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青山 见青

    “他离开了吗?”可徽问道。

    海璃只摇着头,没有说话。

    “只有三天,逍遥宗便要停止招生了!”可徽看着海璃显化出的水镜,道:“犟种!”

    月落星沉。

    可徽坐到景初面前,替他斟了一杯酒。她只说了一句话,景初便离开了。

    逍遥宗。

    药峰。

    “老头儿,快出来,看谁来了!”可徽一落地就开口大喊道。

    “死丫头,有没有点规矩了。一听就是你。”老头子也大声应和着。虽内容不佳,不过明眼人,不,耳聪者都听得出来他毫不作掩的欣喜。

    老头儿一袭青衫,腰挂酒壶,晃晃悠悠走出来。可一见海璃就吓得立马掉头!走路都带了风!

    只是,可徽哪能放过他!她疯跑进去,提溜着她亲亲师傅的后脖领,就把他拎了出来。

    “姑奶奶!我哪儿惹你啦!”老头感受到可徽的手不留情,脱口吐槽道:“啥脾气啊!你今天!”

    他也不计较,转头就对海璃道:“诶呦!姑奶奶,你怎么来了?不是不是,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庄前辈,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别胡扯,快说!”

    海璃看着庄老那早死早超生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捞一个长老之位坐坐。”

    “嘿哟,姑奶奶,您的书信我早就收到了,还用得着亲自来!您怕我老眼昏花看不见呐!”庄老略带阴阳道。

    海璃笑吟吟地拉着他的手道:“老庄,十年过去,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你你你……你还想干啥?”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虎山行!庄老内心:好可怕!

    海璃自以为温柔的开口:“怎么舌头都捋不直了?我听说老庄您最近研制了许多新药草,我敬仰非常,特来求教!”

    听及此,庄老紧皱眉头,像躲瘟疫一样甩开她的手,大跨步要走。

    可没走两步,便见可徽阴恻恻地挡在了他的身前。其无路可退,索性双手拍腿嚎道:“哎呀!哎呀!这可是我半生的心血啊!收了个没心肝的徒弟也就罢了,怎么还甩不掉这无礼的强盗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可徽见状,也不站那冷脸了。

    她直步走近,拉起庄老的手,笑道:“师傅!您怎么能这么说您乖巧可爱的亲亲徒弟我呢!况且,我可带回来了您日思夜想的人呢,您从前不是常常念叨,海璃姐姐聪慧明智,天赋异禀吗?”

    庄老气的脸红脖子粗,跺脚道:“你个逆徒,逆徒!你们合起伙来,是非要气死我不可!”

    可徽咬牙切齿地压着声儿道:“师傅,您上次可是说要陪我半个月的!”她揪着庄老的胡子,一字一顿道:“怎么三天就走了啊?”

    海璃顺势拉起庄老的另一只手,狡黠道:“我们也许久未见了,你说是吧?”

    “呵!”

    海璃见此,想着:可能老庄是太开心了吧,在这表演翻白眼吐白沫的……

    淡娟娟,玉宇清闲。何人无事,宴坐空山。

    可徽踏步而来,竹篮压不住翻飞的裙摆。“尝尝!”她将桃花酥递出。俏言:“如何?我看见小郎君来喽!”

    海璃含笑与其对视,道:“你现在又不怕,我耽于情爱,延误大计了?”

    “没关系啊!反正他要来这逍遥宗。我若是想杀他,自当是轻而易举啊!”可徽说着便攀在了海璃的肩头,指尖缠着她的头发,绕啊绕。

    海璃偏过头去,只望着远方。“你的医术,好像不大高明!”

    可徽的手顿住。她立马坐起了身,内视着自己的身体。“你给我下了同命蛊!”她惊怒道。

    海璃冷淡地看着她:“那日迎来客栈,是你自己喝下去的。可徽,你扰了他的命数,自当要付出代价!”

    “你……说的冠冕堂堂!我做的事,不都是你默许的吗?”可徽气道:“你就是欺我弱小,实力低微!若我同你一般强大,我自也能为我做的事辩白!”

    “可徽,我们始终并肩而行,不是吗?”

    可徽就那样,用哀怨的眼睛看着海璃。她口张了许久,思绪万千,到嘴边又成一片空白。终,可徽转移话题,“将这青山取个名吧。”

    海璃好似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并未思索酝酿,脱口而出:“岚雾空蒙,雨濯春尘。晚云青黛,澄碧琉璃。便取雾璃二字。”

    可徽深吸了一口气,道:“景初早到山脚了,你小心遇到他。”

    海璃吃下桃花酥,悠悠道:“我的小孩儿来了,我要去见见他。”

    天空被夕阳染色,一程山路金黄,桂香随风,沁人心脾。

    山下,袅袅炊烟与落日黄昏交杂。

    与昆仑不同,逍遥宗宗随风动,凭缘起,凭缘落。是以见苍生景,悟众生情。得见逍遥宗,除却了缘分,便只剩能耐。

    “只待登上青云梯,走过问心路,便能直登天府。”

    “天地造物有灵,厚德接地,高节攀天。”

    “我等栉风沐雨而来,当凌绝顶!届时所见,定是另一番风景。”

    “如今看这灰墙绿瓦,总叫人忘却有‘仙人’在山中。”

    这些脸庞稚嫩,却有发亮的眼。那时笑意张扬,不掩狂傲;那时围栏夜话,憧憬未来;那时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不禁叹,年华少,却横秋。难忆往昔,虽说横冲直撞,倒也掷地有声。盼重有花开日,再曾经,似水流年,无限风光!

    老木窗外,凌霄花后。

    从前瘦小之人不见,现隐有苍竹之势。

    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

    他的墨色长发被泛白的霁青色发带松松的束着。腰挂一玉笛,相配山岚袍。手持黄书卷,端坐豆油前。

    “咳。”海璃站在窗前,面带微笑看着他。

    男孩未抬头,便隐有笑意。听海璃声,欢言:“璃姐姐!”

    海璃笑问:“你怎么认出来的?我明明易容了。”

    “有清心泪啊!而且,我知道你会来!”

    “啊!那你是早就发现我了!还让我站门外啊?”

    闻言,见青立马跑出来,拿过海璃手中的桂花酒与桃花酥,环着她的手进门。“阿姊,我想让你看看,我如今过得很好!”

    “高了不少!”海璃感叹,他脸颊两侧的肉,终于能捏起来了!

    “阿姊,我以后可以跟着你了,对不对?”见青为海璃斟着花酒,在油灯的闪烁绰约下,他的影子晃个不停。

    “未来很长时间,我们都可以待在一起。很久很久!”

    “太好了!阿姊!”阿青兴奋地跳了起来。

    “阿青,你会在收徒大典上赢个好彩头的!对吗?届时,全天下都会知道,阿青是逍遥宗新生的翘楚!”海璃憧憬道。

    “我只愿当阿姊的弟子。”阿青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头也由仰起变得低垂。

    海璃看着见青,微微屈膝抚着他的头,柔声细语道:“阿青,你在担心什么?”

    “你是不是在骗我,想把我丢在逍遥宗!”见青皱着眉,隐隐有要哭的迹象。

    “不会的,阿青。”海璃看着倔强不落泪的见青,忍不住心疼:“阿青,拜他人为师,你便会有依靠!也会遇到很多很多朋友。”

    见青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做你的弟子,从此不分离。”

    “弟子,”海璃口中呢喃着。半晌,她看着阿青,又望向远方。“阿青,雾璃本就是要给你的。既然阿青愿意,那阿青便做我雾璃的开山大弟子吧!”

    一锤定音,海璃有些开心,却又难免忧愁。既有牵绊,如何能不为其做长远计?

    “阿青,做你的师父,我无法许诺长久。但,朝夕寸土,我自惜春。陌上花开,青茵自拙。”

    说罢,海璃难掩惆怅,心中哀叹:原愿缓流花舞,天纵难成全。若有山依水靠,又何需自拙……

    阿青见海璃神色,亦忧愁眉锁。后,阿青为海璃斟满杯酒,询问道:“以后我能不叫你师父吗?”

    阿青的话将海璃的思绪拉回眼前,海璃疑惑:“为何?”

    “我总感觉师父这个称呼好远好远,如在梦中,若即若离。阿青害怕。如果是阿姊的话就会亲近许多!”

    “阿青,我永远是你的阿姊。”

    阿青浅笑安然,将杯酒落于海璃身前。“阿姊今日来,只为饮酒?”

    海璃执起,一饮而尽。语气转而轻快:“担心你找不见我,乱跑到别处去!也来看看你修炼的如何?”

    阿青站起身来,欣喜道:“不负阿姊期望,我一直在努力修炼呢!碧岳奇峰初有成效,已能脱离环境限制,独立凝化一域;我见青山愈境小有成就;金枝玉叶只差第九层,便达炉火纯青之境!”

    见青竖着手指绕着海璃说着,充沛着难以自抑的骄傲!尤其是说到金枝玉叶的时候,昂着脖子还打了一个响指!

    海璃看着他骄傲的样子,喜悦之情油然而生,手揉着他的头,“阿青果然天赋异禀!论常人,自是比不得你!不过,初入逍遥宗,还是藏拙为好。”

    “可是,阿姊。为什么非得入宗门呢?”

    那一瞬间,海璃想了很多很多,为了登高作赋、为了一展宏图、为了……终,她说:“为了以后做人做事,可以尽凭本心!”

    “此便是逍遥之意吗?”

    “嗯!”海璃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让我看看实战如何?”

    一个响指过后,此间小屋瞬化竹林,碧岳奇峰施展开来,这是见青的“域”。

    “瞬息成型,已可绵延数十里。不错,不错!”

    海璃引出春风化雨,水珠附于竹叶之上,静滞一息之后,瞬间腐蚀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海璃的碧岳奇峰。黑色的海浪翻涌,时而电闪雷鸣,天际骤亮,呼啸的海风凛冽,现出的皱褶海浪,鬼斧棋盘,星罗密布。时而静谧无风,那丝生自心底的恐怖更加惊惧。

    海璃拍了拍手,域衍化为蓝天碧海,鱼儿跃出海面,盘旋的飞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使心安静平和。

    “域可有万景,随心而变。一拘成定数,不束反有型。你很聪明,多加感悟,定能超越前人,独树己功!”

    即便看了很多次,见青依旧会心潮澎湃。他神色惊叹。“我懂了,谢谢阿姊!”稍稍回笼,他缓缓道:“那……阿姊,你会来看我登青云梯吗?”

    “我有些事不得不做,所以提前来看看你。阿青,我相信你会一路顺畅。待三月后的收徒大典,我来看着你熠熠生辉!如何?”

    见青有些许沮丧,但依旧点着他微垂的头。“嗯,我一定会的!”

    “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海璃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两三酒壶,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声道:“阿青……”

    “怎么了?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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