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啊,明日便就是臣弟的登基大典了?皇兄难道就没有什么嘱咐想对臣弟说的吗?”何彦钰悠然自得地端坐在那张精致华贵的檀木椅上,他的目光全都汇集于何锦穆的身上。他那细长的眉毛微微弯起,犹如一对弯弯的月牙般,眼眸中闪烁着明亮而又狡黠的光芒,就这般笑意盈盈地凝视着对面的何锦穆。在旁人眼中看来,他此刻看起来天真无邪、人畜无害,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副看似单纯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和勃勃的野心。
何锦穆面带微笑地缓缓伸出手,优雅地拿起一旁桌子上那精致的玉茶杯,杯中的龙井茶色泽翠绿,香气扑鼻。他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只觉得一股清新的茶香瞬间在口中荡漾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何锦穆放下茶杯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温和而又坚定地看向对面的何彦钰,轻声说道:“今日皇兄没有白来,钰儿府中这茶甚是美妙,口感醇厚,余味悠长,让人流连忘返。”稍作停顿,他又接着道:“在此,皇兄就要提前恭贺钰儿了。本殿深信以钰儿的聪慧、仁德和才能,必定能够平定这天下战乱,统一天下,将这片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百姓也会安居乐业,绝对不会辜负父皇临终前对钰儿寄予的殷切期望!”说罢,何锦穆再次端起茶杯,向他微微示意,表示敬意与祝福。
何彦钰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皇兄啊,您实在是对臣弟过奖了,臣弟哪里比得上您啊?连您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不过,臣弟心中一直揣着个疑问,遥想当年,皇兄您竟然心甘情愿地将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太子之位双手奉上于孤。孤心中自然是不相信皇兄心中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或者不甘,这令孤夜夜辗转反侧啊。”随着话音的落下,何彦钰脸上原本的笑容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他那双本满含笑意的柳叶眼,此刻微微眯起,眼中透露出冷冽的寒光,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凶狠而又严肃,似一只恶狼般,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何锦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神情的变化,他的目光只专注于在自己手中的那杯香气扑鼻的龙井茶上,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微微低下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钰儿放心,本殿对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并不感兴趣,以前没有过,以后更不会有。再说了本殿也不想卷入这明争暗斗的朝堂之中,本殿只想在天下太平后当个归隐山林的逍遥王爷。功名利禄对于本殿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愈发温柔。
何彦钰的语气中略带有不屑,他盯着何锦穆手上的龙井茶轻笑道:“哈哈,臣弟早知皇兄向来喜欢品茶,臣弟今日东宫中的龙井茶可是一等一的茶叶,孤一早便派侍女去茶园摘取回来,可是新鲜的很呢,特意用来招待皇兄的,可不要辜负了臣弟的一片良苦用心啊。皇兄若是觉得好喝,现在就得多喝一些,毕竟以后到了黄泉路上可就喝不到了。”
此时何锦穆才反应过来茶中有毒,但是他仍然不愿相信何彦钰会害自己,他抱有期望地看向何彦钰,当他的目光与对方交汇时,心中不禁一颤。眼前之人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竟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正欲择人而噬。
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他的肝肠之处袭来,如同有一把火在身体内燃烧般,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何锦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个人,声音颤抖着问道:“钰儿,为什么……为什么要下毒给…本殿?”
“可是……皇兄,臣弟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您放心啊!臣弟实在难以相信您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没有丝毫觊觎之意。一直以来,皇兄在各个方面都力压臣弟一筹,无论是才学、智谋还是威望,皆令臣弟望尘莫及。若不是因为父皇不愿查清母后私通一事,从而您认为‘自古帝王最是无情’所以不想成为父皇的棋子,臣弟又怎能有机会被册立为太子呢?倘若皇兄依然在世,那这天底下可又有谁会真心诚服地听从于孤呢?”
何彦钰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步履稳健而轻盈。他慢慢地朝着对面走去,最终停在了何锦穆的面前。他蹲下身去,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拖沓之感。
当他蹲下来之后,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抬起了对方的下巴。那只手的手指纤细而有力,微微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宛如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被抬起下巴的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被迫与何彦钰对视。
此时,何彦钰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他薄唇轻启,缓声道:“皇兄,别怪臣弟无情。”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悠扬的古琴声一般,在空气中回荡开来。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松开了手,缓缓地站起身来。
接着,何彦钰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人,闭上双眼深呼吸,等他再睁开眼时迈开脚步,步伐沉重地向门口走去。只留下一片寂静和那还未回过神来的人。
尚未踏出房门半步,何彦钰的脖颈处便出现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剑,而眼前更是冒出了不计其数的身披铠甲的士兵,如钢铁洪流般汹涌而来。
哪怕他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把慌张藏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可他那微颤的身体和手心的虚汗却出卖了他:“云质子不应该在云国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出现在明国,是在明国吃的苦还不够吗?云质子手中的这把剑可要三思,明日孤便是明国的主君了!”
云之澜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双凤丹眼下就像一片荒芜的冰原,寒冷凛冽,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没有任何的情感,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何彦钰的脖中,何彦钰的瞳孔缩小,口中流出鲜血,倒落在地。
何锦穆震惊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祈祷着云之澜是来救自己,毕竟云之澜在明国做质子时自己并没有去羞辱过他,和他也没有什么恩怨。然而,就在他的双眸即将合拢之际,却瞥见云之澜手持长剑,朝着自己步步逼近。他心中暗自一惊,隐隐察觉到那锋利的剑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但何锦穆却又不愿相信云之澜也是来取他性命之人。
何锦穆暗自思忖,自己分明并未做错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欲取自己性命?若是有来世,他必定要扭转乾坤!思索间……他眼前忽地一黑,须臾间天旋地转,脑海中一片空白,四肢百骸仿若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周身麻木不堪。
云之澜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他的脸白的像一张纸,紧紧闭着的双眼有莹莹泪珠滚落。
云之澜的双眸仿若深邃的湖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此刻只倒映出他孤独的身影,他转身如行云流水般朝门外走去。他抬头望向天空,天空变成了一块大黑幕,渐渐地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耀眼的太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太阳也被吓到了,不知躲到了何处。天空中的云越来越低,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滴在房屋的瓦片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水花四溅。好似在洗刷这些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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缋纥宫
“四皇子殿下该起床了。”柔和的男声在何锦穆的耳边响起。
何锦穆从漫长的梦境中逐渐回过神来,手指微微动弹,然后慢慢地睁开那双清澈灵动的瑞凤眼,额头布满了汗珠,眼中满是初醒的迷茫。
何锦穆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心中还残留着梦中被杀的恐惧与疑惑。“本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如此真实的噩梦?”他喃喃自语道。
何锦穆:刚刚所经历的一切是梦吗?但是为什么会痛的那么真实呢?难不成……上天眷顾本殿,真的让本殿重活一世?
何锦穆下了床榻,走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分明还是少年模样,这一切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他重生了?
“殿下…殿下。”男子担忧地叫着何锦穆,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何锦穆回过神来:“汪儿?是你吗?”
向汪无奈地笑了笑:“殿下,您真是睡糊涂了,不是臣还能是谁呢?臣让下人进来帮您洗漱,随便传早膳进来。”
“好。”何锦穆应了一声。
何锦穆:不管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是梦,还是本殿真的重生了,这一次,本殿要抱住云之澜的大腿,逆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