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

    寝室其他三人还睡眼蒙眬之际,梅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启程前往礼堂。她醒的总是这么早,睁开眼睛发现帘幕外没亮也不会再睡过去,而是换个姿势望着天花板发呆,到太阳整个探头后才会考虑起身。

    有什么比魔法界清晨的新鲜空气更令人心旷神怡的?从拉文克劳塔楼到礼堂一帆风顺的路程肯定算一个,上上下下百处阶梯联通礼堂的恰好通畅,没有上蹿下跳的皮皮鬼拦路,只需随着昨天来时往回走。

    这儿比曾经梅呆过的几所学校都好上几十倍,虽然老师少,但学生也不多①,没有宽松到尊不遵守无所谓的校规也没有严苛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条条框框,三个月以前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幻想。

    “是啊——多么顺利的路程,多么前所未闻的校园生活。如果你起来后能叫我们一声就更好了,我醒来发现对床没人差点被吓死!”姗姗来迟的帕米拉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瞧一眼梅盘子里见底的麦片又换了个能不正面对着她方向。

    梅眨眨眼,她太习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了,起床时根本没有想过宿舍里其他三人——严格来讲并不是完全没考虑过:帕米拉床头有个定点会喷水的闹钟、艾德海特和哥哥有个魔法道具能相互联系、安妮的胸前蹲着的蓝猫正呕吐出毛球。怎么着也犯不着梅叫醒她们,好吧,听上去像是找借口,或许自己明天能试试……

    思绪翻滚,身旁的艾德海特忽然递给自己一封信,丁香色的信封上画着两个鲜红单词、“梅·布鲁”。顺着视线,有只紫罗兰色的猫头鹰蹲离梅两个盘子远的地方凝视自己。它绝对蹲的有些时间了,连紫色羽毛都落下不少到桌面。梅指指自己,猫头鹰点点头,向前跳两步用鹰爪指指那封信。

    从始至终没叫一声却让梅坚定它就是来找自己的,对于这只猫头鹰的来历梅已经有了眉目,百分之一百是爱德华昨天说的“惊喜”,即使她再三强调自己不想要新猫头鹰,老的两只就很好,但爱德华就是这么个你不让他做他偏做的性格。

    预测的很准,唯一出差错的是在拆开包装的瞬间,蜡封在麦片粥上爆炸了,随即一阵如轰雷的响声环绕梅四周。

    【“亲爱的梅:

    早上好!

    收到我给你的惊喜了吗?我一早就打算买只新猫头鹰送给你了,每个小巫师都应该有一只专属猫头鹰、是不是?圣诞节实在太迟,借九月一号开学日赠礼最好!我专门挑了一只最聪明的,别介意他不小心被染色咒涂成紫色就行!

    记得给我们写回信,希娅和我说你绝对是个拉文克劳,但我不想她这么轻而易举猜中!顺便聊聊霍格沃茨的事,我已经六十年没回霍格沃茨了,学生时代实在很美妙,你要好好享受!

    我不能说太多,信的时间要到了,好了,霍格沃茨正式开学第一天愉快!!

    ——你的外祖父,爱德华·布坎南”】

    梅愣在原地,连脸上肩上被溅射的麦片汁都没擦去。安妮和艾德海特对被溅上麦片的梅投来同情的目光,不知怎的她周遭的人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帕米拉隔着个座位向她伸头,“没掌握好封蜡力度的私密信,但这炸的也太巧了点。”

    “私密信?”梅问,她已经领略到它的威力,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爱德华不能寄普通的信件,他一定要这么出尽风头吗?

    “只有拆开的人能听到的有声信,你的袍子怎么成这样?去问问级长让他给你施一个烘干清洁咒。”

    帕米拉的脸上半是惊讶半是欣喜,声音不由自主得大起来,最后甚至盖过周围一圈人吃饭的响动,霎时间近十束目光集中在梅身上,安妮旁边坐着的一个二年级男巫蓝眼睛最是闪闪发光。

    “烘干咒?清洁咒?最基础的咒语,我施展过无数次!”昨天说自己能打败狼人的金发男孩忽然跑出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狡诈的笑,把魔杖对准沾上污渍的校袍。梅心中没来的警铃大作,但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只听几段稀奇古怪的音节在他魔杖尖炸开。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可以帮她作证。”安妮扭头同情地望了眼依然站在门口的梅,补充道,“斯梅绥克级长也没办法消除被吉德罗·洛哈特②搅浑的袍子上的麦汁,所以她只能回休息室换一件衣服。”

    教授魔咒课的老师身材矮小,站在摞得高高的书堆上才堪堪够到一年级学生站起来的高度。他手旁的名册垂到地面,梅·布鲁这个名字正好在扎眼的前列,正主则扒拉着门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上课第一天在自己院长的课堂上迟到,还是如此诡异的原因。

    弗立维没说什么,只是捂着胸口给拉文克劳扣上了五分,帕米拉听到后立刻沉下脸,直到课末梅将这五分加回来她也没有任何缓和。

    第二节是魔药课,教室里的空气阴冷潮湿,加上四周装满标本的瓶瓶罐罐更显阴森。而教授这门课的斯拉格霍恩则和这种氛围截然相反,他圆滚滚的肚子总随着走动一颤一颤,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脸,纵然满面春风,他也能维持着这样的表情让全班安静下来。

    真希望是错觉,斯拉格霍恩向梅投来了比平常学生多得多的关注:先是拆散原本偶数的拉文克劳女生,让艾德海特和她的哥哥一组,把梅提到离黑板最近的前座单独一桌。明明只是一份最简单不过的疥疮药水,但褒奖用的词汇宛若坩埚中装的是什么琼浆玉露,连平常的顺逆时针搅拌都会迎来一次大呼小叫。

    “棒极啦!速度和质量都堪称完美!你真和你的祖父一样优秀,当年他就是以魔药第一的成绩进入的圣芒戈,我的得意门徒!”下课时间,寥寥几人完成的作业里,斯拉格霍恩挑选出梅的药水,开始新一轮的夸奖。

    梅真怀疑他是否是故意让自己单独制作,又美名其曰单数学生双人成组必须剩下一人。许多学生——比如她后桌的安妮和帕米拉相遇才不到一天——合作怎么可能默契?就连卡特莫尔们、十一年来亲密无间的双胞胎也会在初次制作魔药出现不少分歧。单个大脑发出的有条不紊的指令当然做的更快、更好。

    “——和你的祖母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梅可以确定斯拉格霍恩就是在胡编乱造了,自己和安希娅在外貌上唯三的共同点就是都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哈!我的得意门徒,现在已经是魔法外交部部长了!”

    后方传来坩埚倒地的声响,帕米拉的叫喊急随其后,梅终于趁着斯拉格霍恩清理药渣的功夫抽身,结果刚要出地下教室的门前,喘气的功夫又被斯拉格霍恩拦下,“梅!还有一件最要紧不过的事!”

    甚至都开始叫教名了。梅有些无助地目送她的室友消失在阶梯上,回头就看到斯拉格霍恩向她眨眼,塞给她一封扎有紫色绸缎的请柬。

    斯拉格霍恩看看表,装模作样对时间大吃一惊:“都这个点啦,我可真没注意到,时间过的太快了是不是?赶快去礼堂吧——对啦——斯拉格俱乐部很期待你的到来。”

    梅草率地把请帖往《魔法药剂与药水》一塞,其实她很想直接了当拒绝这份花里胡哨的邀请,奈何总觉得斯拉格霍恩的热情像是安希娅的授意,保险起见还是先写封信回去。

    下午的两节课分别是魔法史和飞行课,宾斯教授的灵体在台上飘,对台下喧闹的学生没有任何反应;霍琦夫人对非巫师家庭出生的学生也一视同仁,从最基础的骑行姿势教起,已经知道怎么飞翔的帕米拉十分不领情,一直和艾德海特、安妮谈论她的父亲学生时代魁地奇比赛的丰功伟绩。

    至于为什么没有梅?自从魔药课之后帕米拉就再没主动和她说过话了。

    晚间休息室,提出话题的人变成了安妮。怀抱弗立维布置的作业她也一刻不休和三人抱怨霍格沃茨糟糕的管理制度,和她之前预备去的威科姆阿贝女子学院相比,霍格沃茨简直像填埋场收纳的垃圾拼盘。

    “我收回昨天我在信里写的话,强制寄宿在众多缺点里完全不提一提!我、从没见过、一所学校、一个教师需要授教七个年级近三百号人!管理员只有一个,有四个要同时承担院长的职责!”

    “那你之前的学校是怎么样的?”艾德海特问,她显然对超出认知从事物尤为感兴趣。

    “一个班顶多七个学生,最不过十,每门科都有一位单独的教师——是独立出来和班级同进度的那种——入学就能修外语和艺术课…还有电子信息——反正啦,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像这样能让老师过劳死的师生配比!”

    梅怪异地盯着安妮开开合合的双唇,那儿崩出的一个个单词像在空中悬浮的飞虫,嗡嗡作响游入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上人间呢?梅清晰地记得自己八岁时转去的那所社区学校,七到十一岁、家境贫困到负担不起普通小学的孩子被强制招入,艺术、外语课前所未闻。一个老师需要负担百个以上学生,工资更是低的吓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请辞的消息,教学进度同步什么的都是异想天开。

    “我父母1973年就替我申请六大女校了,但是思来想去,他们希望我能走读,反正最后敲定了威科姆阿贝学院。”

    1973年啊,那时候离父亲的空难还不到六个月,卡岚洁拉去讨要赔偿款政府和航空公司却以“事故调查未完毕”轮流踢皮球。屋漏偏逢连夜雨,母亲又丢了工作,家里一个子都掏不出来,哪怕变卖所有的家局他们的钱也只够勉勉强强维持日常开销。

    于是在那年暑假她转学了。

    “谁知道在两个月前我收到了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这下好了,所有申请作废!说句冒犯的话,我一点也受不了这里的气氛,没人教师的允许还能随便给人施咒语,这里实在太——松散啦!”

    其实社区学校并不是最差的,旁边有一所专门为收容所的孩子开放的学院:学生有的是非法移民,有的父母因为坐牢被收编,有的因为药品成瘾或者犯罪被正常学校拒收。

    梅每每上下学都能遇到一两个手中拿着违禁品的学生,还有站在街头出卖色相的未成年人,有的没有父母,有人有却不如没有。

    梅不想再继续思考了,怕自己陷入到情绪里不可自拔,她没办法再坐在这儿了,眼睛可以闭上,视觉可以隔绝但听觉不能。她抓起羊皮纸,和艾德海特说自己要去图书馆查资料,随即走出了休息室大门。

    图书馆花费一个小时写完作业、预习新课程,一个小时看书、写信,猫头鹰棚屋半个小时找“星期四”(给紫色惊喜取得名字)并送心,半小时来回路程。

    卡着宵禁时间点回到休息室门口,鹰环扇动青铜羽翼,问:“阿尼马格斯和易容马格斯的区别是什么?”

    什么马格斯?梅对着严丝合缝的门栓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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