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王府。
王妃柳清霜坐在榻上,神色哀戚,几欲落泪。顾尧看了连忙安慰,“只说帮忙建互市嘛,到时候还是在西北办事,我一定抽空回去看母亲。”
“可是重建互市不知要多久,难保建完了就能回家去。你才多大,叫我如何能放心。”说完泪已落下。
顾尧笑着拿了手帕帮她拭泪,“孩儿明日就十五了,总要出门的,现在只是协同太子办事,往后儿子上了战场,母亲也这么天天哭,让孩儿如何放心。”
一旁的顾知鸢静静听着,此时也有些难过,垂首道:“若不是我,阿尧也不会被父亲送出去。”
柳清霜听了忙道:“怎么会是阿鸢的错,要怪就怪忠臣难当吧。”说完叹了一口气。
顾尧看母亲和长姐又是垂泪又是叹气的,憨笑道:“哎呀,这大过年的,明儿是我生辰,姐姐又得了赏,是我们大梁第一个女将军,我们应该高兴才是,等明天父亲回来,我们就好好庆祝一下。听说这祈安城的美酒佳肴可不少,我们可要一饱口福才行。”
顾知鸢知道这个弟弟是最孝顺的,只是他还是孩子心性,一个人待在这诺大的祈安城,让人不得不担忧。顾尧又逗笑几句,顾家没有守岁的习惯,母子三人聊到子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顾尧回房前对护卫丁燎说:“你去查查四皇子,看看他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失去记忆什么的,关于他的消息,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汇报上来。”
大年初一,纪怀瑾出宫时困得直打哈欠,星野和月江已经在马车边上候着了。
“每次都说守岁,每次都睡着,最后又是我自己守。”明宜提着一大包牛乳酥笑着说:“主子也每次都这样说,每次都不叫醒太子殿下。”
纪怀瑾一边上马车一边说:“要你多嘴。对了,我问你,我与那世子可曾见过?”
“不曾吧,那世子鲜少来祈安城。据我所知,逐光王很少带家眷来祈安城,也就六年前随王爷来过一次,不记得与主子有什么交集。”
“六年前……”
纪怀瑾想不出来,又实在困乏,没多久就睡着了,被叫醒时已经到了四皇子府,刚睁开眼睛就听到月江低叫了一声:“那是个什么东西?”
明宜掀开帘子说:“主子,你看。”
纪怀瑾顺着明宜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少年坐在王府前的石阶上,身穿暗青色绸裳,怀里抱着一把刀,正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闭目养神。若不是旁边还蹲着一只吐着舌头的庞然大物,也还算合情合景。
纪怀瑾还未走近,那庞然大物就站了起来,月江不由叫了一声:“是一只狗!!!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狗!”身后众人也惊叹不已。
声音吵醒了狗主人,他睁开眼睛,直往纪怀瑾跟前来行礼道:“早上好呀,四皇子殿下。”
“世子早上好,这大清早的怎么就坐在门口。”
纪怀瑾回了个礼,说着又转向早已出来迎接的王府管事,道:“怎么当差的,让世子在门口受冻,也不知道迎进去。”
王府管事,此刻一脸为难:“请了好几次,世子都不肯进府,说要在这里等您回来。”
“待在这里才能最快见到四皇子嘛,殿下昨夜不是说带我玩吗,玩什么,我们先切磋切磋好吗。”
纪怀瑾心想,这孩子真是个自来熟,昨晚那是客套话,你还当真了,当真了就算了,你还来这么早。
“这刚过年的……”正想理由搪塞过去,话未说完,顾尧已经出招,右手带着拳风直冲纪怀瑾面门。纪怀瑾略退一步,星野已经上前挡下这一拳,随即两人过起招来,纪怀瑾料想星野知道分寸,不会伤到世子,就没阻止。但看情形两人都没拿出真本事来,随便走了两招就停手了。
然后顾尧笑着开口:“只知道祈安有文承宇、武稟德之说,说的是太子和恭王,没想到四皇子府上卧虎藏龙,有如此高手。”
“哪里、哪里。是世子抬举了。”纪怀瑾微微一笑,装出一副骄傲自满却不得不谦虚的样子来,他还困着呢,正要想办法脱身,那不出声的大狗突然扑了上来,它立起来刚好那够到他的脖子,突如其来,旁边的护卫来不及反应,纪怀瑾被扑得踉跄一步,随即站稳,瞬间右手已经横在前面护住自己要害。
但那大狗并无攻击之意,只是在他袖口上嗅来嗅去,好像在找什么。世子赶紧把手从大狗的胳肢窝里伸进去,把狗从后面拖起来,钳住不放,“四皇子殿下莫见怪,这小家伙才八个月大,还没训好,许是在殿下身上闻到食物的味道了。”
小家伙?八个月大?这要长成了得什么样。认真看这狗确实傻头傻脑的,大尾巴摇来摇去的,和他主人有点像……纪怀瑾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闻到一股牛乳香,他与那一大包牛乳酥待在马车上一路,衣裳上沾了些香气,想必这家伙是被这味道吸引了。
“无妨无妨,哈哈。”然后一低头就看到他新做的滚金边团云纹暖袄上多了几个黑爪印。两人笑容都尴尬起来。
“世子,你看这,正值新年,大家都在家里团圆呢,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不等开年了我再带你去玩。”纪怀瑾已经困得紧。
“好说好说,那殿下千万记得。”说完开心的带着巨犬跑远了。
“主子,听说今天是世子十五岁的生辰。世子是大年初一卯时太阳初升时生,故单名一个尧字。昨日皇上与王爷守夜时,为世子取了字,叫顾乘风。”明宜觑着纪怀瑾的脸色道。
纪怀瑾只是看着顾尧跑远的背影,淡淡道:“回府,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