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此刻不愿意跟着莘夏离开,明明他是唯一的家人。
张芒只是一脸平静、毫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和昨天夜里从桥上一别前投来的眼神不同,此刻张芒的脸上尽显疲惫。
莘夏能够想到昨天夜里应该是把张芒折腾不少。
“凉子是想让我把人让给你哥哥?”
顺着中川凉子的话,眼下莘夏没有再过分关注张芒。
中川凉子距离张芒很近,他能感觉到中川凉子和昨晚不同,此刻是动了杀心。
刚刚那一枪如果是警告,那下一枪绝对是会命中。
“哥哥……对啊,我亲爱的哥哥中川将也可是对张芒垂涎已久。不瞒你说,张芒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打算将她送给别人,是我父亲也好还是我那些个哥哥也罢,都无所谓,只要她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还不知道将也先生有份这心思,只是那个女人会乖乖顺从吗?毕竟连我都不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张芒就那么看着莘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完话,真想直接一巴掌呼上去质问一番。
“胡闹!”中川将也说。
不等凉子回应,中川将也就坐不住了。
在凉子带张芒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中川将也。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见到张芒的第一眼,他沦陷了,很想占为己有,可在得知张芒的身份后下一秒,他将刚刚冒出的外心思很快熄灭。
其实在被中川凉子戳穿心思后,他内心是窃喜的,但并不敢显露出来。
“你该不是怕了吧,中川将也?连一个女人都得不到,你还好意思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莘夏表情严肃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一味摩挲着手上的那枚扳指。
中川将也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颤颤巍巍的开口试探。
“我尊重张芒小姐的意见,若是强人所难,我也不勉强。”
这一刻张芒无比痛恨自己能够听懂英语。
要是当个聋子瞎子,她怎么会受这罪。
她是能够察觉到中川将也蠢蠢欲动的心思,本想着莘夏在,中川将也多少也会收敛些,却不想,可以恶心到如此地步。
“还不知道我这个好哥哥居然也会怜香惜玉。看来张芒你要想清楚,某个老东西的手段可是很残忍的,倒不如跟着中川将也,说不定你能活到给他生个孩子,然后母凭子贵。”
所以是在告诉她跟莘夏走,她死。
不跟莘夏走,她就会成为一个为解决男人生理需求的宣泄工具。
这么一比较,她倒是觉得莘夏人也蛮不错。
在她注意到那把早已上膛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时,又是一种被刀架在脖子上说不出话的感觉。
相同的经历,令张芒忍不住连连叹气。
“我劝你好好想,再做回答。”中川凉子问。
“不好意思凉子小姐,您不该让我做选择。毕竟在几年前白先生已经将我卖给别人,所以我很抱歉,没办法给您答案。”张芒说。
“卖给了谁?”中川将也问。
“程辰。”张芒说。
五年前的那场拍卖会,张芒至今记忆尤深,从刚刚被佣人带来走到这间屋子开始,她就有种置身于拍卖会上的既视感。
从她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房间中央后开始,身体就焦虑不安,她下意识感到害怕,即便莘夏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她。
那种被人抛弃,视作商品的感觉依旧触目惊心。
如果此刻能够有人伸出手帮她……
所以,这个人不会是莘夏,也不是中川将也,只能是程辰,也只有程辰会拉住她。
她在祈求,却未曾抬头望去。
“凉子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五年前在津川的拍卖会上,程辰花了五千万美金买走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您父亲应该也在场。”
张芒柔弱的声线在房间内响起,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鼻音,仿佛会看到张芒在一秒落泪的景象,这让凉子手中的枪微微颤抖。
也正因为张芒这一自曝,久违的让莘夏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从进屋后,莘夏就显露出与以往不同的冷漠,仿佛是失望。
他不清楚张芒与中川凉子之间有何利益上的牵扯,所以在昨天夜里放任张芒离开。
可在到达中川家后,他发现错了,到头来还是需要他亲自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见过我父亲?”
原以为中川凉子是因为张芒的态度而感到差异,没想到是因为中川智,她的眼中尽显不可置信,看向张芒。
“见过。”
在那场拍卖会中,用低廉的手段侮辱张芒的同时,也侮辱了莘夏。
张芒或许早该忘记,但却忘不掉那张面孔的背后,所藏匿的那颗肮脏的心。
“您的父亲觉得,我这样的女人不过是男人用来发泄的玩具,玩具价值也不该用金钱来衡量,只取决于在床上时是否能够满足男人的欲望。”
在拍卖会的进场前,莘夏每遇到一个熟人,都会停下来闲聊两句,那些人大多阿谀奉承,并不自觉将目光落在盛装打扮的张芒身上。
只是一人,在目光轻轻瞥过身后的张芒后,与莘夏用她听不懂的日语谈笑着。
之后的拍卖现场,作为第一个开口叫价的男人,真的很难不会被人记得。
张芒忘不掉从那个人的眼中,是人类在进化前的未曾退化的兽性。
“凉子小姐,我在您父亲眼里可是连商品都算不上,杀了我或者将我送给别人对您没有好处,倒不如您大发慈悲放了我。”
说到最后,张芒几乎快要哭出来,依稀可见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你居然骗我!可你别忘了我父亲死了,现在中川将也对你很有兴趣。”中川凉子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人果真不能太恋爱脑,当初若不是轻易听信了张芒恨透了莘夏,中川凉子最后那一刀绝不会刺穿。
“那既然这样,程先生有没有兴趣做笔生意?一笔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按照张芒的话,凉子将矛头对向了坐在莘夏身边的程辰。
程辰是打心底不想接这茬话,且不说这事他能不能说上话,就这个中川凉子他是真的一点不想有半毛钱的接触。
“凉子妹妹这话说的,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咱都先坐下来好好谈。”
程辰先是看了眼坐在他身旁坦然自若的莘夏,又隐隐看到张芒眼角落下的泪,才作回应。
“按照张芒说的,她是你的人,可她现在我手上。我呢!要将她送给中川将也,不知程先生能否帮忙?当然,我肯定会附送上一份丰厚谢礼。”凉子说话的同时并未放下枪。
这次程辰在开口前,将视线移到了中川将也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凉子妹妹,其实白先生已经将钱退还到我的账户上,如今我也做不了主。”
程辰表现得很为难,虽然说实话也不算为难。
倒是凉子听完后忍不住笑出声,仿佛是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而感到懊悔。
张芒并非是她第一个从莘夏那里带走并要杀死的女人,却是第一个让莘夏出头的女人。
她早该知道从在圣伦亚医院遇到张芒那刻起,她就在被人戏耍。莫名其妙将人带离圣伦亚医院不说,还天真的打算留下张芒的性命。
跌入了泥潭的是她才对,从不是身处泥潭中倒影的张芒。
她要杀了张芒,可不想轻易的杀死张芒,她要留下来慢慢折磨。
“好啊!既然这样,我决定改变主意。中川将也,人我会送给你玩两天,等你玩够了我要一点点碾碎她的骨头,让莘夏亲眼看到他的‘未婚妻’是如何死掉的。”
说完中川凉子放下手中的枪,却用手紧紧攥住张芒的手腕,很快张芒的额头布满了汗珠。
“凉子小姐为何这么想让我死,杀了我对你并没有半点好处,在你父亲眼里,我可是一个连商品都不如的人,你又何必这么在意我?”张芒颤抖着声音,忍痛质问凉子。
“我说了我父亲已经死了!我不在乎什么中川家,我只要你死!”中川凉子压低声音。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若是送到中川将也床上,张芒只觉得还不如被杀死。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张芒。好心提醒你一下,中川将也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你最好能活到我带走你。”凉子说完又看向莘夏。“老东西!人我留下,除非你想和她一样永远留在中川家。”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拉着张芒离开。
只是二人刚走出门口,就被门外的两个彪形大汉拦住的去路,同时他们的手上还一人拎着一个刚刚被砍掉的人头,鲜血顺着黑色发丝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你们居然在中川家动手!”
中川的凉子的声音不高,但在场人可以清楚的听到。
在别人家的地盘动手杀人,无疑不是反复踩在别人家祖坟上蹦迪。
“礼尚往来,凉子。”
很快身后传来莘夏的声音。
张芒早已被吓得呆呆的愣在原地,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她依稀看到,其中一只手上那颗人头的模样正是刚刚送张芒过来的佣人。
相反中川凉子因为眼前的一幕暴躁的情绪再难压抑,可仔细看,更像是突然被浇灭的一团的火焰。
所以他唯一的家人,怎么会不知道心甘情愿的甘和愿可是两码事。
今日若是就这么走掉,岂不是白挨了那五刀。
她还要感谢那颗子弹阻碍了她的脚步。
当然在此刻,如果现场再混乱些就更有趣了。
所以,这个人可以是莘夏,可以是中川将也,也可以是死去的中川智,还有程辰,一直在以来置身事外的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