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景肆沉默不语,甚至有些发愣。

    了解……我的生活吗?

    他回忆起那些狼狈的过往,嘴角向下压了压:“舟南逸,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事?”

    “今天是聂松的晚自习,我建议你明天再来学校。”舟南逸站起身,懒洋洋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景肆见自己的问题石沉大海,莫名恼火起来,他把舟南逸拽到身边,咬着牙:“别回避我的问题。”

    舟南逸嗤笑一声,眉眼扬起,像是在调戏他:“你们少子爷说话都这么冲的吗?我好害怕呀。”

    景肆:“……”

    他松手,心想这人是不是多重人格分裂症,一天七十三变,比孙悟空还能变。

    “以后会知道的。”

    舟南逸走出店前扔给景肆一句话:“明天见。”

    景肆眼底笑意渐显,但更多的是无奈。

    周五清晨,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

    还没进校的同学都默契般加快脚步,纷纷跑向教室。

    早读铃打响,舟南逸下意识看向景肆的位置:连影子都没有。

    桌上的那份检讨被雨点打湿一小片。

    景肆还没来吗?

    他起身关窗,顺手把检讨塞进自己的桌兜。

    没来就算了,他好像也没让我帮忙。

    自作多情……

    乌云黑压压的拢在一起,气温比昨天下降几度,但仍燥热。

    “景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刚来学校的第一天,居然就敢公然翘课?”德育部头发稀疏的地中海怒不可遏地猛拍一下面前的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和两年前那个死样子一模一样,这个地方你来过多少回了?你要不要自己数数。”

    地中海口若悬河,反观被骂的少年,慵懒地靠在门上不予理会,就这么听着他自言自语。

    “上房揭瓦,一点学生样子都没有。下周一老样子……”

    “升旗一千字检讨。”景肆拉长尾音,一股子抗拒和不情愿的气息。

    许和最拿手的就是在学生犯错时让他们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每次都是一千字打底。

    学生倒是见怪不怪,毕竟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着实没什么看头。但老师们意见却挺大,他们认为这又浪费时间,犯事的人下次还敢,没什么作用。

    聂松识眼色,见年级主任脸拉得比驴还长时,赶忙按上景肆的肩:“怎么跟许老师说话呢。”

    景肆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他顿了几秒,面带笑容,满怀激情,字正腔圆道:“好的许主任!我回去一定深刻反思!认真检讨!不再给班里老师同学们添麻烦!”

    你看啊!他都说他要深!刻!反!思!认!真!检!讨!了!!!

    还不让他走吗!!!

    许主任:“……”

    这话地中海听了耳朵得起茧子,他每次来都这样说,还真没几次办到的。

    许和疲惫不堪地揉揉双眼,把这个问题家伙放了回去,留下聂松和他单独谈话。

    教育部离四合院有一段距离,景肆顶着小雨慢悠悠地晃荡在路上。

    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在教室外抽完后推门而入。

    好在是没有老师的自习课,他坐到位置上,想起地中海让自己写的检讨,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桌面,慢慢凑近舟南逸,谄媚地笑着:“舟南逸,你不是帮我写了份检讨吗?周一借我用用呗。”

    舟南逸推开他,直截了当:“你不是不让我在意你的事吗?”

    “那就劳烦您亲自写了。”

    景肆:“……”

    舟南逸不经意间挑起昨天的话题,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好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景肆自知吃了哑巴亏:“你干脆改名叫舟北逸吧,爱唱反调。”

    说完后眉毛一挑,顺手撕下作业本上的纸,转了转手中的笔,思考良久后写下一句:我不该翘课去电玩城打电动。

    舟南逸也不急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记得许主任每次的检讨书都是一千字起步……”

    “昨天给你的那份刚好一千五百字。”

    一千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个标准还是让景肆有些迟疑。

    他回想起之前网上临场找的那份《退学申请书》,一咬牙,面露苦色的说:“我,愿,意……”

    “愿意什么?”

    舟南逸明知故问,从容一笑,仿佛这是一场讨价还价的交易。

    景肆耳根发烫,垂着的长睫轻眨几下:“跟,你,分,享,我,的,生,活……”

    窗外的雨急促起来,周遭安静的氛围让他一度认为自己从头到脚淋了场大雨。

    舟南逸似笑非笑,把检讨递给景肆。

    “谢谢你,我的好同桌。”

    他喜滋滋地把检讨揣进书包,掏出手机开始玩。

    舟南逸合上书,将挡住视线的头发向后一捋,心思也在这一刻被扰乱。

    过了许久,景肆倏地扭头:“舟南逸。”

    “嗯?”

    “明天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去唱K啊?”

    他怕舟南逸拒绝,还特意强调:“带你了解一下我的生活。”

    舟南逸歪着脑袋低笑几声:“不好意思啊,我还真没时间。”

    他生得俊朗,笑起来时酒窝深陷,脖颈像被牛乳浸过一般,清透白皙。

    景肆没回应,侧头看向窗外。

    雨水打在玻璃上,像蒙了层薄雾,外部的建筑逐渐模糊。

    都说雨天适合思念,可所思之人所念之事,不已都是过去吗?

    既然是曾经,那就让它朦胧不清。

    找不到方向也好。

    被困于此,

    也好。

    走不出的雨季,回忆如抽丝剥茧,痛苦不堪。

    大雨倾泻,寒风冷的刺骨。

    酒店客房内激烈的举动被一阵猛烈敲门声打断。

    开门的男人骂骂咧咧,但下一秒就失了声。

    房里的暖气向外漫去,扫过门口少年的脸。

    “景肆……你……你怎么来了?”

    他的头发滴着水珠,身上穿的单衣也被浸透,冷着声音:“找你。”

    男人慌忙提紧裤子,堵在玄关中间,心虚般不停地向里瞟。

    “怎么?你的小情人不能让我见见?”景肆皱眉一笑,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景玺易,你对得起我妈吗?”

    景玺易脸色一白,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景肆冷笑,不顾他的阻挠走进房间。只见床上一片凌乱,女人的衣物散落一地。

    他只觉心中一阵恶心,转头看向景玺易,眼中满是厌恶。

    没等景肆开口,床上的女人倒先理直气壮起来:“你以后还要管我叫妈,识相点的就快滚,别坏我和你爸的好事。”

    她丝毫没有因景肆的到来感到慌张,反而还觉得理所应当。

    真是两个人渣。

    景肆眼眶被泪润红,怒喝道:“什么意思?知三当三?有多少个女人爬过我爸的床,你在他这儿能排老几?”

    见他握紧拳头想动手,景玺易强行把他推走:“出去!”

    “出去!!!”

    景肆一阵头晕目眩,随后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穿着的被淋湿的薄衣,还是面前偷情的两人。

    景玺易很快镇定下来,指着他,梗着脖子:“你先回去,我晚点跟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敢做不敢当?这就是我的好父亲?”

    “有空给你屁股上镶块金子,人家看你的时候还能看的闪一点。”

    景肆语气毫无波澜,强忍下未发泄完的怒火扭头就走。

    他逃出了那个乌烟瘴气,满是蝼蚁的地方。

    不知过去多久,他走累了,坐到一片屋檐下,低头双肘撑着膝。

    “妈……我想你了……”

    他心底五味杂陈,啜泣不止。

    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拉着他的小手:“岁月长长,小肆勿妄。”

    “……”

    明明是雨夜。

    他却感觉。

    温暖安静,平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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