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鼠们所在的盗猎团体没有名字。
他们以“安保”公司为载体活动，瞄准那些想去危险地带冒险，又没足够实力的人做客户。
正常，光明正大，公司老板更是享有爱护宝可梦的美名。
…瓦格真的很会做表面功夫。
通往实验室的走廊两侧占满墙面的观察窗内模仿着绿林的坏境，乍一看还以为行走于森林中的隧道，被自然所环绕。
不过向前走几步后，通明墙壁马上消失
现代取代自然，封闭重复的通道如同钢铁迷宫，在无人的寂静中只能听见维什斯回荡的脚步。
幻觉成人形的眷属对这目不斜视，熟练地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有规律的敲了三下——
几秒后，门从内部打开。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实验员先是惊诧，随后迟缓转身让黑发少年进入，
护目镜下的面容闪过…是之前猎人救下的漏网之鱼。
“维什斯大人。”研究员走到实验台旁拿起报告，边说边递给少年。
“……”｛关于赤晶的实验。｝
在心中提醒猎人的维什斯翻阅了几眼就点头放回，示意面前的人打开封闭的视窗。
铁帘转动，灯光透过玻璃照进墙内不大的空间里。
入目，先是各式的毛绒玩偶散落在地毯上，血液的腥臭隐约渗入鼻腔。
房间中央，仰着头，长着四只短小爪子褐色大鲵趴在地面上，
它圆润的背部曲线丝滑，其上的花纹就像在浇下了一层巧克力酱后又点缀六块白色甜饼，隐藏着它具有毒素的肋骨。
“噶呜——”
不太适应光亮的宝可梦张开大嘴，发出低沉的吼叫。
【土王？】
潜意识调动起记忆。
土王，帕底亚地区形态宝可梦。
只是，与正常土王水润的皮肤不同……
实验室里的这只长出了深浅不一的棕色毛发，凝固的污渍结块粘连，浑浊的瞳孔不知是看向何处。
那野兽般的心音杂乱无章，透过感知传递到鱿鱼幼崽脑中。
“咚…咚。”
在狭小空间内的猎人蜷缩起触手，心脏一下一下敲打着胸腔，占据意识内全部的注意。
…………兽化病。
而且是月之魔兽的气息——
血液奔流间涌上脸颊，兴奋的晕红蔓延，已是神祇的祂却还下意识遵循着人类的身体反应。
“砰！！”
狂躁的宝可梦突然撞上视窗，巨大的响动让灯光都随之一震。
“和之前相比，它服用了更多赤晶之后，更加…嗜血，有很强的攻击性。”
“……”
白皮负鼠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少年。
他躲避着维什斯阴沉的眼神吞吐道：“……这…只宝可梦服是第一批服用赤晶的试验品，可能是毒属性的原因有比较优秀的耐受力……
“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其它同一批次的宝可梦都承受不住加量——”
在剩下的说完前，维什斯一把扯住研究员的领子强硬拽下，手臂的肌肉绷紧颤动，淡蓝眼眸紧缩，无言地怒视。
下一秒负鼠摔进实验台，身体与铁架碰撞脆弱的器材一下砸在他身上。
‘你们怎么敢…私自实验！’
呼吸急促的眷属从口袋中拿出纸笔写下近乎撕裂的字迹。
“对…不起！…是老板同意的，她，说不用再问您了…”
“……！”
｛瓦格…！｝
维什斯拳头紧握，指缝中染上一丝血色。
低垂头的少年咬牙，忍耐着吐出一口气，痒意堵在在他的喉头，难以平复。
‘…暂停对赤晶的研究。’
‘我去找她谈谈。’
……
…
.
少年离开实验区，却没有直接去办公室找瓦格理论，而是先回到了卧室。
他走到床边坐下，拿出一直携带的纪念球，刻意出声，提醒其内猎人监控设备的存在。
“…嗷。”［…索罗亚。］
一道光闪过，小狐狸样子的宝可梦被眷属抱进怀里。
心音响起
｛不择手段用宝可梦谋利的商人，却被宝可梦救过……就像什么刻意的讽刺一样。｝
神祇幼崽用着毛绒的外形，抬着脑壳蹭了蹭维什斯，状似在安慰。
脑内却驴唇不对马嘴回应：
｛所以你要哭了吗？｝
｛……｝
｛…要哭咱早哭成肉干了。｝黑发少年低头，在发丝的遮掩下白祂一眼。
｛没想到她会允许你当负责人啊。｝猎人回想着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心好大。｝
维什斯叹气，面上无力地仰倒在床铺，心声冷笑，｛那只是因为她行动不便，而咱好控制，当代理人的性价比高。｝
｛毕竟宝可梦变成的人如同泡沫，一戳即破。｝
｛………你有点打击到我的期待了。｝鱿鱼幼崽幽怨注视。
拥有人类身份的前辈宝可梦把头埋进枕头，
｛别在意，你的泡沫是实心的。｝
……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沉默。
阳光透过窗不请自来，树叶乘着风邀请屋内的影子舞动。
远处的远处，在冰冷的城市之外，或许也有什么宝可梦在地洞内藏匿着果实，不知晓那些实验，杀戮，争斗。
这个世界比亚楠平和，却也会在隐晦处不可避免的存在污渍。
就像真实世界该有的样子。
而现在是清醒，还是又一次沉睡？
祂不确定。
……
猎人曾经杀过月神很多次。
血液被震耳欲聋的冲击碾出身体，疼痛在身体刺入神经。
缺血几乎让祂停止思考，在濒死的本能下撕扯开怪物的血肉吮吸，让暗红的体.液填满胃袋与血管…
令人作呕的味道逐渐变为甜美的摇篮，原本虚弱的身体被不属于自己的养分滋养，受其恩赐的狩猎者转头砍向那一切的来源——
可惜……世界在那之后的第三天重启。
第二次尝试，猎人本想留祂一命，却被月神强制换血，依旧回到开始。
第三次，祂离开了亚楠，迷失在一片虚无中，从熟悉的诊所睁眼。
第四次…第五次……同样的结果。
……
这次会不一样吗，这次是真实的吗？
祂也不确定。
——不过，从有意识起就一直活在未知中的猎人，才不会纠结。
｛所以要直接去打boss吧？｝
｛这样的行动，明显是在试探你的底线呢。｝祂踱步到眷属头侧，扒拉两下黑色发丝。
｛……｝维什斯没有回应，半响才侧过头，与“索罗亚”对视。｛…现在解决掉她，可没有时间找身份的资料。｝
猎人在旁边歪头，｛没关系，又不是只有一个盗猎者基地。｝
｛我还挺想快点找瓦格的，关于赤晶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在哪里出现过之类。｝
｛赤晶？你应该不需要用它提升…｝维什斯疑惑。
｛……咕，那应该算是我‘母亲’的遗留物。｝神祇幼崽卷动无形的触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可能加点灵视…你要听吗？｝
祂将眼神投向连噩梦都承受不住的眷属，诡异中带点期待。
｛…咱们还是先去干掉瓦格吧？｝
不详的预感让维什斯利落起身，从床上举起毛绒绒的猎人，推开房门。
猎人遗憾，但还是放开感知寻找那老板的位置——
视野沿着道路铺设到整个城市，高度现代化的楼房间少有绿植，即使是常见的豆豆鸽也只会在楼顶稍作停留，片刻后就略过窗前飞向丛林。
室内，坐着轮椅的boss闭目养神，悬浮在一旁的手机洛托姆上显示着各处监控的内容。
而大楼之外的远处…熟悉的青年在警局内交涉，猎人下意识分出一些精力查看，发觉他竟是在商量调查“安保”公司的事。
…是从那群被抓的人口中知道什么了吗？
｛等离子团要过来…瓦格在办公室，我们速战速决。｝猎人在心中说道。
聪明的眷属思维一顿，脚步不停，在心中回道：｛咱知道了，这种时候，难道是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了吗…？｝
因为顾及监视，维什斯忍下焦急匀速前进到办公室，照例敲着门。
咚…咚……咚。
……
“进来吧。”
屋内声音响起，维什斯与怀中的宝可梦对视一眼，将祂放在地面，按动把手轻推。
猎人解除［梦境］，在门开启的一瞬间绞上瓦格的脖颈。
深紫的鱿鱼几乎是闪现到轮椅前，凝成实体的错乱感知压迫进妇人的意识…
血迹蔓延出耳道，窒息的痛苦致使她抽搐，双手用力挣扎掰扯，却无力撼动凶器，只得在窒息中逐渐沉入死海的怀抱。
神祇翻遍了她身上全部的口袋，没有找到类似器械的东西。
居然没在手边吗？
不…
以瓦格的谨慎程度——
难得紧张的猎人扫过周围一切物质的内里，在心跳完全消失前堪堪碾碎了植入脉搏的发信器。
……好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