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桥上张芒在看到空旷的街道,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她顺着桥上的扶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身上的伤确实还未彻底痊愈,虽然不至于会流血,但伤口在经过长时间的被水浸泡后,定是会引起感染。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如同被一团烈火在燃烧,渐渐麻木。
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惨白到像一具刚刚被抢救回来的重症患者,就连刚刚经过这一折腾的中川凉子,都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
“喂!你该不会要死了吧。”
这个时候也就中川凉子还心情开玩笑,张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倒是有些怀念还在昏迷时那段时候,幸好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过去了。
见张芒久久没有说话,中川凉子走过去,伸出手指头小心碰了碰张芒虚弱的身体。
“你还好吗?”
张芒只是苦笑,却笑不出声。
“凉子小姐若是能想办法让我们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肯定不会死。”
“吓死人了。”见张芒无事,甚至还能笑出来,中川凉子也算松了口气。“等一会儿来车了,就能离开了。”
当初中川凉子确实想让张芒死,但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并且张芒还不能死。
不知过了多久,等张芒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坐在车上了。
她的背后紧贴在椅座上,身体的负重以及伤口的发炎,让她不自觉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中川凉子这才发现张芒醒来。
“我联系了医生,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张芒只是被前方刺眼的灯光晃到睁不开双眼,她眯着眼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条路并不是开往中川凉子的家,那会是哪儿?
“去哪儿?”
“中川御所,也就是你们所称的祖宅。”
张芒已经容不得去思考中川凉子所说的中川御所是何地方,她现在只求车子能开快点,否则自己不会伤口发炎而死,就是要被疼死。
没清醒多长时间再次陷入昏迷,等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柔软的被褥上,手上也正打着点滴。
她环顾四周,完全是日本老式的装修风格,看样子这就是中川凉子口中的中川御所。
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进来的是一位身着和服打扮女人。
女人在见到张芒醒来时有些惊喜,随机转身离开房间。
等张芒再见到人时,不再是刚刚的女人,而是另一个打扮更加雍容华贵的女人。
“您醒了?”
张芒已经坐起身来,可女人口中说着张芒听不懂的日文,不明其含义的张芒只能微笑示意。
“凉子正在沐浴,稍等她会过来。”
在听到“凉子”的日文,张芒大概猜到了中川凉子恐怕不方便才换人前来。
“您饿吗?”
可随机而来的问题,让张芒又陷入了迷茫。
她不确定对方是否可以用英文交流,但还是决定试着问些问题看。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日语,可以用英文交流吗?”
“真是抱歉,是我的疏忽,凉子目前在洗澡,过会儿会来,您现在饿吗,需要我给您拿些食物吗?”
女人在得知张芒不会日语后,很快做出反应并为刚刚的行为道歉。
张芒摸了摸肚子,其实还算好,不是很饿。
但她好像还是需要些食物来让自己恢复些体力。
“谢谢,麻烦给我准备些粥食就好。”
待女人离开后,张芒才重新躺下。
大约是点滴里有止痛的药物,醒来后的张芒基本感觉不到太多身上的痛感,只是微微有些发麻。
等中川凉子到来时,张芒正坐在桌前,一手打着点滴,一手喝着粥。
她边走边说道:“这么悠闲,看来没什么事了。”
张芒也没有过多看她。“好多了。”
“这两日我们先住在这儿,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父亲,我害怕到时候再晚点再有什么变故。”
张芒没有回应,只是一味的吃着粥。
她只知道刚刚莘夏没有下杀手,也不过是吓她罢了。要是真想她和中川凉子死,她们是不可能活着离开那座桥。
她还记得在跳下去前,被眼泪模糊的双眼,以及看不清的莘夏。
“话说,莘夏手底下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用,连一把小小的枪都架不住,射偏那么多。”中川凉子说。
“偏了吗?我看凉子小姐的心早就被射中了吧!”
张芒抬头撇了眼说风凉话的中川凉子,那场面,任谁都能看得出分明是某人虚张声势,根本起不到什么特殊作用。
顶多子弹落到地面上,弹出被击碎的石子擦到皮肤。
“不瞒你说,第一次见他时,我就告诉自己,除了这个男人,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做我的丈夫,而这个男人的妻子也只能是我,我会将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女人都杀光。”
张芒没有回应,只是将碗底的粥吃个精光。
明明感觉不到饿,却还是将食物吃完。
“包括你!”
对啊,中川凉子从来都想让张芒死。
“那到时候麻烦凉子小姐让我少受些罪,选个痛快的法儿让我死。”
“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一刀刺进你的心脏。你知道,我的手一向很稳,如果到时候平白无故多来几刀,你见谅,说明我需要泄愤。”
“残暴。”
张芒确实有幸见识过中川凉子的手段,不能说百发百中吧,但也算十拿九稳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中川凉子身上占的什么便宜,如若不是因为中川智,她怕是也被丢在大火中。
待中川凉子走后,已经到了深夜,医生再次检查过张芒的伤口过后,张芒算安然才入睡。
次日一早,张芒是在被门外的一阵宣泄声吵醒的。
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只见走廊内来来往往的佣人手里有不少带血的物件,并且都是一路小跑的从她面前经过。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形,应该是有人受伤才对。
等她找到受伤的那人时,屋子里聚满了人,男女老少纷纷跪在地上,唯独张芒一人站在门口注视着一切。
张芒无法辨别塌上的人是男是女,但这样的阵仗,还有中川凉子特殊的位置,她基本可以猜到一二。
她的到来并未吸引到在场人的注意,见状她悄悄退出房间。
中川智死了。
那她的存在基本就对中川凉子无用。
张芒将身体靠在门后,中川智死得太突然,一时间让她根本想不到可以逃离的方法,她甚至有些后悔,在昨晚没有跟莘夏走,至少要好过她现在。
诺大的房间内,很快传来男女的抽泣声。
可眼下张芒才应该是现在最想哭的那一个。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个佣人,佣人走到门口,见此情形,还是缓缓开口。
“白先生来了。”
有时候张芒不得不承认,莘夏的话没错,她确实幸运,可以一次次从死神手里逃走。
明明是一条走到死胡同的路,就突然有种看到墙边那个被杂草挡住不起眼的狗洞的既视感。
趁着屋内正乱的一锅粥,张芒偷偷溜回房间。
直到有人敲醒她的房门,将她带走。
“……将也先生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还未到地方,张芒就听到莘夏的声音,虽然是听不懂的日语,但那熟悉的音色还是让她久违的感到亲切。
“将也先生。”
此刻,张芒正站在佣人的身后,佣人离开后,她抬眼就可以看到莘夏的双眸。
张芒深吸一口凉气,虽然这里有她熟悉的人,但房间内压抑的氛围令他惴惴不安,恍惚间仿佛感觉回到五年前拍卖会现场。
“过来!”
随着莘夏的一声口令般的二字响起,张芒才缓缓吐出刚刚憋住的气。
她径直走向莘夏,短暂的距离,却让她感到漫长。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回去,也知道莘夏不会让她死在这里,可她在抗拒。
直到子弹从她的眼前经过,声音穿透房子里老旧木质家具。
“白先生就这么想把她带走?我要是没记错,昨天你可是差点杀死她。”
屋内的人尽数闻声望去,正看到中川凉子单手拎着枪倚靠在屋外的墙上,一整个大红唇在一套黑衣下尤为夺目。
“哎呀,射偏了!”
“凉子,有客人在,回屋去。”
中川将也命令般的语气对中川凉子说道,可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只见中川凉子重新将枪上膛,红色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可以让这么多人救你,甚至还有人愿意为了你去死。”凉子走到屋内对着张芒说道。
“我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我看未必,我可是刚刚躲在后面听到,莘夏亲口承认你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这三个字的头衔确实是张芒没有想到的,听到那三个字,张芒的双瞳明显不自觉扩大。
莘夏居然也要用承认他永远不会承认的事情的方式来保护一个女人。
“凉子小姐就这么相信他的话吗?我若真是白先生的未婚妻,您是不会在圣伦亚医院找到我。”
“照你这么说,他刚刚在说谎?”中川凉子走到张芒的身旁,转头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莘夏,可话却对着中川将也说道。“中川将也,我送你个女人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