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落地,伴随着广播响起,怀夏抬起蒙在毯子里的头,看向舷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
16岁的她孤身一人回到了几乎十几年未曾来过的地方——沂栀市。
沂栀市的冬天比她想象中的要冷,她裹紧围巾,找到行李后便拨通了电话。
“落地了吗?”耳边传来夏莹沉闷的声音。
怀夏应了声。
“你爷爷奶奶在T1出口等着你的。”夏莹翻了个身,“小夏啊,你要明白爸爸妈妈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送回国的,我们不能保证我们俩工作上的问题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怀夏推着行李箱往出口走,听到这话嗯了一声。
“我们保证事情一解决就把你接回来,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尽力适应那边的生活,好好读书,女孩子……”夏莹还想继续说,却被怀夏打断。
“我看到他们了,先挂了。”
一瞬间,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卷了怀夏,她加快脚步走向他们。
“爷爷奶奶。”怀夏开口。
“嗳,小夏啊,爷爷奶奶想死你了。”两个人向前一步抱住怀夏,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司机接过行李,跟在三个人身后。
车上,怀奶奶紧紧握住怀夏的手,“小夏啊,你这么久没回来了,先带你熟悉下环境好嘛?”
尽管怀夏有些疲惫,但她还是点头。
她看向窗外,脑海里只有一小部分模糊的记忆。出生后不久,她就被父母带去了国外,一直到她16岁,这期间只回来过一次。不过幸好在国外时她会经常和爷爷奶奶视频通话,以至于现在不会过于疏远。
车子一路行驶,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处住宅区停下。
怀夏看到了门口的字——栀湾府。
车子驶入别墅区,一栋栋建筑物与怀夏擦肩而过,最后在一座新中式建筑前停下。
正门缓缓打开,二老牵着怀夏朝入户门走去。
“叮!”电梯停在三楼,怀夏被带到一扇门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气又不失温馨的房间。
……
怀夏收拾完行李已经到中午了,听到奶奶的呼唤便飞速下楼。
餐桌上,二老给怀夏夹菜的手就没停下来过,面前的碗一直都是满满当当的。吃到一半,爷爷递给怀夏一个平板,上面呈现着沂栀市最好的十大高中。
“小夏,这些学校都是在沂栀数得上的,你看看想去哪个。”怀爷爷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怀夏接过平板,细长的手指滑着屏幕,最后在排名第十的图片停下,“我想去沂栀三中。”怀夏给出选择。
“夏夏,爷爷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排名靠前的几个都是国际学校,跟你从小受到的教学方式相似,你会好适应一些,沂栀三中是所普高,虽然不像重点高中管理得严格,但是压力要比国际学校大很多的,爷爷希望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他放下筷子,对着怀夏认真地说。
吃完午餐,怀夏回到房间,在时差的影响下她开始头痛恶心。
窗外的海浪不断拍打着沙滩和礁石,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怀夏睁开眼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一点,她喉咙干的发痛,趿拉上拖鞋打开房门下楼 。
害怕电梯的声音太大,怀夏走的楼梯,看到了墙上的照片——一幅全家福,她在爸爸的臂弯里笑得灿烂。
……
怀夏差不多倒了一个星期的时差,但效果并不显著,眼看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不免有些焦虑。
翌日,怀夏一改平时的披发,扎起了高马尾,捞起沙发上的书包跑上车。二月的晨风打在怀夏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奶奶几天前得了重感冒,直到现在还在咳嗽,早上坚持要和爷爷一起去送她,被怀夏一把按在床上,好说歹说才答应在家养病。
明媚的阳光洒进车里,安抚住了怀夏内心的激动与不安。二十分钟后,怀夏看到了沂栀三中的校牌。
怀爷爷握着怀夏的手腕一路往校长办公室走。
听完校长的介绍,怀夏才明白国内是分文科班理科班的,而她在国外时是自由选择感兴趣的学科。
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文科,为了摆脱她这一生的敌人——物理化学。
高二共16个班,偶数为文科班,奇数为理科班,1班2班是重点班。怀夏凭借爷爷之力去了2班。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性,戴着框架眼镜,留着短发,看起来还算和蔼,怀夏被她带到班级。
此时正在上自习课,程念敲了敲讲台。
“同学们,先停一下手上的事,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怀夏,大家欢迎。”
台下稀稀拉拉响起掌声。
怀夏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荷花池,可惜现在还没开花。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怀夏强撑住的头落在交叠的胳膊上。
时差还没倒回来。
等抬起头,教室里早已没了人影。阔大的教室只剩她一人,她站起来环顾整个教室。淡绿色的桌椅板凳,宽广透亮的玻璃窗……
和那天看到的照片一样。
沂栀三中很大,校内环境极佳,这也是怀夏选择它的原因。
怀夏走到前门看了一眼课程表,是体育课,便拖着晕乎乎的脑袋走出教室,路过一班门口时,与一群抱着篮球的人撞上。
“这谁啊?之前没见过啊。”其中一个男生开口。
“我们班新转来的啊。”有人回。
“我去,怎么没转来我们班。”那人喊着,撞了撞旁边人的肩膀,“许哥,这新同学让我内心小鹿乱撞。”说完还双手捂住胸口。
那人收起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
怀夏与他对视一眼。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怀夏在下课铃响起之前醒来,开始收拾书包。
“喂,王叔,你在哪里?”怀夏出校门后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车,于是掏出手机播通了司机王叔的电话。
得知学校附近发生车祸,造成严重拥堵,怀夏叮嘱他慢慢开不着急,随后挂断电话走向对面的小吃街。也许是没到时候,整条街的人并不多,怀夏走到一半便有些累了,最后买了一杯西瓜汁。
她小抿一口,感觉有些凉,便拿在手里,看了眼时间开始往回走。
“啪嗒”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怀夏的衣服上一片红色。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我拿去干洗吧。”撞到怀夏的男生不断道歉。
“没关系。”同时摆手示意不需要干洗。
天色开始黑下来了,怀夏坐在后座,旁边放着染了西瓜汁的外套。
怀夏刚推开包厢门,就听到一句抱怨声。“哎呦怀夏,你可算来了,你知道我们这一桌长辈等了你多久吗?”,“长辈”二字他说的格外大声。
怀夏越过那些陌生的面孔,站到爷爷奶奶中间,她刚到沂栀那天爷爷奶奶就打算给她办个接风宴,但由于她的状态一直不太好,就延迟到了今天,虽然提前告诉过她会有一些家里的亲戚,但是此时此刻怀夏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一顿介绍下来,怀夏也只是混了个眼熟,只记得刚刚对她抱怨的那个是她三叔。一个不请自来、曾经因为利益将爷爷气到医院的人,他的身边还坐着他的妻子和儿子。
饭吃到一半,怀夏出去接了个电话,是她在国外的好朋友,哭着问她为什么没去学校,怀夏轻轻安抚她,并承诺过段时间就会回去。
她刚要挂断电话,鼻尖闻到一丝酒气,紧接着一双手覆在她的腰上,缓缓上移。
“啪——”,怀夏下意识一巴掌扇了过去,看清是谁后,薅着他的头发往包厢走去,一路上他不断挣扎,怀夏换了只手薅他,紧接着一脚踢向他的膝盖,他吃痛跪在地上。
许执江和一群人刚出包厢门就看到这一幕。
怀夏踹开门,将他甩在地上,众人惊呼,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他手贱摸我。”怀夏撂下一句话后便出了门。
与此同时许执江正蹲在酒店门口等司机,他喝了点酒,有点微醺,想起了刚刚的画面。
感觉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