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

    点着昏黄的灯，在晚间十点的冷雨夜，如同被罩着的烛火。

    “酒啊，我的老朋友，谁记得我曾经也喝不惯你呢？可人生的味道总比你复杂的多，又有什么喝不进肚呢？”

    ……

    男人打开推拉门发出声响，但老板并未抬头，好似已习惯了这位深夜造访的客人。他只是继续用鸡毛掸子清扫着酒柜顶层用来配伏特加的腌菜的大罐子。而男人也不言语——兴许是被冻的，兴许是有心事——独自坐在临门的第一个卡座，将挂着露水的皮包放在手边，拿起menu。

    老板被这举动吸引了，但仅是一眼，便又忙着打理角落的果酒坛子。

    “来杯顺风威士忌，小菜要伏特加泡的橄榄。”

    “什么？”老板终于是被这位老顾客的反常惊到了。他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拿起酒柜上的一瓶酒，是一瓶顺风威士忌，“你上次喝这个还是夏天，你说它有股廉价的辣味儿。”

    “再尝尝吧。”男人只是如此道，“也许有所不同呢？”

    于是焦糖色的酒液被倒进一只透亮的酒杯，沿着杯壁回旋着，一小部分先是轻轻的挂留在壁上，却又被更多的酒体冲击而下，最后归于平静。橄榄也被端了上来，带着刚被采摘下来的青绿和伏特加的酒香。

    “请用。”

    男人端起酒杯嗅了嗅，这香气已不是上一次闻时那么富有攻击性了。放到唇边抿一口，不行，他仍是不太习惯。坚持喝下一整口。

    酒在男人口中肆虐，这种口感不同于之前男人喝的杰克丹尼牌威士忌或绿方威士忌。慌忙咽下，却反被呛了嗓子。

    “咳咳……我还是不太习惯。”男人有点尴尬地嚼起一颗橄榄。

    “遇到什么事了吗？”酒吧老板问道，同时将剩下半杯酒收到一边，贴心地换上一小口蜂蜜柠檬水，“喝点这个会感觉好些。”

    “是有些难处。不过为什么要这么问呢？”男人不解。

    “我对这些事诚然是有些经历的。”老板开始了回忆，同时并不停下手中的忙碌，“曾经有个男孩，不学好，天天在这附近花钱打电动、喝酒、约会。他总是来我店里点上一杯莫吉托或是月份小的梅子酒，和不同的女孩你一口我一口。后来……有一天、在冬天，他一个人来我这儿，我记得清楚，孑然一身啊，带着泪痕，点了一杯53度的烧酒。他被呛得喝不下去，但……”

    “怎么？”

    “但还是奇迹般喝完了一整盅。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父母死了，当天早晨，车祸。”

    “……”

    “那天他刚好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