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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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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羡秋躬身在赵秋身侧,看着他问,“学长,你头晕不晕?”

    校医瞪大了眼珠,伸手去自己的药柜里翻找纱布碘伏和针线,念叨不停,“小伙子,你这头上的血都次啦啦冲出来了,怎么整的啊?哎呦,你再磕深点都能看见骨头了!”

    赵秋按着头,卫生纸被血液浸透,童羡秋不停地抽纸给他,赵秋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班主任砸的,他冲我扔书,我没站稳,摔到他们的铁皮柜上了,就磕出来个口子。”

    赵秋笑嘻嘻拉上童羡秋的手腕,“不打紧,这都小事,你别在意那么多。”

    童羡秋心疼得很,眼泪都急出来,他被班主任叫去年级组,高二在楼上,男老师喊话的声音颇大,他听得很清晰。

    “你都留了两级了!市实验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学生?能上上,不能上就滚!”

    在三本练习册飞下窗子从童羡秋面前划过的时候,他还没听到赵秋的声音,忽然楼上惊动一声,年级组的老师霎时都稳不住,不过两秒钟的时间,楼道内飞下来一个人,喘着气冲进年级组。

    童羡秋盯着他的身形看了半秒,即使他整只手都掩着沾满血的半张脸,童羡秋还是精准无误地认出他,该说是命运还是缘分,童羡秋并不清楚,指尖的血随着赵秋额头上往下淌的鲜血一起变凉。

    赵秋第一时间就冲到门口供给学生使用的电话,当着所有膛目结舌老师的面拨通电话,“喂?110吗?我要报警,市实验老人砸伤学生,并且还辱骂学生。”

    高一的年级主任拦着他,硬使劲从他手中夺过电话挂断,童羡秋定定地站在原地,两个女老师开始往外赶他,赵秋转身和他对视上,两人都屏了一瞬呼吸,对方从自己视网膜上擦过的画面像是一个长镜头,由近及远地一点点消亡。

    赵秋神色复杂地拧眉,“你怎么……”

    他不再说话,而是指着童羡秋,“我要他陪我去医务室,你们自行解决吧。”

    年级主任盯着宽脑门骂他:“胡闹!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接你去医院。”

    赵秋蹬鼻子上脸坐上门口的那张桌子,“还等我爸妈呢,他们就是等我死了也不会过来收尸,连点常识都没有,出事了第一步是他妈给120打电话送去医院!就你这还年纪主任呢,带我两年了都没长进。”

    童羡秋用更加复杂的眼神回视年级主任,还不等他做出决定,赵秋松开那只手拉着他飞跑下楼。

    童羡秋跑得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秋的校服被风掀起,拉锁挂在最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他的手臂,童羡秋和他跑进医务室,到这里他才知道赵秋在楼上发生了什么。

    赵秋瞅他一眼,又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了,真没事。你都把我送到医务室了,赶紧回去上课吧。记着带着血回去,免得那老头又污蔑你是跟我同流合污。”

    童羡秋沉默半晌,脱下外套,伸手在校医桌旁的酒精洗手液上按压两下,搓了搓手向校医借用了下卫生间,冲洗干净自己手上的血渍,他又沾着清水擦拭赵秋脸颊上的血渍。

    神情冷淡,“学长,没有污蔑那回事。你做的是对的……”紧接着沉默咬牙,“你会继续上下去的吧?”

    赵秋掀动嘴唇,可惜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李知勉和刑攸在隔间安静听着,刑攸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李知勉“哦哦”应着,“医生,我们输完液了。能走了吧?”

    李知勉走出来,和童羡秋对视一眼,他很快地转走目光,童羡秋向赵秋的方向靠拢,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他,而后又抬手撩起外套搭在赵秋肩膀上。

    李知勉还在纳闷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校医忙得不可开交,前一句说“拔针了,多按一会儿”,后一句又说“你跟你班主任有什么可闹的?我看看,你这口子要是深了就得去医院了。”

    熟人见面最糟心这个,李知勉问过一些基本情况,刑攸按着手背从隔间出来,点头问候了两声,两人就紧急出去了。

    刑攸不好开口同刑岩讲这些,但是好在张甜甜将这事告诉了刑岩和王玲,问他们的主意,刑岩一反常态,觉得军训无非那几样东西,索性让刑攸好好待在教室学习。

    一周的假批的很顺利,姜且和宿遥泱都羡慕她能请来这个假,但又疑惑为什么不回家调理身体,反而待在学校里面,季青柠哑了一下,拍着两人的肩膀,“行了,别话多。上床睡觉了。”

    刑攸被张甜甜安排在教室自习,叮嘱她别趴着别睡觉,会有值班的老师查班,她点头了然。

    后几天跟着军训的学生唱红歌,傍晚也会被安排回班里坐着,和同学围坐在一起聚成一个圆圈,姜且的生日在军训最后一天,和班上一个男生的生日是同一天,很巧的是,这个男生刑攸认识,是初中班上的政治课代表,叫季知时,还是个文静话少的男生。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姜且就开朗洒脱,季知时却沉闷阴冷,刑攸正盯着站在圆圈中的两个人,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她转头去看,李知勉切了一块蛋糕给她。

    “你先吃,甜甜给他们两个买了一个大蛋糕。”李知勉说,又将蛋糕往刑攸嘴边凑了凑,“你尝尝,挺好吃的。”

    刑攸定着看了会儿,“不了,奶油吃多了很腻,你自己吃吧。”

    李知勉想了想,拿着小叉子从中间一分为二,“那不然这样呢?我们两个一人一半,本来就没多少,就这一小块,吃完就没有了。你张嘴,啊——”

    在他的记忆中,刑攸的蛋糕是从兄弟那里分来的,张丽云舍得花钱,王玲就算舍得也不可能买,刑岩会说教她,所以刑攸的生日过的最简单也最无趣。

    李知勉递过去,她没接,李知勉直直盯着她,“刑攸,张嘴呀?”

    刑攸摇头,“不要了,你吃吧。”

    说罢,她起身要离开这个快乐的圆圈,李知勉两只手都被占着,只能喊她回来,季青柠也默默从队伍中脱离出来,走到刑攸身边,两人站在梧桐树下,季青柠侧目看着她,忽然伸手替她挽上去鬓发。

    “谢谢。”刑攸说。

    季青柠轻轻一笑,说没什么,而后又问,“我们不是有个调休吗?假期在家打算干什么?想好去哪儿玩了吗?”

    刑攸摇头,对此心知肚明,“我自己在家。”

    还要帮忙照顾刑无妄。

    季青柠不知道刑攸家里的事,一如往常拉着她的手邀请她,“去我家吧?我带你看一整天的电影,把最近新出的电影都看完!”

    刑攸对电影不感兴趣,只是一个故事由戏外人演绎出来,季青柠邀请她去家里是两年前的事,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不能上网,每天都是跟着奶奶看谍战片,一经季青柠介绍,她发现电影比电视剧要好看很多,但并不令她心动。

    季青柠见他摇头拒绝自己,拧了一下眉,抬头摸了下刑攸的额头,奇怪地问,“你是不是又生病了?怎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啊?”

    刑攸收回视线,“青柠,真的谢谢你。”

    她又离开了,季青柠钉在原地不回头,回头只能看到无数次似曾相识的背影,每一次恍惚都觉得熟悉,却又闭口不提这件事,季青柠深吸一口气,正鼓起劲要喊刑攸,忽然见她被李知勉拦上,她泄气了。

    李知勉伸手点了些奶油,又划在刑攸鼻尖上,一笑,“刑攸,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刑攸抬安静地抬起眼睛,“不知道。”

    李知勉语气平常:“像我送给你的那只小黑猫,鼻子是白色的,脸是黑的。”

    刑攸皮肤很白,但此刻正站在傍晚时刻的树荫下,难免会被黑影笼罩,脸上的情绪也被黑暗淡化,和此刻喧闹的坏境融为一体。

    李知勉另一手端着蛋糕,另一只手牵上刑攸,拉着她走上甬路,一瞬就安静下来,身旁静谧的万年青中传出“咕咕”的叫声,刑攸一直漂浮不定的思绪才安稳下来。

    李知勉从口袋拿出纸巾擦干净刑攸鼻尖上的奶油,末了还轻轻一拧,笑道,“发什么呆啊?我就知道你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吧,蛋糕我给你了,你自己在这看一会儿,饿的话就吃,不饿的话就等着我回来取。大概晚会结束就直接回宿舍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刑攸盯着他的眼睛愣了会神,李知勉像是带着某种不自知的魔力,将她从深潭泥沼中拉出来,洗干净,又晒干。

    她点点头,收回目光又下移到手里的蛋糕上,李知勉已经回到那个圆圈内,刑攸和他隔的挺远,但刑攸依旧能在黑暗中精准捕捉到李知勉的身影。

    远处的一片混乱在刑攸眼中变得模糊,一个向上跃起的身影格外清晰,手臂在空中朝她挥了两下,刑攸想——

    李知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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