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左、向前、左、向下、右——丹恒写到这里的时候,穹明显感受到他的犹豫,他将“右”改成了“左”,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下去,穹不相信丹恒会犯这种错误,仿佛是硬生生扭曲了过去的计划,重新为穹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穹侧躺在地上,丹恒的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丹恒离开之前,穹握住他的手,让他俯在自己唇边。

    “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嗯。”

    穹笑了笑,随后板着脸安心地装起了死人。

    无人在笑中死去,无人在泪中重生。

    穹听见丹恒与门外少女的交谈。

    “他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我不会和残次品成为朋友。”是丹恒的声音。

    残次品?是说的我吗?穹疑惑。

    “那我们是朋友吗?”

    女孩没有得到丹恒的回答,她丢弃俏皮的语气,带了几分娇蛮,穹竟然听出来炫耀的意味,果然是一个小孩。

    “妈妈说她曾经有过很多孩子,可最喜欢的还是我。”

    妈妈?

    穹从来没有听丹恒说起过自己的亲人,他仿佛生来就是一个人,生来就带着一层霜雪,他在灰色的天空下孤独行走,燕过无痕,叶落无风

    命运是海上翻涌的浪,被裹挟着行走、拥挤着停留。可是穹觉得,丹恒又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习以为常般割伤自己,也不该被疼痛折磨得一声不吭。穹依旧不知道那一夜的丹恒到底遭遇了什么,不过他们还有许多的时间,穹可以慢慢等,等丹恒回到阳光下,等待一个不会下雨的未来。

    脚步声逐渐远去,空荡的世界失去回响,穹躺在地上,他的思绪追随着地底的冰冷学会平静。在丹恒的身上有数之无尽的谜团,现

    在有两个选择摆在穹的面前——

    向左,或是向右。

    丹恒一开始给穹留下的,是一条通往险境的路,可是他后悔了,后悔穹被卷入这场风波,后悔自己的失误。在处理穹之前,丹恒短暂地介入了实验室的监控,将一部分内容置换——只有十分钟,只要在十分钟之内穹可以离开,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丹恒低估了穹对自己的了解。

    当他反应过来时,蒂塔的枪已经对准了穹。

    一切都晚了,饶是丹恒的反应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在他的干预下,子弹射进的穹的大腿。

    “穹!”

    “我没事!”子弹被嵌在肉里,这么近的距离,穹不敢保证没有伤到骨头,他强忍着疼痛,靠着墙坐了起来,说道,“丹恒,你不要过来——蒂塔,蒂塔不对——”没等话说完,一阵失重感传来,反应过来时,穹发现自己被丹恒抱着离开了那个房间,至于那个女孩,穹趴在丹恒的肩头往身后看,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仿佛是有人在撕扯着女孩的思维,蒂塔跪在地上想对他们开枪,可另外一只手却使劲将枪口摁下。

    她的眼睛里只剩下茫然。

    “叛徒……”女孩握紧了枪,声音又大了几分,却带了几分哭腔,“叛徒!丹恒,你是叛徒!”

    丹恒抱着穹来到了电击室。

    “忍一忍。”

    丹恒让穹咬住自己的外套,从柜子里找出酒精和小刀,简单消毒后撕开穹的裤子。“不要怕,不要怕……”既是在安慰穹,也是在提醒自己。

    只要他的手够快够稳,穹就不会疼。

    丹恒抓起穹的手让他覆住自己的眼睛,丹恒的手也在颤抖:“穹,不要看。”

    不看,就不会害怕,就不会太疼。

    穹轻轻地摸着丹恒的头发以示安慰,他的脸色苍白,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冰冷的子弹卡进活人的躯壳,随便动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但穹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用行动向丹恒展现着自己的信任。

    无论在什么时候,信任都是易碎的云朵,明明是人与人相处间最基本的存在,却在如今成了值得赞颂的美德。

    消毒、划开、取出、消毒……穹疼得发出一声闷哼,他紧紧地按住自己的手,指甲险些陷入肉里。

    “啪嗒”

    丹恒冷静地取出了穹大腿中的弹片,简单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后,穹才敢放松,像一滩泥巴一样滑在墙角。

    穹:“丹恒,这里是什么地方?”

    丹恒:“刑场。”

    “你快跑,不要再停留了。”丹恒俯下身看着穹的眼睛,看不出喜怒,穹避开丹恒的视线,继续说下去,“我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你的。”

    “我知道。”

    “我想找到所有的真相。”

    “我知道。”

    “可是你没有,丹恒,你在我这里失去了价值。”

    丹恒将穹扶起来,看样子是没把穹的话放进脑子里,他想,自己又要做一件下地狱的事情了。丹恒告诉穹,这一整个实验室都是丹佟为自己准备的刑场,他杀过很多人,或者说,是活着的尸体。

    既是执刑人,也是受训者。

    瓢泼大雨也无法洗清的罪孽,这么多年,丹恒已经接受了自己将下地狱的事实,他想起了537号,那个穿条纹睡衣的男孩,他故意将孩子的手臂丢在西郊,他知道会有人发现的。

    不止537号,还有很多很多人。

    穹是例外,丹恒其实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自己当年救过的孩子,自己说过,“穹,一个很容易被记住的名字”——那丹恒呢?如果自己死了,穹还会记得“丹恒”吗?

    出于私心,丹恒是希望穹记得的,这样至少有人会在年节的时候给自己烧纸钱,这样隐秘的想法,丹恒谁都不会告诉。

    就算是穹也不可以。

    他终于、终于坦白了自己的过去。

    “这就是我的人生,一段麻木又可恶的叙事诗。”

    蒂塔已经猜到丹恒在哪里了,或者说,他能去的也只有那里。

    “蒂塔,你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妈妈……”

    “去吧,去杀了丹恒身边的残次品。”

    蒂塔跪在地上,她突然很想哭,但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妈妈,我好伤心。”

    “去吧,去杀了丹恒身边的残次品。”

    去吧,去杀了丹恒……

    去吧……

    二人与蒂塔是在过道撞见的,她好像是铁了心要至穹于死地,飞快地射出了三发子弹。

    丹恒已经想不了太多,他冲到蒂塔身前打下了她的枪支,却被她绑在手上的刀划破了左眼。

    最后,穹挣扎着拿起枪支射中了蒂塔的手臂,丹恒趁机夺过少女的刀,捅穿肺部,将她钉死在这个冰冷的地下室。

    她的口中涌出鲜血。

    “妈妈……妈妈……我好疼啊……”

    丹恒拔出刀,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刺穿了蒂塔的心脏,冷静、毫不犹豫地做了。

    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他们活着,毫无生机;

    她已死去,重获新生。

    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丹恒鲜血淋漓的脸与无措的眼,或许他真的曾把蒂塔当作过朋友,自始至终,丹恒都不知道蒂塔为什么会动手。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到天空之下,在穹彻底昏迷之前,他看见一堆熟悉的人将丹恒按在地上,他想告诉那些人丹恒受了很重的伤,可是没有人会听见。他看见那群人兴奋的眼,像是在沙漠中找到泉水的狼,穹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一针麻醉夺取了意识,他似乎看见丹恒想冲向自己,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其实我的选择并不重要,对吧,丹恒,无论我怎么选,你都已经算准了自己要被抓到,为什么当时不挣扎一下呢?为什么现在的你又在挣扎呢?”

    “将自己陷入困兽般的境地,不断的追逐,不停的受伤,最后被逼至悬崖,这就是你一直隐瞒着我的计划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留给自己的后路。”

    “即使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置身事外,可是你不知道,我从两年前就开始追查这个实验,养母的死因,我的过去,这些都是迫使我接近你来寻求的真相,它们像半山的巨石,我只能推着它们不断往前走。其实那天在审讯室,我并没有被送回医院,而是被另外一堆有权有势的人接着审,里面有一直带领着我的上级,很不巧,我的供词真假参半,丹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穹的脸上还有接吻时因呼吸不畅而留下的红潮,可没有人能看见,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那个吻,仿佛只是一次无伤大雅的放纵,丹恒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抱着穹——趁着自己还没有被推开。

    “这些意味着,丹恒老师,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为什么啊?丹恒在心中质问,不是质问穹,而是质问自己这个一开始就未曾坦诚相待的骗子。沉默在这个不眠之夜中宛如一柄利剑,将血淋淋的心脏掏出来,在过去的月光下告白。

    穹翻过身去,不再看丹恒,其实这个地方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受到丹恒的呼吸时,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双被刺破的眼睛。

    像极了那一夜,隐忍的依旧是丹恒,他伸出手想摸摸穹的头发,最后却停在了半空,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很低,仿佛是说给穹,却又像是说给那个将一切都埋在心脏中的自己。

    他说,抱歉,穹。

    丹恒告诉穹,他是被别人带出牢房的,那时候的丹恒神志已经不够清醒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颗苹果树下,身旁是一条退潮的河,水滴溅到脸上,宛如一把温柔刀,他想,如果水流能抹去山石的棱角与文明的痕迹,那腐蚀一具躯体,是不是也轻而易举——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他再晚两天醒来,等到河水上涨,自己就会成为河流中一具不知名的浮尸,和其他浮尸一同被鱼虾咀嚼、在水中腐烂,最后在某一日回到日光下,随机把几个胆大的人吓成孙子。

    “丹佟,我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她留下了一封信,信里说让我醒来后就回到实验室,她只给了我三天时间,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就是第三天。”丹恒抱住穹,像一团温柔的火,“我很意外,丹佟没有杀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你。”

    穹的声音闷闷的:“没有母亲愿意杀死自己的孩子,丹恒,你真的恨她吗?”

    感受到身后的人的沉默,穹转过身抚摸共犯受伤的眼睛。

    “伤口又疼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磨砺,穹的手指长出薄薄的茧,认识了丹恒后,他学会了开枪,也学会了当一个坏孩子,他抚摸到了眼泪,他温柔地说,“丹恒,不要哭。”

    “不要哭,丹恒……”

    “会很丢人吗?我才发现自己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丹恒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一般在这个年龄的男人是不会哭的,会很没有男子气概。”

    穹反驳道:“眼泪沾到伤口会很疼,我不希望你疼,丹恒,你的心已经足够支离破碎了。”

    “我不恨她,因为怨恨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那就失去理智。”穹在黑暗中摸索着丹恒的轮廓,跟第一次见面比起来,丹恒消瘦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多了许多——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可从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伤痕累累,就算是凯旋的英雄,也不愿意讲述一路的苦难,他问丹恒,那一个亲吻是否也是理智的产物。

    丹恒不说话了。

    穹当着丹恒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没过一会儿,老探员的声音传了出来,现在是大半夜,可听起来他并不是被吵醒,而是熬到现在都没有睡。

    老探员:“他和你在一起。”

    穹:“是的。”

    老探员:“你认为他值得信任吗?我需要你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穹,爱情可不是思考的指标。”

    “我知道。”

    “希望如此。”

    “隐瞒行踪是我最大的让步,不然你那男朋友的脑袋上就是弹孔了。”

    “他会将功折罪的。”

    “他的罪罄竹难书。”

    “……”

    老探员挂断了电话,时针指向了4,马上就是春天了,生气盎然的,没有杀戮与罪恶的春天,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忽然间,风吹开了窗户,几只麻雀跳到了窗棱上,老探员走上前去挥手将它们拍开。

    一张检测报告落到了地上,这是一个小时前被人送过来的,是一份血液检测,老探员还没来得及看,他皱着眉头捡了起来。

    又过了十分钟,他按下了一级警报。

    此时,站在废墟前的穹在意识到被挂断后,用石头将自己的手机砸烂,然后丢在了废墟中,丹恒站在他的身后,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担心丹恒心有芥蒂,穹走到他面前,假装看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丹恒握住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了解老师,最多十分钟他就会拉响警报,就算速度再快,他们到这里也需要78分钟,这个数字我算了许多次,”穹摁住丹恒的头,吻上了他的鼻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豁出去了。”

    丹恒将他抱在怀中,像一隙流转的月光。

    顾及到穹的腿伤,丹恒一开始想背着他走,可被穹以消耗体力为由拒绝了,而他自己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找到了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试了试,当个拐杖没什么问题。

    穹想起来第一次来西郊时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老太太,他想着要是自己和丹恒老了,会不会也是两个拄着拐棍的小老头。

    不对,既然丹恒说他少年时候和养父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那时候养父连婚都没有结,那丹恒到底多少岁了?

    30?

    40?

    50?!

    察觉到穹的异样,丹恒问道:“穹,怎么了?”穹用手电照了照丹恒的皮肤,随后用手捏了捏他的脸,丹恒也没有抗拒,就任由他这样捏。

    不算太细腻,但也不松松垮垮,应该还是年轻的吧——不对,想这个做什么?

    穹甩甩头,试图让这些胡思乱想离开脑子。丹恒站在一旁看得真切,或许连穹自己都不知道,但他极度紧张或害怕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蹦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可丹恒知道,他牵起穹的手以示安慰。

    找到另一个隐蔽的入口后,两个人牵着手缓慢地往地下走去。

    在这一路上,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可丹恒却一反常态,他主动说起了自己生命中那些比较愉快的事情——在遇见穹之后,他开始认真喂养那棵树上的麻雀,出门之前会在窗棱上备好足够的粮食;他把书房里的书都捐给了孤儿院,因为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接受知识,知识会让他们不至于愚昧无知,一个人最悲哀的莫过于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他第一次在穹的面前提起蒂塔。

    丹恒说,蒂塔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最喜欢抱着小熊坐在楼梯上,每个周都会自己给小熊做一条新裙子,可她自己只喜欢身上的天蓝色裙子。

    “闭嘴丹恒!”

    穹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愿意听你在这里说遗言,你要是死了,我也出不去。”

    “我不介意成为你的陪葬品,可我更希望你是带着生的意志才走上的这条路。”

    “如果你一心求死,我也不介意拎着你的头回去邀功,毕竟我们两个只是共犯,在两个小时前亲吻得难舍难分的共犯而已!”穹的眼睛有些发红,可能是生气生得,也可能是他突然很想哭,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身旁的丹恒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穹想起了自己与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突然说一些突兀的话。

    父亲说了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过一段时间可能会下雪,我和你还没有在一起看过。”

    穹想起来,今年雪早就已经停了,在过一段时间,又是一个春天。

    平复好情绪后,穹抓紧丹恒的手向地底深处走去,一路上丹恒都在墙壁上留下不大不小的标记。

    二人走到了最深处,这里是一处圆形大厅,四周都是墙壁,如果没有暗门的话,那他们来的这条路就是必经之路,一旦被人堵死——

    “一旦被人堵死,你我都是瓮中之鳖。”一阵苍老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穹顺着声音望过去,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看样子也不过六七十岁,她的双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在轮椅的旁边放着一个成年人拳头大的小瓦罐。

    丹恒将枪摁在穹手里,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一旦她有什么动作,不用看我,直接射杀。”穹点点头,枪已经上了膛,而丹恒则拔出藏在穹腰间的小刀。

    “借用一下,我的共犯。”

    说完后,穹看着丹恒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随后半蹲下来:“您好像老了许多。”

    “你依然年轻,”丹佟将自己的裤子掀开,一条腿从膝盖往下空空荡荡,一条腿被彻底折断,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痛苦,丹佟

    似乎是找回了做母亲的感觉,声音苍老又温柔,“丹恒,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我们杀了许多人。”

    “他们本就是该死之人,抑或将死之人。”

    “妈妈,”这是丹恒清醒的五年来,第一次说出这个称呼,他平静地问道,“我们真的有资格审判别人的生死吗?你们的计划真的在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吗?你杀了梅利亚,我杀了蒂塔,这些事情有真的是你希望发生的吗?”

    丹佟摇了摇头,眼睛如将尽烛火般浑浊。

    “我剖开了她的肚子,取出了那张纸条,很遗憾,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我一度认为自己遭到了欺骗,可我并不愤怒,直到那天他们也用同样的方法砍下我的左腿,在鲜血中,我才看清楚梅利亚留给我的那份遗书。”

    “上面写了什么?”丹恒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伪装着镇定。

    “我与她的秘密,马上将会被带入地狱的秘密。”话音刚落,丹佟便指向将枪口死死对准自己的穹,“或许,你把那个男孩叫过来,我就会坦白。”

    丹恒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能。”可穹这时却警惕地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直到枪口紧紧贴住丹佟的额头。丹佟看着穹,她眼中的烛火似乎亮了起来。

    她笑了,像是看见自己最伟大的作品。

    丹恒从来没见过丹佟这样的笑容。

    “狼群将长伴你的生命,除非你成为他们的一员,这场追逐至死方休。”像一句古老的诅咒。

    这时甬道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不可能是老师,”穹看着丹佟的眼睛,随即将枪口对准了甬道,“是你口中的狼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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