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请问楼上每晚都要打扫卫生吗？”

    “大爷，真不好意思，楼上水管坏了，已经通知主任，叫人去维修了。”

    病房内一身白大褂的周多鱼一边检查病人的病情和精神状况，一边耐心地回答邻床大爷的问题。这已经不是第一个问他这种问题的人了。

    晚上到家后，秦臆给他打来了视频通话。

    “Hi，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真tm服了，病人一个接一个地来，我坐在办公室里喊号，几个大爷大妈听都不听，直接就闯了进来，想发火又怕被举报。”周多鱼吐槽。

    “正常，老人家年龄大了，遇病就心慌嘛。”

    “还有208那个病人，我都不想说了，自己什么身体状况他不知道啊，告诫过他不能吃葡萄，好说歹说都不听，犯病时他老伴问我怎么个事儿，我怒怼：‘葡萄吃少了呗！’”

    秦臆在视频框中宠溺地笑了。

    “对了，我们医院最近有个邪乎的事，你……”

    “我知道，”没等周多鱼说出口，秦臆就抢先道：“是不是你们医院三楼那事儿。”

    周多鱼：“……”

    秦臆：“你相信这种说法吗？”

    周多鱼小心翼翼：“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回南天真不是个好东西，周多鱼家快成水帘洞了，他都懒得打扫一下。秦臆进门瞬间打滑摔了一跤，他扶着鞋柜起身，看见周多鱼把医学杂志盖在脸上惬意地打盹，只好向他竖起中指又默默无闻地将房子收拾了一道。

    “谢你啊，老秦。”周多鱼不老实的手拍了一下正在躬腰拖地的秦臆臀部。

    秦臆拍掉他的手：“如果让我给你这个人打分，我打8.5，因为我有1.5（无）语。”

    “你出差没给我带啥好东西？”周多鱼不要脸地问。

    秦臆将茶几上的包装袋扔给他，周多鱼顺势接住，把脸上的杂志甩在一边，他将包装袋中的东西拿出。

    “高档。”周多鱼把红色小匣子里的石头拿在手中把玩。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是西藏的绿松石，在清代被誉为天国宝石，是吉祥幸福的圣物。但这种东西周多鱼并不稀罕，和大多数青年一样，他只是个爱吃喝玩乐的普通人，他将石头重新放进红色的小匣子里，从袋中取出小吃——糌粑。

    “这才是我最爱的。”

    秦臆笑而不语，他知道上次二人去西藏旅游时，他曾说过这种小吃很美味。

    晚饭时，二人在火锅店聊天。

    “老秦，你怎么知道我们医院的事啊？”

    “我同事的女儿就在你们医院上班，还跟你一个科的，是个医生，她最爱和我们讲这种事，想不知道都难。”

    “是顾胜南吧，我们科室就她一个女医生。”

    “嗯。”

    “像你这种无神论者真无聊，别人听了怕的不行，你们好像当屁放似的，一点都不给‘说书人’提供情绪价值。”

    “如果你们口中所说的鬼神都是真的，那我还挺高兴的，这样就可以让那些做错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秦臆云淡风轻地说。

    周多鱼所在的医院以前是有妇产科的，就在他工作楼层的上面，听前辈们讲，原来在妇产科有一位产妇，因为胎大难产，多次恳求丈夫剖腹产无效，最后实在受不了，跑到五楼一跃而下，当场毙命，一尸两命，实在令人难受。后来婆家人得到了医院的赔偿就立马娶了新媳妇。

    产妇的妈妈因为女儿的去世疯了，哭着说要王法，闹到法院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到现在都还神志不清；产妇的爸爸得知女儿死讯后气晕了好几天，最后撒手人寰。

    不久医院也出事了，先是给产妇接生的护士因为没看住产妇而感到愧疚，选择在产房内吃安眠药自杀，后来婆家的新媳妇做人流时因失血过多导致无法生育，产妇的大姑子人间蒸发，产妇的丈夫因为车祸没了命根子，婆婆气得中风。婆家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个善终。

    后来有人经常听见三楼传来女人的哀鸣声和水洒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大家觉得三楼不干净，就封了三楼，要去三楼以上的，只能坐电梯。自此，周多鱼工作的地方成了A市唯一一座没有妇产科的医院。

    最近大家又开始传，说那个产妇回来了。

    周多鱼想着这件事，完全没注意到火锅的油溅了出来。

    “嘶～”痛意清楚地在皮肤间漫开。

    医院里，顾胜南和科室主任梅子熙在谈论三楼的往事，见周多鱼无精打采的，她招呼：“早上好呀，鱼，你怎么了？”

    顾胜男是上周才转到这的新医生，她还没听说过周多鱼的外号——一三的死鱼。

    周多鱼僵尸跳跳到她面前，冰冷：“我周一有夜班，你说是三楼的鬼怨气大还是我的怨气大。”

    顾胜南打了个寒战说：“天大地大，你的怨气最大。”

    “梅姨，这是每个患者的体检报告，您看看有什么问题。”

    梅子熙是从C市转到A市的医生，算是医学界的元老，她曾救过无数人的性命，被人称赞“德艺双馨”。

    一整天的时间，周多鱼都仰望天花板出神。

    “鱼，你怎么了，被女鬼魂魄附身了？”

    周多鱼被梅姨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姨，经您这么一吓，别说是女鬼的魂魄，就是我的魂魄都要被吓脱盘。”

    梅姨打趣：“你们所有人都怕鬼，但鬼也是人家日思夜想的亲人呀。”

    “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周多鱼望着天花板，心里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