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太悠长了,哈利想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佩妮姨妈伸手拦住了她,平时那张能言会道的嘴突然说不出话,只是挤出几个字:“不许去。”
达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当佩妮把视线转回她的宝贝儿子身上时,达力的表情就变得可怜兮兮:“妈妈……”佩妮急忙心疼地走过去抱他,他则又耀武扬威地看向哈利,仿佛他得到了什么胜利一样。
哈利现在根本不在乎他的表情变化,心神不安,他趁着他们两个母子心连心的时候走到窗边朝外张望,只是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去——果然,警车停在女贞路5号前。
佩妮急忙过来把他赶回储物间,哈利也不在乎自己没有吃晚饭了,坐在黑洞洞的储物间里头,呆呆地望着门的地方。
这里没有时钟,没有光亮,他早就习惯了,如果是平常被这样驱进来,他应该会数秒,等到德思礼家的正常睡眠时间之后,他再偷溜出去找点东西吃,但现在,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哈利真的很担心塔莉娅。
他想,他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去敲敲那个房子的窗户,看看那个窗户会不会吐一张纸出来,万一那辆警车只是来给单亲家庭做访谈的呢?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们三个人都踩过他头上的楼梯,他掐了掐膝盖,门忽然开了,是塔莉娅,身后还有个没见过的人。
塔莉娅兴奋地冲过来,抱住他:“哈利我们原来能直接去霍格沃兹念书而且我现在有钱了我们即将走上人生巅峰还有我要到了一张你妈妈的旧照片!”她停顿了一下,终于冷静了一下,“准确的说,是你妈妈和我妈妈的合照。”
哈利简直被这天降的幸福砸得晕头转向。
塔莉娅隐去了很多不好的成分,她尽可能地挑出了好事情来讲。
邓布利多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夏普家,脸色平静的老人在叙述她母亲时也不免露出一丝神采奕奕,那当然了,她骄傲地想,光从那本日记本里就能看出她妈妈是一个多厉害的人。
邓布利多同样向她隐去了一部分真相,这个老人也习惯让自己背负更多的东西,那部分残忍的真相,还有那些不堪的过往。
夏普家的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血缘保护让它自芙洛拉死去后沉寂数年,不过里面依旧崭新,邓布利多向她解释也许是有家养小精灵在清理,让她试着呼唤一下,还没等她主动召唤,一只眼睛超级大的生物就漂浮在她面前,他说他叫卢克,他们的一段对话里他要撞三次墙,气得塔莉娅命令他不许再撞。
塔莉娅边参观边听卢克的介绍和邓布利多的补充,她暗暗记住所有话准备也向哈利这样流畅地介绍,这栋房子很有巫师风味,和以前所有见过的房子都不一样,后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
她在她母亲的房间里逗留了很久,找到了很多有扉页有书名的日记,她询问邓布利多为什么独独自己那一本撕掉了扉页,邓布利多接过她最初发现的那本日记,说那施了麻瓜看不见的魔法,除了扉页。
所以那个男人才容忍自己抱着这本充满母亲痕迹的日记,他肯定觉得自己是想妈妈想得失心疯了,塔莉娅生气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下来。
她看着扉页上的名字:芙洛拉·夏普,她用眼睛临摹她字母的走向,一页一页翻看,突然,她看到了一张照片,两个红头发的女孩微笑地凑在一起,还在动呢!
塔莉娅被动态的照片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这是谁后惊呼了一声:“先生,这是我妈妈,对吗?”
邓布利多这才从站在门口假装看天花板的状态里回神,低头看了看,他点点头:“是的,旁边是哈利的母亲,莉莉·伊万斯,改嫁后姓波特,你应该知道。”
她的眼睛闪亮极了:“那就是,我的妈妈和哈利的妈妈是朋友,我和哈利也是朋友,是吗?”
塔莉娅抬头亮晶晶地看着他,急于求证,阿不思既哭笑不得又想叹气:“是的,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想你们也是。”
她的旧衣服有很大的口袋,但只够放一本日记,她很快做出了取舍,把看过无数遍的那一本留在这里,把夹着合照的那一本收了起来。
夏普家世代经营美容魔药,在芙洛拉那一代以研制香水为主,她研发的一系列香水都惊人地卖脱销了,也被人家戏谑地称为迷情剂系列。
邓布利多也开始挑挑拣拣,挑适合给小孩听的说出来,鼓励她以后打算继承家业可以去试试看,她的天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们又去了古灵阁,确认了自己居然有这么多金子之后她露出了今天最真心的笑容,随后又忧虑地看着邓布利多:“这些金子可以带去我那边换成英镑吗?”
“不。”他在小女巫失落的眼神中解释道,“在外面就可以换了,古灵阁的妖精很乐意做这笔生意。”
塔莉娅开始算她需要多少钱,一个人两身新衣服,一副新眼镜,搬走的租金,搬走……
她这才恍然大悟:“先生,那哈利呢!哈利可以一起搬进我那个家吗?”
“我想,现在还不行,哈利有自己的使命。”
“他的使命——在一个告诉他他的父母死于车祸,整日虐待他的家里完成?他难道没有别的亲戚了?”
“……很遗憾,但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塔莉娅发觉自己的咄咄逼人在这位巫师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调整了一下语气,开始示弱:“先生,难道要我一个人居住在那栋冷冰冰的房子吗?虽然卢克也很好,但我还是更想哈利。”
邓布利多真切地叹了一口气,半月形的眼镜闪过一丝光亮:“之前是我的疏忽,但你在这里更安全,哈利在那里更安全。”
他察觉到塔莉娅因为他的话很生气,但她的生气又消失了,像刚刚在书房里一样,情绪瞬间结束。
“不,先生,你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隐瞒并不能使人强大,一个本该强大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变得强大,为什么还要折磨他呢?”塔莉娅咬着单词,一字一句地说。
邓布利多意识到如果不好好向她解释,今天这事翻不了篇,他先是向她谈了哈利的问题,关于血缘保护,关于他怎样变成大难不死的男孩,怎样变成救世主,并恳请她尽可能地保密,不要让有心人知道,这可让塔莉娅犯了难,告诉哈利对吗?不告诉哈利对吗?后面他谈的什么飞路粉什么新的保护魔法他都没认真听,站在那里随他施法去了。
“现在,向我一样,抓起一把飞路粉,撒进去喊地名。”邓布利多演示着,“斯隆广场三号。”
他消失在了那坨火焰里,塔莉娅还在看女贞路5号的房子——它在邓布利多的布置下大变样,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森可怖,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家了。
家,这个单词在塔莉娅的舌尖滚了一下,最终被她咽下去。
她抓起飞路粉,效仿邓布利多的行为,果然出现在了那栋房子里,塔莉娅刚想一骨碌爬起来,阿不思就向她伸出手,她想了一下,还是搭上了这只手,顺势站起来。
卢克在一旁诚惶诚恐地看着他们,她向他招手:“能麻烦你以后一起打扫女贞路5号的房子吗?”
得到家养小精灵肯定的回答她满意地点点头,向邓布利多恳求道:“我们可以像最开始那样砰一下到德思礼家的储藏间门口吗?”
阿不思也应允了她。
已经很晚了,月亮挂到最高处,塔莉娅打开门,看见哈利抱着膝盖在那边打瞌睡,他困倦地抬头,在看见她的那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了。
她高兴地扑过去,挑挑拣拣,一边挑好事情讲,一边把他往外扯,走一半想起忘了邓布利多了,塔莉娅又往回走两步,扯住邓布利多一起向女贞路5号出发。
哈利被这一连串的信息量弄得晕乎乎,但他感觉自己应该觉得很幸福,尽管他走入那栋房子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和以前的布置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女贞路5号是一栋房子,那现在的女贞路5号就真的是一个家。
“还没完呢,想不想去我真正的家?”塔莉娅神秘一笑,壁炉里面燃烧的火照得她眼睛亮亮的,她像刚刚那样演示了一番,走进去了。
哈利还没从震惊中平复过来,缓慢眨了眨眼,抬头和邓布利多对视了两眼,他有些尴尬:“你好,先生……”
阿不思微笑道:“去吧,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哈利真的被这份笑容鼓励到了,深吸了一口气,那样做完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如果说刚刚是一个有点巫师感的家,那么夏普家的这栋房子就是真正的巫师之家,哈利兴奋地听着塔莉娅的介绍,他几乎感觉他也是这里的一份子。
塔莉娅不明所以,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妈妈和我妈妈是好朋友,你和我也是好朋友,我们现在就是四倍的好朋友了!”
这样的说法被算数老师听见绝对会被追着打的。但哈利才不在乎那么多呢,他用力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与此同时,他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你们那边来了警车,我一直想去看……但佩妮姨妈不让,她把我锁起来,我还没吃晚饭呢…”
塔莉娅刚开口想安慰他,结果自己的肚子也咕噜一声,她也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嗯…其实呢,我一回去就遭遇了那样的事情……然后就是邓布利多先生出现,我一直都没吃饭………”
塔莉娅咳嗽了两声,试着拜托卢克做三份晚饭给他们吃——不知道邓布利多需不需要,但备上总是没问题的。
邓布利多笑了:“刚好我也没有吃晚饭,多加点糖,谢谢。”
三个人就这样其乐融融地启用了这张餐桌。
第二天,德思礼家收到了一封天外来信,一个红信封,被猫头鹰甩在餐桌上,弗农姨父连他最爱的经济版面都不读了,惊恐地扔掉了他的报纸,向后退了两步,那封信的边角开始冒烟。
佩妮姨妈尖叫了一声,抱着达力也跟着后退。
哈利咽了口口水,后退,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过了两秒,巨大的响声爆破,他看见天花板角落的蜘蛛坠落,那封信里出现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却比昨天听见的要响上好几倍。
邓布利多的声音再大也很平静:“早上好,弗农·德思礼,佩妮·德思礼,达力·德思礼,我以前寄的信原来一点效果也没有,不过我并不生气,希望你们早日改正,我会继续跟进的。”
那封信转了个向,对着哈利,声音小了不少,冒出来的烟也只剩一点点:“早上好,哈利,希望你度过愉快的一天,想来一口蟑螂堆吗?如果他们再那样做,你同样可以把他们变成可食用的蟑螂堆。”
弗农姨父那张脸憋成了青紫色,最后也只是对他下了逐客令:“哈利·波特,出去!”
哈利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态度,高高兴兴地拧了门把手跑去女贞路5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