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岁岁年年,无一是景,无一不是景。
远处,还有一个护城卫正拿着糕点与一粉猪交涉,希望它变化人形。他利诱……不!教诲道:“阻塞道路,不好不好!”
“你嫉妒我招人喜欢!”粉猪猪晃着它的耳朵和小尾巴。
“噗!”护城卫无话可说,瞬间,那软糯香甜的糕点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自己的嘴里!吞吃入腹后,又吐出舌头“略略略”的挑衅着!
见此,粉猪猪气成了红猪猪!它急的大叫,然后拔起蹄子就追着他们跑!
道路又通畅了!
喧嚣后是寂静。
海璃的心似乎很空,可又似乎装满了东西。不是因为美景,而是身边的人。
烟雾缭绕,白玉盘影影绰绰,含羞半遮面。
冉冉升起的三千明灯下,有人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许是怕天君瞧不见,烦将他的愿望掉落凡间。
“我第一次在外面儿过中秋!”景初道:“真希望这般盛宴乐景能一直存在,我想我的父母见到也会很开心。”
听此,海璃想起了昨日她怎么找也找不见的兄长,突生惆怅。
她的兄长总是悄摸摸地外出,曾经她哭着喊他回来,他只道:“如果三儿想我,就看看月亮吧!那时,我也一定在看月亮!”
海璃望着天上明月,道:“何如夫离人,停望银云皎。”
“月华同照人,遥遥共婵娟。”景初宽慰。
海璃双手托起孔明灯,举着它缓缓入天海。孔明隐入长河,徐徐向上攀去。
供灯千盏,虔诚如一。天上人间,桎梏长消。
良久,海璃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少顷,景初微言:“曾许年年今日,岁岁今朝。期盼好景太多,贪望众愿可现。儿时愿可成时许,观南景成天下景!”
……
盛宴持续了半月有余。在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观南后。海璃道:“你可以不离开吗?”
“云州是我的家。”景初顿了顿,还是道:“过了十八生辰,我便要修仙去了!有了实力,我才能实现梦想,保护弱小,也……能站在你身边呐!”
“我……我的意思是,你不离开我。”海璃羞怯道。
“这怎么能让你来说呢?抱歉。”景初闪烁着目光,道:“但是,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海璃后知后觉的羞赧,她偷偷看着景初,道:“不,对你来说,快吗?”
“不快。”景初坚定地摇着头,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们在牵手后做了约定,约定天云尽散,或大雾朦胧,也就是天与海成为一色时,在天地的见证下许诺,许诺不离不弃。
临别时,海璃鼓起勇气,往景初的手心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昨日她便想,如果景初贪恋自由,不愿与她产生羁绊的话,她便将她的告白,藏在她的赞美中,藏在这张有无数可能的,带着少女情窦心事的纸条里。
当海璃欲回东海,想找几身漂亮衣裙时,她看见一个人。
那人明明很陌生,却令她无比熟悉。她好像有些恨她,又好像,有些……喜欢?想靠近的喜欢。
那是个明媚张扬的女子,可她不说话,好似含着忧伤。此刻,正哀怨地看着海璃。
“需要帮助吗?”海璃走到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关切道。
“你不认识我?”那女子疑惑道。
海璃想了想,摇头道:“我睡了很长时间,好像……挺久的?”
那人皱起了眉,道:“我第一次见你这般。”
静默片刻,那人不再纠结,道:“可徽!”随即,一声凤啼!可徽化作九凤,盘旋于高空。瞬间!一道火柱朝海璃攻去!
海璃看着突然发起攻击的可徽,身体本能地化龙,随即,破云应战!海璃用的全是猛招,没什么技巧,但只几个回合,便把可徽打落了下去!
海璃站到可徽面前,道:“我知道,我定然忘了什么。但是,你在我家门口打我,不太好吧?”
可徽完全没想到,海璃会说这样的话!她只觉得,海璃变了很多很多。娇俏□□,天真烂漫,好像,这才是本真的她。
可徽原想找到海璃症状所在,或者刺激一下她,让她恢复记忆的。可现在,可徽不想了。她想与这样的海璃,相处的久一点儿。
可徽逼出一口血来,柔弱道:“你下手怎么这么狠?明明是你放我鸽子。你答应过我,这次中秋陪我过的!”说罢,她流出了两行清泪!
海璃见她吐血,连忙上前扶起了她!“是我的错。”海璃安抚道:“我……现在还来得及吗?”虽然,八月快结束了。
可徽看着僵硬的海璃,嗔怒道:“我心口疼!”说罢,她便无力的倒在了海璃身上。
一路,海璃都唯唯诺诺的扶着可徽,可徽说什么,她便应什么。只是,她一直在想:我是被碰瓷了吗?
空荡,清冷。海璃摸着这宫殿的每一寸碧瓦,她是如此害怕,害怕在这熟悉的地方,触到莫大的孤独。
“你说什么?”可徽咋呼道。
“我说,你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海璃温柔道:“皮肉之痛,就是要静养嘛!”
说罢,海璃狡黠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便将可徽软禁了起来。
目瞪口呆的可徽,表示她真的惊呆了!原来,阳光般的海璃,竟是个……笑面虎?
“你不记得我,你还不记得阿青吗?”见海璃真的要离开,可徽急道:“海璃!林见青!”
海璃顿住了脚步,她转身看向可徽,道:“昨日,你好像从未提到他?”
那直逼人心的眼神,可徽可不敢再看。她心虚道:“你,你没问啊!”她悄悄地撇了海璃一眼,后理直气壮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又不是不会恢复记忆,我干嘛骗你?最主要的是,你没问啊?”
海璃指了指自己,挑眉道:“你真搞笑。”
随即,海璃笑道:“没关系,你再思考思考,我会回来的!”于是,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天生剑骨?从未修炼的天生剑骨!”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说道:“小子,你碰上我,算你倒霉!”说罢,他便将景初逼到了墙角。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尾带红绳的飞镖迅速刺入了那人脖颈!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景初不满地看着衣服上溅到的血,以及那厌恶的血腥味。当即决定,趁海璃还没来,回去换身衣裳。
当海璃到达时,她便只看见了那群护城卫。看完留影后,那头领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另一护城卫道:“自作孽,不可活。”
事态结束的很快,只是,在如织的人潮里,有一个急匆匆逆行的女子。海璃闻到了景初的气息,她很担心他的安危。
一路穿行,海璃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了,朝她奔来的景初。
两人相拥。海璃道:“你还好吗?”
景初道:“我很好,别怕。”
“轰隆隆!”一道惊雷落下,天色突变!两人不得不顺着拥挤的人群往前跑!那宽大的由护城卫发给小情侣的春雨叶片,在景初的手上,显得既浪漫,又滑稽。
除了不能修炼的凡人,有几个是不能避水的呢?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被雨追着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偶尔有几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正派臭脸君,也被这些“疯癫痴傻”的人拉着淋雨跑了起来。有的,甚至被发了春雨叶!
“喂!我俩是男的啊!”
“你都说我俩了!明白,明白!”
“三儿,虽天公不作美,可我知道,在海的中央,天与海就是一色的!”景初拉住海璃,在嘈杂的人潮中大胆表白。
梦散了,海璃醒了过来。她掐着可徽的脖子,冷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徽笑了笑,疯道:“你是海璃!我说的很清楚,你是海璃!你不要忘了,你的血海深仇!”
海璃放开可徽,掩下了她眼中的杀意。
“你想起来了?”可徽不断的咳着,呼吸着新鲜空气,沙哑着声道:“景初,景初……你喜欢的是谁啊?若你们不是前世恋人,你们的感情能发展的如此快吗?海璃,何必我多说呢?”
海璃闭上眼,没有回应。
“十六年来,你树敌无数!何况景初身怀剑骨,无力自保!你现在靠近他,是在害他!”可徽依旧滔滔不绝:“你别怨我,我若不拦你,你是必定要后悔的。”
于此,在海边淋雨的景初,枯站了三天三夜。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一人哼着歌,悄然路过。
不一会儿,那个“歌王”又折返了回来。“诶!小朋友!我们一起进东海吧!”
景初转头看着他,摇头道:“我不会水。”
“哦!难怪你只能在这儿等呢!”歌王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你能带我进去吗?”景初问道。
“如果我会水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见面了……”
“我有避水珠。”景初看着皱眉思索的歌王,补充道:“还有氧气球。”
“不早说!来,我教你潜泳!”
两人在龙宫分道扬镳。
景初不停地寻着海璃。他很担心,担心海璃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可,直到氧气球用尽,他也没看见她的一丝身影。
他依旧呼喊:“三儿!”他快找疯了。
“道友,龙宫不得擅入。”虾兵蟹将们终于出现。
“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她之前带我来过这里!”景初拉着他们的衣袖,急切询问。
“不曾。”
最后的最后,景初被他们带离东海。
“你知道吗?逍遥宗广开天门了!”
“当然!听说是之前试招的妖魔鬼三界,与人类修士相处的不错。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加入使宗门实力提升了一大截!这样的宗门,我也想去瞧瞧!”
“唉!这逍遥宗自古便是,有缘者天怜见,无缘者不可得!虽说其不论门生资质,来者不拒。但是,我们找得到宗门吗?”
迎来客栈。景初坐在角落,听着他们的酒后闲谈。
逍遥宗,那是众多修士无一不向往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繁文缛节,也没有高低尊卑。那是一个充满了逍遥,且自由的地方。
但是,随风而动的逍遥宗行踪不定,少有人得见。
景初摩挲着他手中的玉佩,其上沟壑似山,纹线似路,隐隐有一红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