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南,有岛焉,渔者皆擅水,谓先祖乃溃之水兵。独一人,曰为浪来不可水性,唯解潮取贝,与工易食,混海为粥,强以为生。久而贫者惯一人为生,无有姻缘。
遇解潮,持生者归海,饥不食生者,穷不取活贝,渔皆笑之。
一阴日,贫者潮退即至,久饿将死,遥见一螺于矶覆,灼而明眼,灿而生辉,霞蔚缤纷,七彩流光。见螺生者,欲归海,见数辈进妇,归螺于怀,还舍。饥腹夜,不得食,以水充饥,居螺以缸。夜半肴香入梦,闻厨有炊声,惺忪而至,佳肴于前,饥以盛食,食之困顿,寐之。觉来灶下视,佳肴不见,薪樵不燃矣。旦日早卧,假寐灯下,复闻厨炊,疾至,见一女于灶炊,赤身如玉,眉目如画。女急以釜冠以蔽体,贫者就里取衣以之蔽,待复往灶,灯尽人去。翌晨,有客求饮于贫者,其客束髻披青,衣袂飘然,其将戒人谨,近外世哀,村中有失者,传为水所禽也。
久经,贫者与其妙娇娘孕生八女,伴妻子以终日,乐以忘忧,不复走海。妇诸事俱成,贫者日益肥实,不得起行。
一日,晨忽有叩门者,人呼而进,其客束髻披青,累年见之。其复求水,遂自往厨,忽点水于人,袖探三清铃,以铃尾叉击后颈,铃声倏然,天音暂明。贫者醒,唯舍中狼藉,堂户白骨积山,丝缕相望满廊,倾颓衰弊,非人居所。排屋门,九螺累池以人骨,腥臊自投,荧然诡谬。客曰,螺不昼见,夜村攫人,是以为兽焉,不虞此螺,村者尽没。贫者觳,振恐而亡。
客取符箓于袂,掷于骨池,俄顷,青火吞舍,尖厉流火而荡,锥心腕骨,凄婉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