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几日都没再看到高溪晩,宋世嘉正想去问问,谁知他那自持优雅的母亲提着裙摆大步大步地走进了他的院里,嘴里还说着:“儿子!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宋世嘉迎了母亲进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从今日起,你哪也不许去,就在府里好好待着。”
“什么?!”宋世嘉一听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在母亲身边,“为什么呀,我又没做错什么!”
王妃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到处瞎晃,不成规矩。”
宋世嘉一头雾水:“成亲?谁成亲?”
“你啊!”王妃放下茶盏,兴奋地抓着儿子的手,“清言答应娶你……不是,答应嫁给你了!”
宋世嘉一下惊愕住了:“她……她不是我妹妹吗?”
“什么妹妹,那是你媳妇!”王妃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转眼看到儿子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人家清言可是宰相之材,在经商之道上又颇有天赋,而你,书又读不好,账也不会算,文不成武不就的,天天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空有一副皮囊。也幸好你娘我将你生得如此好看,才入得了清言的眼,她能嫁给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宋世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好像确实说得很有道理。
“那……那我还没有了解过她………”
王妃笑着说:“我和你爹都替你看过了,清言出自书香门第家世清白,父亲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他们一家子都是刚正之人,家世人品完全当得起我槐江王府世子妃。”
“我说的不是这些!我的意思是,我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这些以后你们关起门来慢慢了解就行了。”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他,低声道,“那天你见到人家,眼睛都看直了,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宋世嘉被戳中了心事,又羞又恼,梗着脖子说:“怎么可能!我堂堂槐江王世子,什么女子没见过,怎会轻易心动?”
王妃一眼看穿,懒得理他。
“总之,这一个月内你就好生待着,多去看看清言,她一个人在这,也无亲朋好友,你去给人家解解闷。”
刚刚还说不心动的世子殿下连忙点头:“那她的亲友呢?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她家里人来?”
王妃叹了一声,道:“也是造化弄人,原本他们一家都好好地在建州,谁知四年前她的兄长高云松在参与会试之时,被同一客栈的考生毒害,卧床不起,只得放弃会试先回乡医治。那考生实在狠毒,一心想要致人于死地,数名神医都束手无策……此前人人都道高云松此行定能一举夺魁,谁知……谁知人心险恶,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高大儒与高夫人也因此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有一日,高大儒与高夫人出城寻医时,竟意外遇到了疆族叛乱,当官兵赶到时,只找到几个随从的尸身,从此,高大儒与夫人便音讯全无,那时清言才十六啊……”
才不过二八年华,竟在一年之间失去了所有至亲,她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宋世嘉不禁红了眼,别说十六了,就是他现在二十二了,失去了父亲母亲都不知撑不撑得住,呸呸呸,他爹娘定能长命百岁的!
想起前几日见到的高清言,恬静适然,只眉眼间还藏着一丝忧虑,这四年里她是如何渡过,如何打开心结的,无人得知,若换作是他,怕是会疯了。
王妃也拿出丝帕点了点眼角,继续道:“清言是个要强不屈的孩子,她很快撑起了这个家,一边寻人,一边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圆兄长遗愿。当地的人都受过高家恩惠,也自发地为清言瞒着,所以清言一路进京,连中三元,若不是那挨千刀的东西揭穿,清言日后说不定就能成我大轩朝的第一位女宰相了!”
宋世嘉听着也气愤起来:“真不是个东西,自己考不上,竟还拖人下水!皇帝伯父也是,女状元怎么了?女状元也能……”
王妃连忙捂住他的嘴:“你这小祖宗,万不可乱说!”
宋世嘉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心里还是为高溪晩气愤,眼角红红的像染了胭脂一般。
王妃拍拍儿子的肩膀,柔声道:“当今皇上仁慈,惜才,自是不想埋没了清言,奈何朝上那些老学究极力反对,你皇帝伯父也无可奈何,也好在你父王在朝上据理力争,才免了清言的刑罚,只革去了功名。你父王又见清言无依无靠,就带回了王府。后来我们又知道,原来当年疆族叛乱之时,王府的庚字商队正巧路过,救下了高大儒与高夫人,只是高大儒中了疆族的奇毒,需要东海蓬岛上的草药才能医治,高夫人只好先带着高大儒随着商队去往蓬岛,前段日子才收到他们的信件。”
宋世嘉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般好的女子,本该在家里娇生惯养着,捧在手里呵护着,却遭此祸乱,也不因此堕落,反而直上青云,若是女子也能入仕,定能万古流芳。
王妃道:“聘书我已定下,我与你父王商量了,将王府一半的产业商队交给清言,再将库房里一半的宝贝都拿出来,装满九九八十一担,若不是厉律明定,我就装个千担百担,这才显得出我们槐江王府的气度。”
宋世嘉一听,觉得十分有理,打算得空的时候将他小库房里的奇珍异宝也清点一下,到时候一并交给清言,她看到这么多宝贝一定会很开心的!
王妃看着自己儿子一个劲儿地傻乐,在心里叹了一声。
傻孩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若是将来有一天她与王爷都不在了,这孩子说不定就被其他皇室亲宗吃得连渣都不剩了,只能给他寻个厉害的媳妇,不求别的,只盼她的浮玉能幸福终老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