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

    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宋舒屿解释说:“我们上次在船坊见过的。”

    “公主,上次的事情一定是个误会,我真不是江遥将军要抓的通缉犯,我只是跟她长得像而已。”

    谷盈溪自然记得,那次她为了躲避通缉,才在船坊假扮戏子,没想到却正好碰上宋舒屿去听戏,所以她才这么害怕被宋舒屿认出来。

    宋舒屿听她这么说,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前看过的画像,又看了一眼谷盈溪,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

    难道真如她所言,只是长得像?

    “你叫什么名字?崔是你的本姓吗?”

    “民女谷盈溪。”

    之前江遥虽然拿着她的画像满城通缉她,但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她的名字还是可以告诉公主的。

    宋舒屿柔声道:“我相信你。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他们要抓的人是你,不过那时我就觉得,即使他们要抓你,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错。”

    “公主,谢谢你。”

    谷盈溪又感动又愧疚,感动的是宋舒屿与她素不相识却能这么相信她,愧疚的是她之前还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一直对宋舒屿怀有提防之心。

    宋舒屿对她很客气很友好,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父王治病。”

    两人一见如故,她热情地邀请谷盈溪一起逛花园,逛累了,就一起坐在秋千上聊天。

    谷盈溪问她:“公主,既然你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到长信宫来呢?”

    宋舒屿:“一方面,是真的想向你询问一下父王的病情,另一方面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被父王和江遥他们认出来,想找个机会送你出城。”

    “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还需要为陛下做最后的复诊,我的职责才算尽到了。”

    谷盈溪再次被她感动了,宋舒屿非但从未怀疑过她,还费尽心思护她周全。

    宋舒屿问:“最后一次复诊是什么时候?我好安排人送你出城。”

    谷盈溪:“具体时间还要请示陛下。”

    这时,两人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少女出现在花园里的小路上,来人是宋舒屿的贴身婢女西子,西子告诉宋舒屿:“公主,皇上差人给您送了好多东西,他们这会儿正在殿里等着呢,还您过去看一眼,您看过之后他们好回去向皇上复命。”

    宋舒屿方才还与谷盈溪谈天说地,听到这个消息倒有些神情恍惚:“我这会在陪客人呢,叫他们拿过来吧。”

    谷盈溪一听这话,立刻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生怕自己这张脸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

    而宋舒屿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寻思着父王都已经在替她张罗嫁妆了,距离她去西夏的日子也已经不远。

    不一会儿功夫,皇帝派的人就将赏赐的东西端到后花园来了,不得不说皇帝这次的确是出手阔绰,赏赐的物品要足足十二个女官才能拿得了。

    每个女官手中的盘子都是沉甸甸的,除了凤冠,还有不少极为珍贵罕见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一个女官恭敬地讲手中的托盘端到宋舒屿面前:“公主,这里有很多婚服的图纸,陛下说了,您喜欢哪件就为您做哪件。”,说完,她略微弯了一下腰,将托盘放得更低,便于宋舒屿取阅。

    女官们见到公主身边的“小青年”,都对他感到好奇。

    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公主即将出阁,还能跟一个异性单独在一起寻欢作乐吗?

    宋舒屿将那些图纸一张一张翻看完,但却不带任何喜悦之色,很像是无心读书的学生心不在焉地翻看课本。

    她看完一轮后也没做出抉择,于是将图纸理好,一把塞到谷盈溪怀里,问:“盈溪,你说我穿哪件好看啊?”

    女官们听到这个“盈溪”名字,才惊觉原来这个书生打扮的人不是男子,而是公主的闺中密友。

    谷盈溪见了凤冠和婚服图纸,莫名觉得心中酸涩,她根本不知道临川公主和梅山庭的婚约早已取消,以为这些是为他们的婚事准备的。

    但她还是笑着、认真地帮宋舒屿挑选:“如果图纸上的款式都能做出来的话,这件最好看,很适合你。”

    宋舒屿十分信任谷盈溪的审美,将她挑中的图纸抽出来给女官,吩咐道:“就这件吧。”

    选好婚服,宋舒屿又走到端着凤冠的女官面前。

    皇帝命人送来了三顶极其华丽的凤冠,与婚服不同的是,凤冠是已经做好的成品,宋舒屿选中哪顶,成亲时就用哪顶。

    宋舒屿将凤冠依次试戴给谷盈溪看,征求她的意见:“盈溪,这几顶凤冠哪个最衬我,和我的婚服最搭啊?”

    谷盈溪看她试戴之时虽一直保持沉默,但却看得十分认真,她已经将宋舒屿戴每一顶凤冠的样子烙印在脑海中,于是闭上眼,开始依次想象宋舒屿穿上婚服,做好精致的妆造后再戴这些凤冠的样子。

    好美,他的新娘一定是长岑城里最美的。

    谷盈溪尽量不让自己再去想某些事,她指着其中一顶凤冠说:“这三顶凤冠都很好看,但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会选这顶。”

    宋舒屿将谷盈溪选中的凤冠端在手中细看了一番:

    纯金打造的头冠上雕有三只展翅的凤凰和两条翻腾的金龙,雕工细致,上面镶嵌的少许红宝石和珍珠是点睛之笔。

    她又看了一眼剩下的两顶凤冠。

    一顶是点翠凤冠,是颜色最特别的一顶,由深到浅的渐变翠色非常好看。上面有很多的细节,看得人眼花缭乱。

    点翠是非常传统的首饰制作手艺,通过将翠鸟羽毛镶嵌于金属底胎形成装饰纹样。

    唯一遗憾的是与刚才挑好的婚服不搭。

    另一顶是粉黛二十二凤冠,用银雕了二十二只凤凰,配以不少粉水晶和珍珠做为装饰,做工极为繁复,也是三顶凤冠中最有分量的。银、粉水晶、珍珠的颜色配在一起十分协调,温柔又烂漫,那种感觉仿若三月时春风拂过漫山遍野的桃花树。

    唯一遗憾的是它更适合十六七岁的少女,用于婚礼不如金冠庄严大气。

    三顶凤冠各有千秋,谷盈溪为她挑的不一定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合适的。

    宋舒屿命人将挑中的凤冠和赏赐的其它首饰送到库房妥善保管,便让女官们回去复命。

    **

    谷盈溪:“公主,看得出来,皇上真的很疼爱你。”

    宋舒屿知道谷盈溪是因为见了刚才那些嫁妆才会这么说:“那些并不是全部,等到婚礼那天,还会有专门的仪仗队护送整个嫁妆队伍。”

    可她不由感到有些讽刺,她比谁都清楚,是因为她自请去和亲,父王感到愧疚,才会在物质上竭尽所能的弥补她。

    谷盈溪望着她,目光柔柔的:“不管嫁给谁,最重要的是你能幸福,我希望你幸福。”

    言辞非常真诚,不像是刻意讨好她。

    幸福?

    被当礼物一样送出去,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做小妾,供其取乐,真的能幸福吗?

    可这是她的命,她得认。

    若不是战情所迫,她也不需要去和亲,若她不需要去和亲,她的成亲对象应该还是梅山庭将军。

    想到这,宋舒屿问道:“盈溪,你觉得梅山庭将军这个人怎么样?”

    她听说之前是梅山庭带人到船坊将谷盈溪救下的,那梅山庭和谷盈溪应该有些交情才是。

    “他虽为武将,可其实才智和胆识都不逊色,遇事沉着冷静,懂得顾全大局。他虽成天在战场上与敌厮杀,但其实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只是少了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

    谷盈溪并不奇怪宋舒屿会问这个问题,毕竟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可是她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宋舒屿听完,笑道:“你对他的认识还挺深的嘛,你跟他很熟悉吗?”

    谷盈溪怕她误会,补充道:“倒也没有,之前梅将军救我,纯粹是不想一个无辜的人白白牺牲。承蒙将军关照,才会跟我说几句话,刚才那些只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宋舒屿收敛起笑意,说:“盈溪,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和梅将军的婚约早已取消。”

    谷盈溪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意外。

    **

    九间殿。

    宋席玉问回来复命的女官:“临川都收下了?她可还喜欢?若没有她喜欢的,便命工匠重做吧。”

    领头的女官回答:“回陛下的话,公主看起来挺满意的,不用耗时耗力重做了。”

    宋席玉看过剩下的两顶凤冠和挑中的婚服设计图,随口问了一句:“就是这件婚服?是临川自己挑的吗?”

    女官实说道:“不是,是公主的好姐妹为她挑的。”

    临川的好姐妹?

    宋席玉对女儿会跟些什么样的人来往很上心:“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女官:“下官不知,下官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宋席玉:“那她是什么穿着打扮?性格谈吐如何?”

    通过这些也能大致判断一个人的身份。

    女官没怎么刻意回想,很快答道:“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书生打扮的少女,讲话挺温柔的。”

    因为她几乎没见过女扮男装的女子,所以印象深刻。

    宋席玉纳闷了,听女官的描述,很像是来为他看过病的崔大夫。

    可是这个崔大夫,竟然是个女子吗?

    他跟崔大夫也相处了一些时日,却连她的性别都不知道?

    那她女扮男装进宫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真那么好心只是为了替他治病?

    送走女官后,宋席玉吩咐身边的侍卫:“你们现在立刻去长信宫找崔大夫,请他明日来替朕复诊,一定要让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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