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时领我爬上的山头和我常去的方向恰好相反。我松了口气:看来这里并没有狗血的展开,比如我和她的故人是同一个什么的。
简简单单的一块青石墓碑,黑白照上眉眼精致的女孩子捏着麻花辫梢在笑。
方春时沉默着蹲在地上拔草,一大滴水从鬓角滚落,我也蹲下来,把伞往她那一侧倾斜。
最终还是她先开的口。
“叶扬山,你确认完了,对吗?我和你像也不像。我觉得我们可以自此开始新的生活。”
“我把你带到她面前,她没反对。现在就看你了。”
她的声音像春天一样温柔,话里话外却有雷声滚滚而来。
“她死在惊蛰,正是万物和鸣的日子。她总爱说一些丧气话,是个很悲观的人,偶尔也会养一些鲜活的小玩意儿,比如她那只鹦鹉,比如我和大旺。”
“她为了找飞出家门的鹦鹉大雨天冲出家门,跟大旺说如果找到时还不算太晚,就给我们买蛋糕吃。”
故事的主角显然再也没回来,连同那只在野外没有自保能力的娇气鸟儿一起淹没在春水里。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她又回来了。我最初只想把你当代餐,没想到你是独一份的,你只是你,我现在爱着的就只有你。”
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是个令人悲痛的意外,是掏心掏肺、无可厚非的坦白话语。若真要论起错处来,我才是该被唾骂的那个:方春时想和我认真地处,重新开始仍旧年轻的人生。而我只想玩玩。
只是想玩玩吗?我被这个愈发强烈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我花心吗?不,我在认识方春时后,在人世间唯一的牵挂只有她。她喜欢我,我喜欢她。但我一点也不想继续深入。和某人建立起一段亲密关系,我想象不出,更不愿想象。
我和葬在山那头的人,并没有什么她带着我的心往生去了的浪漫羁绊。我的心不在她那。
雨水斜斜地从伞下泼进来,淋透了半边衬衣。布料湿答答地贴在胸膛上,内心空空的感觉似曾相识。
是呀。我是有病的。方春时,你不要再拿这种眼神看我了,我承受不了你的爱意。你也不要自责,季节变化是自然规律,无论你我都无法让时间永远驻留在平山路的暮春之前。
我们还有机会一起看初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