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咔。”
卑鄙的外乡人身体比大脑先行,上前将木门反锁。
随之慢上一步的思维才跟上,祂呆滞问道:“盗猎者怎么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啊!”
这边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灰血病需要治吧!
[最开始只是有实验员喝多了误食,结果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胃炎不治而愈——]维什斯露出假笑陈述,落实的猜测让心脏砸上回胸腔,反而平静下来。
紫红的虹膜与波动的淡蓝对上,
赤晶能治病的消息被发现,那现在所发生的事就不言而说了。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
“兽化是有转变过程的。”
猎人提出了异议,“就算是得了病,盗猎者们也不应该突然间变成野兽啊…他们具体摄入了多少赤晶?”
维什斯闭目回忆起那些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交易:[…大概,不多?]
“那应该不够呢……”神祇幼崽皱眉,思索着踱步,无意识坐上了桌子。
…
古神的血液会让人有依赖性,但在最开始进入这里的时候祂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痴迷的端倪——这里的兽化病可能并不是血疗导致的。
因为猎人在亚楠见到的转变案例,大多是源于治愈教会的血疗…那作为血疗源头的容器“圣女”只是间接传递着古神之血。
而赤晶则直接来源于月神。
更何况,上位者的诅咒本身就是兽化病的源头之一。
再加上那强大到能蒙蔽祂的感知力量……所以是那个月之魔兽影响了这里?
穿着猎人服饰的少年沉吟,探出“菌丝”蔓延过大楼,试图找出什么线索。
相互叠加的感受争先恐后,从野兽衬衫上残留的褐色咖啡渍,到电梯井细小的尘埃,又贴着灯柱游走,不放过一点缝隙。
蓦然,布满大楼的它们停在了门口。
“眼前”熟悉的等离子队居然已经光明正大出现在大厅中,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前台谨慎探查,与同伴确认起外面的情况。
刚干掉瓦格的猎人目前不想惊动他们。
无形的感知绕过几人,向大门外探去——骤然承受千倍的重力…!
咕!??
感知穿破了某种薄膜,意识坠入深渊
没有地面,亦没有天空…原本还有些燥热的空气脱离“皮肤”。
身体似是悬浮在没有物质的真空暗箱,黑暗,死寂,连自身的存在都无法确认……思绪挣扎着试图抽离,却只能沉入更深处的虚无中。
下坠,又是上升,或许是一个呼吸的瞬间,
祂“看”见了星空。
万里的万里上,极远又似极近的苍白光晕透过“海面”,深浅不一的碎片肆意飘荡在这不见尽头的褪色宇宙。
神祇已经失去了感知,也不知自己如何“看见”
只是那些比肩气态星体的碎片清晰浮现于脑海,在缓慢擦碰中轻易泯灭成细小的尘埃。
像是炭火中一吹即碎的余烬般,温热,脆弱。
…不过,就灰连烬都过大一座山峰了。
祂“抬头”,在震撼中仰望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能之称为光吗?
【………之能为…光吗?】
…那方又向能称为上…吗?
【…那方…能又为称上面吗?】
…祂语序倒乱着,似是被困在的深海最底部,四周挤压的咸腥海水倒灌进口鼻,溺亡的痛苦扰乱神经,
原有的逻辑被洗刷殆尽,就连挣扎的念头都难以产生。
……但…祂真……感知…这…吗?
【………是我…的能感…到…些吗?】
……
虚无外,
坐在桌子上的猎人眼眸逐渐失焦。
呼吸随意识的迷失而停滞,胸口不再起伏,身体失控倒向地板。
[…幼崽?!]
维什斯眼疾手快,赶在猎人摔到地面前上前扶住,
祂的身体在眷属怀中落下碎屑,细胞失去供给崩坏着,皮肤与肌肉粘连,随血肉构成的衣物一同溃烂。
即使经历过大风大浪,维什斯也不免被被此场面愕住,四肢僵硬地维持住姿势,黏腻的血液贴上皮肤,略低于自身的温度竟让他冷的发颤。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办法…?!
“…嗷!”
[…喂,猎人!]
眷属在焦急下呼唤起血脉内的连结——
“咕啾”
[……?!]
“祂”顺着血液钻进维什斯的眼球。
少年骤然陷入黑暗。不受控制的瞳孔一张一缩,忽视身体主人的意见,寻着气息看向怀中散落的带肉骨架。
【——?】
【————!!】
不知名的存在尖锐爆鸣,猛的断开了共感。
……
…
即将消弭的意识旁,
最近的灰色碎片内突兀亮起针尖般的红光,用力刺向迷失在虚无中的幼崽,
…嘶!
【……!】
潜意识恍惚间顺着疼痛看去,只捕捉到碎片上飘来的血线。
…?
【…?】
……没…过的…西!
【唔……见过……西!】
疑惑但遵循本能,死性不改的猎人在彻底消散前努力飘到碎片的边角,试图将那个与灰烬格格不入的丝线纳入“掌心”把玩…
——
“!!!”
一摊烂肉惊坐而起。
意识在触碰连结的瞬间回归
散落一地的组织随着主人的归位停止溃烂,血液从纤维中滑出,与肉块一齐蠕动着融进骨架。
猎人睁大眼睛,心有余悸地开口:“……好刺激,差点死掉了!”
面前的维什斯缓缓收起手臂。
幼崽几度消失的感知谨慎探出,扫过没什么变化的房间,越过楼下的等离子队,最后才与眷属对视。
…莫名的有些心虚。
“……幸好小狐狸你还记得链接,不过总感觉被打了一下呢。”
[…你妈。]维什斯轻声念道。
猎人:“诶?”
[你妈打的。]幽怨的眷属盯着猎人,被粗暴对待的视神经还残留些许酸痛,好在他也从共感中得到些许信息,不算被白嫖。
“…咕,月神吗?”猎人站起身,将维什斯也拉起,狐疑的视线探寻了一圈,最终停留在维什斯淡蓝的虹膜上。
祂仔细用感知“端详”,带着生理水光的眼球不自在地轻微偏移,漆黑瞳孔微张,常人察觉不到的血腥残留萦绕在其上。
猎人确认了,“这股气息,确实是月神。”
只是奇怪…为什么“祂”会特意提醒?
那点疼痛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如果“祂”在意子嗣的存亡,也可以解释——但就像是卡了bug一样。
月神不死猎人就不会是子嗣。而猎人已经是子嗣,那代表必然死去了一个月神。但现在月神又确实活着,且大概率是猎人认识的那个。
那祂到底算不算“祂”的子嗣——?
……
神明幼崽放弃了思考。
“…现在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维什斯看了许久,“在你‘母亲’走后,共感还残留了一段时间,从‘祂’的视角看,现在出去就会掉到那个地方?”
他漫步走到窗前,将手臂伸向外——
下一刻,触手拽住了他。
黑紫色的黏滑绳索一瞬间缠绕上纤细的手腕紧束,强硬拖拽到猎人跟前。
“……………很危险啊。”【玩家】沉下了声音。
维什斯抬头,瞥见神祇缩成针状的瞳孔。
在血色的噩梦中,他曾在血泊的倒影中见过猎人在猎杀中失去理智的模样…就像现在。
他忍着颤音,语气平稳地说道:[怎么,咱不就是将你做的重复了一遍吗?]
“咕…偷换概念!”猎人没有放开眷属。
不知情而陷入危险,和故意陷入危险是两种不同的事!
在亚楠过往的经历中,除了猎人们没谁会贸然行事,更不会主动找死。
祂虽然不理解维什斯为什么这么做,但那个虚无的地方连祂都差点消亡……鱿鱼幼崽还不想对着狐狸尸体吊念。
拟态触手以异常的方式从衣摆长出,在非人类的神祇视野里,等离子队已经开始顺着楼道探索,暂时不会因离去而掉进虚空。
所以完全有时间和眷属谈谈。
“你是在向我撒娇吗?”猎人眯起眼,负面情绪如霉菌般扎根进思绪,“小狐狸要是死掉了,我会很伤心的吧?”
维什斯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那他就是木头人吗?
他的同伴轻易变成了野兽,掌控他前半生的瓦格不堪一击。
就在刚刚,以为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幼崽也会差点变成烂肉……!
不是失去,就是死亡,既然想交朋友能不能负起责任——
给他注意安全啊笨.蛋.幼.崽!!
——
—
“……诶,原来有这样的责任吗!?”
…
清亮的声音从面前传来,被束缚的少年猛地停下心中的碎碎念,全身僵硬。
他愣愣地看向猎人
在片刻的沉默后,发出了在死亡的恐惧下都不曾有的哀嚎,
“呜…嗷!!”
[呜…你的心灵感应难道是被动的吗?!!]
??
——索罗亚hp归0,陷入[濒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