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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易山上

    云折拎着“小孩子”归了宫,随手扔给了澜荷。

    “这……哪来的孩子?”

    漓桃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是小孩儿啊?我未来是要做尊帝的宠妃的!”

    澜荷笑道:“多大啊,就可以做宠妃了?”

    漓桃恶劣的回笑:“仙姑姐姐,你都还没看过呢,怎么就知道不大了?”

    澜荷语塞,震惊地看向这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女娃娃。

    云折淡淡吩咐:“她需要以此番模样示人五百年,澜荷,这段时间你多照看她罢。吾要去一趟鹤易山。”

    鹤易山?仙帝要去见涧睢?

    她记得,大概在一千两百年前那罪仙涧睢的母妃起了妄念,偷了仙器,企图逃往下界。瑄荣仙帝大怒,下令剥了她的仙骨,涧睢也因此获罪,被废去瑄荣仙帝子嗣的身份,贬居鹤易山一千五百年,期满后封山,要用鹤易山残余的仙气全部用来镇压东边的魔炁。鹤易山本便是老山,寿至尽头,便是这个结局了。

    还有三百年期满。

    虽然她那时尚未侍奉云折,却也知祂曾与兄长涧睢关系甚好。

    但毕竟是一千两百年未见的兄长。

    仙帝怎会又突然想起那罪仙?

    澜荷小心翼翼的问道:“尊帝,您归期?”

    云折:“四年内。”

    鹤易山在极东之境,位置偏僻,少有人烟。但出尘绝境,是个隐世的好去处。

    想起涧睢幼时爱玩闹的性子,总觉得鹤易山不该是他的归处。

    小小一座孤峰,困了他一千两百年。

    离煦身边曾有无数美人,但听说近几百年都断了联系。而涧睢,他身边大概是没有过人的。

    云折步上山阶,好像刚落过一场雨,黄叶紧紧的贴在石阶上,空气中是独属于草木的湿润气息。

    祂能记住天下所有的事情,但那么多年那么多的事全都记住,太过繁杂,故而祂通常会删掉一些没什么用的记忆。

    但一千两百年前相处的区区三百年记忆,竟那般清晰,甚至会出现在祂登基前的梦里。

    大概是因为祂只有在那三百年里度过了一段还算快乐的时光吧。

    山林里除了虫蚁爬行,便是鸟兽嘶鸣。整座山峰,只住了一个仙。

    也不知道按那漓桃的性子,要如何在这般空廖的地方住下。

    斯人已不在,也大概习惯了这般萧索景象吧。

    山顶空旷之处,有一间简朴的木屋,烟囱里还飘着黛青色的烟,在天里四散飘零。

    云折在木门前站定,听着里面瓷碗、瓷筷叮叮当当相碰的声音。

    “故人来访,可愿相见。”

    里面清泠的响声好像凝滞了一瞬。紧接着是沙哑的声音:“贵人来访,不敢不见。”

    故人来访,可愿相见。

    贵人来访,不敢不见。

    这是来自一千两百年的阻隔。

    云折推门进去,那位罪仙背对着祂,身姿挺立,素色的仙袍上绘了几支墨色的竹。

    他定定站了片刻,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扭身看向云折。

    他本就站在窗边,雨后的阳光顺着窗隙溜了进来,将他俊逸的身姿投射在地上。

    云折静静望着那双浅色琉璃眸。

    终是涧睢先打破了沉默,以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他生来有不足之症,仙力地微,弱柳扶风。只是这缺陷在幼时尚不明显,随着年月累积,更加严重了。

    涧睢的脸色变得苍白,只有唇上添了些血色,按着窗台的手臂支撑不住重量,只能顺着滑坐在近旁的椅子上。

    他咬紧嘴唇,带着歉意笑道:“让尊帝见笑了。小仙身子骨不大周全,又困在这方寸之地,整日粗茶淡饭,与山林为伴,恐招待不周了。”

    “无妨。吾今日专程来见你。你可以与吾交换。”

    “换什么?”

    “吾可以为你重塑一副健康身躯,但吾需要你用等价的东西来换。”祂若白白帮了涧睢,就是让他欠了因还不了果,最终都是要讨回来的。

    “只怕小仙给不起这个换物。”

    云折环顾这木屋,简单的桌子上摆着茶具,内室里屏风后有一张床榻,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简易的小厨房,但锅碗瓢盆样样齐备。

    祂站在那里环视四周,更让涧睢感到狼狈。祂属于九天之台,属于天地之上,属于众生顶端,万物都在仰慕祂。

    祂真的……不该站在这里。

    涧睢:“尊帝此来,所谓何事?”

    云折:“没什么事。来看看你。”

    涧睢:“小仙荣幸之至。”

    云折:“吾在登基前夕曾做了一个梦。”

    仙帝也会做梦么?

    可是祂却又话头一转,问道:“你为何会想到给那小花妖下幼灵咒?以你如今的仙力,下五百年的幼灵咒极其费力。”

    涧睢又尴尬了几分,呐言:“唉,尊帝,阿桃天真无邪却胆大包天,她玩心重……在天宫之上恐会给您惹不少麻烦,天宫算不得她的好去处。

    “但小仙与她在这鹤易山上已相伴五百年,看着她长大,早已将她视为亲妹妹,您若当真不喜她,也别……弃了她,便放她自由罢。

    “山外险恶,我原是不愿她出去的,但这山上冷清,伏罪之地只能进不能出,她本是这山上的生灵,妖体不稳,这几年山上仙气愈发弱,若是不借您登基的名义将她送走,她此生怕是再走不了了,对她未免太过残忍。”

    涧睢喉间泛起苦涩:“小仙知道此言太过无礼,此举太过唐突……望尊帝应允。为此小仙愿永居方寸之地。”

    哦,祂明白了。离煦送来木讷的仙是为了他自己,涧睢不愿桃花妖承宠,担心坑害了桃花妖,便将她化作小儿模样,全然是为了那小妖。

    “鹤易山平易沉静,恬淡安然,不错。”

    它周边同一年代的山峰早已坍塌,它是早已迟暮却仍有风骨的老翁。

    “吾想留一阵子。”

    涧睢又剧烈咳嗽了一阵:“咳咳,尊帝肯留,小仙荣幸之至。只是这柴米油盐酱醋茶,您莫嫌弃。”

    祂与涧睢身上都流着父帝的血,是血脉上的亲兄妹。但如今看来,漓桃更像他的妹妹。有谁敢说自己是仙帝的兄长呢?

    云折挥来一张椅子坐下,忽而看见窗外有一只白蝶,那只白蝶便觅芳丛,却最终停在了窗檐上。

    “吾同你讲讲那个梦吧。”

    涧睢颔首,默默倾听。

    云折:“吾看见了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吾正诵读着《命书》中最通俗易懂的一段话。”

    涧睢:“惭愧,那是小仙在其中唯一能读懂的话。”

    云折:“但是你同吾玩闹,被父帝发觉了。所以那次吾被罚扫了神殿,是至今的唯一一次。”

    涧睢只能倒了一盏茶,递到云折身前求饶般的看着祂。

    云折:“吾曾被离煦罚抄书,你给吾出了个主意。”

    那次他记得,他们把离煦的新美人气走了,又偷偷在醉睡的离煦脸上画了胡子,让他被嘲笑了将近十年。

    云折:“最后吾整整五年每日的课业都比平常多了一倍。”可是涧睢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云折:“还有……”

    仙帝每日要聆听万物之声,要记住的东西不计其数,为何还能将这么遥远的琐事记得清清楚楚?!

    涧睢求饶:“好妹妹,快莫说了……”

    一瞬间他有些怔然。那是一千两百年前他们的相处方式。

    轮回:“尊帝,你平日看着清清冷冷,怎幼时也这般淘气?”

    『在成为仙帝以前,吾的情根一直在的。』

    但祂现在看见回忆的那些开怀大笑的场景,却并不觉得有多么令人心悦,但是很舒心。但在那最快乐的时光里所做的最快乐的事,好像都是和涧睢一起做的。

    涧睢的母妃和葛璃曾是好友,但云折诞生很长一段时间里,葛璃是不喜祂的。

    等到葛璃开始喜欢祂的时候,没过多久就触怒了瑄荣仙帝。

    “尊帝,不如同我想想你每日能听到的众生之声吧,我自幼时便很好奇。”

    云折指向了那只停在窗前的白蝶,道:“她说她把子嗣留在了十米远外孤立的一棵松树上。她的伴侣还在那里等她,她快要回去了。”

    白蝶:“?!”

    涧睢:“还有呢?”

    “大多生灵每天会抱怨几两碎银的鸡毛琐事。每日生灵的祈愿数以万计,大都是希望长命百岁,家庭和满。

    涧睢:“所有的祈愿都能听到吗?”

    “不是。吾会屏蔽大多数祈愿。但吾可以听到很深的执念,不应承受的苦难,还有直接诉求的愿望。吾会帮他们。”

    苦难来临,若是曾经没有结下苦因,日后也不会得到善果,祂会助他们度过苦难。

    若是有人能直接喊出祂真实的姓名,祂会满足向自己提出的诉求。

    云折:“比如……”

    云折深深的看向涧睢,听到了他的祈愿。

    “比如,吾现在听到,你希望吾留下。只为你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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