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如残喘的乞丐在海浪中乞求和平。然而每一朵浪都是虫豸般予以蚕食;每一次冲刷后是暴晒和死鱼,然后蓝脚鲣鸟停留在沙滩上,冷眼挑拣着未腐的白肉。
当风暴来时是又一轮磨难。那海风、腥咸的海风,挟着针般的水滴子。打在早已布满疮孔的石灰岩上。
当渔船经过,无论在烈日下或风雨中,船上的人听着风吹过拍打着岸边干枯的水草的声音,会发现在船头灯火的照射下。沙地上非水非雪的苍凉的白——
是盐。
在又一个风暴交加的夜晚,又一只打渔船停歇在这里,正如前面无数个水手所驾驭的无数只已被侵吞的小船一样。
男人在船篷中喝下最后一杯淡水。鱼片还剩一些,他决定在岛上铲些盐来保存它们。“
此时巨大的海风哭嚎着,向着孤岛袭来,吹打过岩石的缝隙,奏出尖锐悲哀的歌,仿佛在哭诉那早已被惊涛拍碎的篷船和被这片浊水吞去的人。
“风很大,没关系。我脸上的裂纹早数不过来了。”男人顶着风,走的很慢。
岛很小,在二十步之内。没有树,有暂歇的鸟。
铲进薄薄的岩层中,慢慢前推,直到将小铲填满。
回到船上,解开绑在岩石上的绳索,男人在一块断桨上把剩下的鱼片裹上盐。
“会有些苦……而且不够明天一天的。”
风停了有一阵子,启航。
岛太小,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地方生把火。
然而当船桨入水的一刻,巨大的阻力传来。同时海风又一次造访。海面开始扭曲、变形,露出它暴食的本相来,风的哀歌又开始了。
男人猛的丢下船桨,想把绳索绑回岩石上。但一个巨浪打来——猛兽张口、激流翻转——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冰冷刹时扎进他的每寸肌肤,四周只剩无序的黑与巨大的阻力。
不——还没结束,杀死一个人没那么轻易。他游上水面,妄图逃回岸边,哪怕是抓握住一捧沙土。但他忽视了身后的船:
又一个高耸的浪打来遮住月亮,将那只还未沉下去的船重重拍起。如同是杀手持刀般地,狂风将浪里的舟向下方男人的头狠狠拍去!接着二者一同消失在海里。仿佛被偷吃的奶酪。
风暴将要平息,飞鱼群从海中跃出。背上紫色,黄色的纹在月光下灵动而柔和。
——这是给死者的舞。盛赞、哀鸣,是待填写的诗行,亦或本身就是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