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命运勾人,血珠相缠。
隔着老远,栀璃看到天上两个锋芒交错的人影,底下围满了人,纷纷错愕着惊谈:
“这是什么情况?作恶的妖贼不是几十年前就被毒死了吗?尸骨都化完了呀…”
“我爷爷那会只要我一提恶妖这事就骂我。说我不知良非。”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死的不是妖物,真是一个医师。”
“小点声,官兵看你呢…”
云上不断落下血珠,底下传来阵阵叫好声。
眼见余苏魂魄正点点消散,白笙默有些不忍,提步想上去帮忙,被栀璃拍了拍肩摇头止住了。
恩恩怨怨,起于他们,也结于他们。
“幸福凌驾于别人痛苦之上就是无耻。”
余苏一手抓住了狐五幺,将它提携在众人面前,唤她披露君府之后那血淋淋的人心。
“谁借洪扣粮,谁又引水出城。谁弃人命如草芥诊医,又是谁医纳百家。杀人封嘴,歪曲事实,封的住人心吗。你受过他的恩,真的能当作从未发生过吗?”
话毕,白烟过境。
见狐狸竟真的吐出人言,底下官候满脸煞白。
一旁官衙的护卫突然抱头跪地痛哭起来: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缠我…不是我…是大人命令的,活埋你们六百人的,是…”
突然,一剑封喉。
周围躁动起来,一个眉心红痣的老师突然冲向了高台朝底下嘶吼道: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宠食得万金米,草民不得半点糠。你们幸福了,谁管过我们!一个人不满可能叫错,那一群人呢?我们凭什么不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勇气……”
以挑唆之名为由,上台抓她的人作势动枪。
两边势力不止。
白笙默一剑点地,将在座有所动作的剑器一震在地,警告道:“让她说,谁在想动她一下,掉的可就不止是剑了。”
这时,只听的一阵轰隆巨响,百米之外,几颗巨树倒做一团。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蓝衣女子立身平掌,宛如一池忧昙明水,只留猎风沙沙作响。
平静的好似这一切都是虚幻梦境,随时都会消散,让人难以窥见她内心的波澜。
倒地的巨树砸倒了其间埋伏的暗客。
“你们继续。”
四周登时鸦雀无声,再不敢有一个人讲话了。
数名学子也趁机以身作墙,围在了女人身边。
狐五幺似是赎罪,一点一点散尽了所有修为,化作了土地上祈福的雨。
随同原神共尽的还有强咽的泪,栀璃看清了她最后的执念。
“凭什么幸福这么难,我只是想要一点爱。”
声音似乎穿透耳膜,栀璃并指取了周围不知是谁的一滴泪,凝念将其点飞出去。
像雨落了下来,润了白狐的耳廓,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其实没有很多幸福的人,大家都在悄悄过,靠丝取的幸福渡过此生。”
狐五幺抿唇眨泪笑了一眼,连带着地上跪着的颗颗黑心。
从此,神魂俱灭。
白笙默的目光停在余苏身上不曾离开,常笑的温唇也难得平静,只道:“要走了吗。”
斗篷底下的白发变作黑发,她点点头,笑容一如从前,少女明媚的声音在光中轻荡。
“谢谢。”
余苏眼眸星亮,她珍重道:“璃,请继续走下去吧。”
原先她护在余苏心口的无忧灵鞭在空中游曳几圈,又飞回了栀璃腕间。
那场星落,统统变作了一纸后信,落在了栀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