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已出发了，除了慕容湉，还有那晚见过的禁军统领裴启南，还有一个叫方域的是慕容湉的侍卫，慕容湉打扮成来自北地的香料商人，我们三人则是他雇的账房与伙计小厮。

    这四匹马属上等马，脚力极快，黄昏时分我们就已赶到清河府，在城中客栈落了脚，吃饭间，慕容湉说道：“顾灵昀，用完餐，我们要出去一阵子，你就留在客栈，哪儿也不许去。”

    我余光看着其余两人的目光也都向我聚过来，我继续扒拉着米饭，点着头。

    又听慕容湉向方域说道：“一会找个本地人打听打听，看看除了我们知道的，还有哪些漏掉的。”

    “是。”方域应着。

    裴启南开口道：“清河这地界离北都城近，那些北都城不敢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清河府却可以。”

    慕容湉点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用过饭他们就离开了，我回房后躺在床上歇息，想着慕容湉分明就是怕我留在北都城坏了他的事，说什么要我保护他，以裴启南和方域的功力做我师父都绰绰有余。

    这时却听见窗外传来低低地啜泣声，还有马蹄声与车轮声，我推开窗户看去，有一队马车正往城外的方向走，我数了数有7辆之多，这个时间已是宵禁时分，他们是要去哪儿？

    那些车子里传来女子的低语与啜泣，我前年执行任务时来过北都城，客栈后面这条路路况不好，所以少有人走，若是车辆马匹更会选客栈门前的大路，我隐隐觉得不对，便跳窗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城门口，竟发现领头的和守城的士兵说了什么，他们竟然在宵禁时分出了城。

    我又回到客栈，刚坐定，就又听到窗外的车轮声，这回运的是货物，每辆车上都装着几个大箱笼，用干草掩着，看马的脚力，箱子里似乎是装着什么重物，这回过去了五辆板车，看方向和方才的马车一样向城外去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方域的声音传来：“黎姑娘，主子请您过去一叙。”

    “来了。”我走入隔壁房中，他们正在喝茶，一股子刺鼻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呛得我咳了几声。

    方域不好意思地笑笑：“黎姑娘抱歉哈，方才我们去了宝春楼，待得久了些。”

    我找了个离他们远些的地方坐下来，觉得好笑，我当这慕容湉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过是一出北都城就去喝花酒的浪荡子，呵，男人啊。

    慕容湉或许是瞧出我眼中的嘲讽，又道：“你别误会，我们是去查案。”

    我瞧着他道貌岸然的样子，不以为意地点着头，“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说吧，这么晚了，叫我来做什么？”

    他一时语塞，看了看裴启南，又看了看方域，说道：“我一早接到线人来报，说是清河府有一些私娼馆子，拐卖诱骗良家女子送到北都城外的私人庄子里供达官显贵们享乐。方才我们在宝春楼发现了一处暗阁，你来看，”他打开后窗往西南方向指，那确实是一座暗阁，前面灯火辉煌，应当就是他们口中的宝春楼，他又向下指了指，“暗阁下面是一处宅院，方域探到宅子里关着许多女子。”

    他的手在空中划着，“那所宅院外面的路一直通到客栈后门口，再顺着这条路可以直接出城。”

    我并不理解慕容湉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狐疑地盯着他思索：他这是——在解释吗？

    他双手抱臂，耸耸肩，“你说的，交易的前提是坦诚。”

    我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一会儿要坦诚，一会儿不坦诚，简直两面三刀，不过我还是告知了他们我的见闻：“方才我瞧见七辆马车顺着这条路出了城，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哭声。”

    慕容湉与裴启南交换了下眼神，就听方域说：“没错，那七辆马车正是从这宅子里出来的。”

    我思考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些马车走后不到一刻，又有五辆板车拉着货物箱笼顺着这条路也往城外去了。”

    “货物箱笼？”裴启南这时出了声，疑惑道。

    我点着头，“每辆车上有五六个大箱笼，用干草盖着，似乎装着重物，车马行的极慢。”

    慕容湉思索了一下，道：“我们换了衣衫，下去看看。”

    我出了房门，却听见裴启南压低了声音对里面的人说：“她可信吗？她的身份，我实在担忧。”

    慕容湉说着什么我倒是听不清了，裴启南的顾虑我是理解的，可我只觉得滑稽，如今是生死去留全然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