷头离开了饭桌前,其实也只是走出船坞,三两下跳去僻静的空船上叹气。

    村长并不阻拦,也没有回答大家的疑惑,反而只是回头看着我问话:“岸上你熟悉吗?”

    “额……我不熟悉,我一直都在山上呆着。”我支支吾吾地,只是我的缓兵之计,只是为了规避酒精麻痹后的嘴巴不小心抖搂出的任何不利的话语。

    村长大口抿着杯中的苦酒,转了老半天这才吞下肚去,随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是吗?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怎么了?村长?”那些追问的人见人家不回答,迅速又赶到了我们的对话里探听口风。

    “啊哎呀,人家说话呢,你们凑什么热闹!”村长皱着眉头烦躁地摆了摆手,“我打算上岸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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