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恩摩挲着手上的书皮，泛黄粗楞的纸张带着岁月的厚重感经由指尖，他惊讶于自己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平静。

    若绮见他整个人木木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心里一紧：“我说过的，我对你们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接受他，也并不意味对你的感情有变卦。”

    王瑞恩手上一顿，心里冷笑不已，多么充沛多么丰富的感情！这样的若绮，这样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若绮！他竭力克制着翻江倒海的负面情绪，沉声道：“从白天你来的时候开始，我们就一直在相互试探。你想让我潜移默化地接受消化，我呢，一路忐忑，既害怕又心存侥幸，现在得到肯定，反而也有些释然了。”

    若绮被他说破了心思，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王瑞恩很轻地笑了一声，把书本往茶几上一推，挣脱了若绮的臂膀，“很晚了，去睡吧。”

    “你要去哪里？！”若绮望着他的背影，神色紧张。

    王瑞恩停住脚步：“我去外面沙发上睡。”蓦地腰上以及整个后背一重，若绮从身后拦腰抱住了他，王瑞恩闻到一阵香风袭人，若绮柔软温暖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环绕在腰间的那双手在灯光下如上好的美玉，白里透红，触手可温。素了那么久，王瑞恩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如果我现在年轻个二十来岁，我应该直接飞去西藏，去拉萨，去林芝，去日喀则，去任何一个黎华现在在的地方，把他拉到外面的空地上，扔给他一把剑，像中世纪的那些骑士一样，痛痛快快地决斗一场！”

    若绮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后背。

    “可是若绮你不是任何人的战利品。不是我赢了我成功了，你就属于我。”王瑞恩仰起头，哑着喉咙说：“你这样光彩夺目的女人，我爱你，别人自然也可以爱你。我能给予你的东西，别人也能给予你。更何况现在的方若绮方天后，已经不需要再从别人那里汲取什么了。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你的选择才是至关重要的……”

    若绮收紧了双臂，咬着嘴唇低低抽泣。王瑞恩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痛楚难当。他眨了眨眼，眼泪掉落到米色地毯上，晕染出一圈圈深色的痕迹。

    去年黎华619演唱会的后台以及随后的庆功宴，彼时的他和若绮，黎华和萧依莉，四人相谈甚欢，在场谁人不夸他们是圈内难得天长地久的情谊，不论友情还是爱情。

    “黎华啊黎华！”王瑞恩咀嚼着黎华的名字，往昔种种涌上心头，胸口一阵阵的发闷窝涩。良久，他摇摇头，喟然长叹：“既生瑜何生亮！”

    “什么见鬼的‘既生瑜何生亮’！”若绮松手，一个大步走到他面前，拽着他的手臂红着眼睛道：“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去诋毁你自己？！这样轻易抹杀自己的才华？！你是响当当的王瑞恩王大导演！不说整个华语电影，就算放眼世界影坛也是排得上号的！于我而言，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王瑞恩王大哥！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和付出，爸爸那里我不好说，但是你对惜若的爱屋及乌，疼爱有加我一直看在眼里铭记在心！”

    她不要他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变得卑微胆怯！黎华是黎华，王瑞恩是王瑞恩，他们都是这样钟林毓秀的人物，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精彩绝伦，她从来没有动过把他们放在一起去比较去引导竞争的心思，包括温宁海，如果她这样做，不仅仅是卑劣，更是对他们和自己的侮辱！

    “你把我夸得天上地下，我纵使有万般的好，也阻止不了你去爱别人，爱温宁海，爱黎华……”王瑞恩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在卡普里岛的时候，你说你在赌，赌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赌你在温宁海心里的地位。那么现在，你应该是把温宁海和黎华都拿下了。”他握紧了垂在两侧的双手，目光平静而哀伤：“你又赌赢了，若绮。”

    若绮脸上阵阵青红交错。从回应黎华感情的那一刻起，她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预料到王瑞恩的反应。可是她放不下黎华，直觉告诉她，那是她一生唯一一次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了！他们一直在错过，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她怎么舍得再同他擦肩而过？！

    “我和你在这里吵架怄气。他倒好，悠哉游哉一个人跑去西藏游山玩水！”王瑞恩苦笑不止，又看了眼满脸泪痕斑驳的若绮，到底不忍心，放软了声音：“洗把脸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寺庙。那里车子开不上去，山路不好走，记得穿平底鞋。”

    脚下刚一动，若绮整个人纵身扑了上来，两只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狠狠噙住了王瑞恩的两片嘴唇，柔软的舌头长驱直入探入口腔。

    “唔！”王瑞恩整个人往后仰了仰才勉力站住了，突如其来的热吻弄得他头脑发懵，一双手却本能地托住了若绮的后背和腰身。

    “你又在故技重施了，若绮。”两人分开的时候，他喘着粗气说：“在卡普里岛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你又是这样！”

    若绮无惧他严肃的表情，拇指抚过他嘴角的一抹水渍：“我是真心还是演戏，王导你会分辨不出吗？”说罢牵过他的手，对着五根指头细细舔吻。

    这般色魂相授，怕是圣人都要扛不住。王瑞恩喉结滚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我说过，我不需要你这样做！这样讨好我！”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这样做是在讨好你？”若绮解了睡袍，曲线毕露，每一寸肌肤都闪着温润的光泽。王瑞恩眼前一阵阵地眩晕。

    “你看。”她引着他：“我也很渴望你。从白天见面的时候开始。”

    王瑞恩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面上滚烫，气急败坏地低吼：“若绮！”

    “我愿意在你面前无所遁形，欲望也好，感情也好，我并不觉得羞耻和难堪。”若绮双手攀上他的衣襟，一只手下滑去解他睡袍的腰带：“因为我爱你，便想让你看见我，拥抱我，爱我。”

    “若绮，我不是圣人！经不起这样的挑逗……”空气忽然变得炙热难耐，王瑞恩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要做圣人？男欢女爱水乳交融不好吗？”若绮已经褪下了他的衣服，睡袍半脱不脱地挂在腰上，露出健美匀称的上半身，两人的呼吸明显沉重起来。

    若绮偎在他胸口：“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王大哥。”

    耳边“嗡”地一声，所有他坚持的理想信念在这一刻仿佛轰然倒坍，那些天天晨起诵读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终究渡不了他。王瑞恩蹒跚着脚步，节节败退，像是被绊倒了，又像是被若绮架着带到了床上。

    肌肤相贴，鼻息萦绕。

    若绮的长发落到他脸上，撩拨心弦。她捧起他的面孔辗转亲吻：“瑞恩，你永远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大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若绮看到了头顶仿古床架上挂着的褐色纱幔，王瑞恩翻身压在了她身上，眼中欲望翻腾，烫得她整个人几乎都要烧起来。

    “让女士太主动是男士的失责。”他哑声道。他们仿佛穷途末路般地，纵情拥吻，肆意欢爱。

    若绮的意识变得遥远涣散，头顶上方的重重纱幔忽远忽近，飘然欲仙。王瑞恩原本白皙清冷的面孔因为激烈的情事变得生动起来。若绮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味，眼泪自眼角渗出，又被他悉数吻去。

    明明他这般温柔体贴，明明这般快乐，若绮却知道，这场由她主动挑起的情事，王瑞恩不过是半推半就。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