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
男人捧着一束碎冰蓝玫瑰站在海岸边,一点一点把花瓣撕碎丢入浪花里,海浪慢慢向沙滩上推进,却又一次次退缩于炙热的阳光的照射下。
“这次又干了什么?分解新空间创造新世界?”从沙滩上走开了一个青年,他皱着眉头对男人的行为充满了不解,“你把你自己当什么?盘古?上帝?你真是疯了!”
男人笑了笑,把剩下的玫瑰塞进青年的怀里,语气暧昧:“我可没有把自己当做神,不过比起创造世界来说,我对你更有兴趣,我的缪斯。”
青年嫌弃地看着他并不买账,随即指着他身后的一位迷茫的少年:“他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男人看着少年笑容更甚,他走到少年身边,然后把少年推进白色光柱之中。
“他,自然有他该去的地方。”
……
一阵雷声响起,应思泉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大高个拿着一个铁盆在他旁边拍着,一旁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女生古怪地盯着他看。
应思泉愣了愣,然后迅速按住大高个想要继续敲盆的手,他怔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反应过来。
女孩看着应思泉的模样:“怎么了,还没睡醒吗?”
应思泉反应过来,看着拿着盆的宋之散,眼前的活生生的人和梦境里那两个神秘的男人产生强烈的反差。
是梦吗?一切都是梦啊。
“哟,醒了啊。”宋之散挑了挑眉,把盆丢到一边。
戚六娘淡定的喝了口茶,然后悠悠开口:“小伙子,你做梦梦到什么了?怎么一直喊不要走?”
应思泉原本尴尬的笑着,听到她这句话笑容僵在了脸上,动作顿住:“我说不要走,怎么可能?”
“对啊,你在梦里嚎得可大声了,跟老婆和别人跑了一样。”宋之散戏谑地用手肘怼他胳膊。
“???不对啊,你们是谁啊?”应思泉失声叫了起来。
宋之散和戚六娘互相看了看,随机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宋之散。”
“戚六娘,你呢?”戚六娘道。
“我叫应思泉。”
“叮咚!欢迎各位来到副本世界,本空间是由时间洪流冲突被主神创造出来的新空间,空间蕴含副本世界、休息站及武器库等地方。
请认真听清楚以下世界规则:
1.获得胜利的前提是完成各个副本任务并且获得世界之匙,世界之匙随人数而定,未获得世界之匙的人将会被抹杀。
2.副本中存在觉醒NPC,觉醒NPC会装成玩家取得世界之匙脱离剧本,但是并不是每个副本都有觉醒NPC。切记!觉醒NPC不知道游戏规则!请各位注意甄别!!!
3.未完成任务或者放弃任务将被抹杀。”
大厅里的广播突然出声,详细说完规则以后就彻底噤声。三人沉默片刻,戚六娘感觉气氛或许沉闷,给宋之散使了个眼色。
宋之散敛眸,抬起手将应思泉扶起,拉着应思泉坐到餐桌前:“哎呀,快吃饭。马上就要进副本了,到时候说不准就没这么好吃的伙食了。”
应思泉怔愣的地坐下,一脸懵逼地跟其他二人进食,他不认识这俩人,但是现在自己只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似乎只能相信这两个人。
五分钟后,三人来到大厅,难听的机械声又一次响起。
“滴——欢迎各位玩家来到《半面菩萨》副本,本世界是一位母亲生成的,她有个愿望就是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本期任务:一、找到母亲的执念;二、解除菩萨的诅咒;三、获得世界之匙。谨记!副本中可能出现觉醒NPC,请注意甄别!”
……
再一次睁开眼,应思泉发现自己躺在一块草坪上,一个一脸阴郁的少年蹲在一边看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少年的半边脸被增生的疤痕覆盖,右眼下方有一颗小痣,整张脸称得上是难看。
“汪汪汪!”
小狗在少年的怀里叫着,不停的用脑袋蹭少年的胸膛,应思泉看着面前的少年一时怔住,然后脱口而出:“卧槽!”
话音刚落,连他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李尹末听到面前的人突然爆粗口一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和应思泉拉开了一些距离,沉着脸问:“你是谁?怎么这么没素质?”
应思泉被他这一动作弄得傻眼了,他看着少年后退的身体,下意识的往他面前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反应过来后歉意的后撤:“对不起,我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牛逼的人,不好意思。”
李尹末皱着眉,默默攥紧了拳头。
李尹末皱着眉,仔细回忆一番后强忍着揍人的冲动,这个看起来跟个逗比一样的男生好像是隔壁那户人家的小孩。
他抱着小狗转身想要离开,应思泉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摆:“喂,你先别走。”
李尹末低头蹙着眉,冷下声音:“邻居小哥,我这种丑的牛逼的人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应思泉摇摇头,后知后觉的提取到无限流身份信息,然后站起身,又嬉皮笑脸地和他勾肩搭背起来:“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吗。我只是觉得很意外,能在这里看到你。”
李尹末似乎不适应被人这样亲近地触碰,有些烦躁地推开他:“别碰我。”
“你不喜欢吗?”应思泉眨巴眼看他,朝他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李尹末别过脸不去看他,但是心里却隐忍着不去扇他。
打人犯法,打人犯法。
虽然眼前这个艾斯比蠢的厉害,但是他觉得很熟悉,具体熟悉在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怀中的小狗正开心地晃着尾巴,用小脑袋拱着应思泉的手心,应思泉笑的眼睛眯了起来,伸手逗着小狗。
李尹末见自己的小狗和别人亲昵,心里有一些吃味,他伸手挡住小狗的嘴巴,不让它凑到应思泉那边:“滚蛋。”
应思泉看到他这副小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李尹末瞥了一眼地上的书包:“你的书包掉地上了。”应思泉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散开的书包,里面的书都洒在了地上。
“谢谢啊,”应思泉笑着对李尹末道谢,李尹末什么都没说,抱着小狗就走了。
与此同时,李尹末已经安顿好小狗回到了家。少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面前老旧的门,门吱呀吱呀的响着,像哀嚎。
刚打开房门,里面就一股浓郁的酒气袭来,地上散落着许多酒瓶,还有一个瓶子已经碎了,上面沾染着血迹,李尹末的母亲魏兰坐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
“妈!”李尹末瞳孔骤缩,连忙跑过去扶起自己的母亲,魏兰麻木地站起来,用一张被血液染红了的纸巾擦拭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他是不是又打你了?”李尹末是询问,又是肯定,少年平静的眸子里涌动着疯狂的杀意:“妈妈,我要去杀了他!”
听见这话魏兰才有了反应,她连忙拉住自己的儿子,女人的声音沙哑,明显是哭泣了许久:“不,你不要杀他,不要去,杀了他你也要坐牢的,你不要犯糊涂!”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这样子吗?妈妈,我们不能这样,我心疼你!“李尹末眼睛猩红,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着,他恨自己的无力和懦弱,恨自己的无能,此刻的他只想扑上去扒了那个男人的皮!
魏兰没有说话,她抱着儿子痛哭流涕,她心里都知道,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那个男人的,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一切顺遂就好。
环境会篡改人性,压抑的种子终将凝为罪恶的萌芽,而萌芽,会在这腥臭的环境中慢慢发芽。
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应思泉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得去找小伙伴了,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找人的线索,只好先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家”了。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跟那人一起走了。”应思泉叹了口气,只能任命在大街上乱逛,说不准还没碰上那个人呢。
晃悠半天,他发现了一个非常破败的房子,这座房子跟周围的建筑一点都格格不入,从外观上看去似乎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门口摆放着木柴堆,远处看柴堆下还有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煤炭灰还是什么。
被好奇心驱使是男人本色。
应思泉这样想就朝着房门口走了过去,他咽了咽口水正想敲门门就自己打了开来,一阵风从屋子内朝他脸上吹过,后脊顿觉发凉。
应思泉强忍着害怕走进房子中,老旧的木门在他不注意时瞬间关上,房子里充满了沉闷的气味,应思泉捂着口鼻慢慢往客厅走去。
“我的小宝……”
正当应思泉走到茶几旁,一只腐烂的手用力地死死他的胳膊,应思泉吓得发出尖叫,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溃烂了半张脸的女人正流着泪看他。
女人半张脸腐烂得很彻底,上面爬满了蛆虫和苍蝇,右边发黄的眼球被啃食得只剩半个,空荡荡的挂在眼眶上,而左边的眼下艳红的血水混着脓水顺着惨白的脸滑落,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女人的脚边。
“鬼啊!”应思泉奋力挣脱开女人的禁锢,想要从大门逃走,却发现大门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墙,女人的手也死死攥紧他的胳膊,他看向女人,女人却在原地不动,而那只发出腐烂味道的手,被自己惊恐之下的撕扯,连带着烂肉,生生被撕扯断。
“我的孩子!”女人发出凄厉的哀嚎,转而又变成了尖锐的嘶吼,她冲上去掐住应思泉的脖子,血水滴在他的脸上,“不!不对!你不是我的孩子!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菩萨啊……为什么不保佑我的孩子!为什么!”
应思泉张着嘴脸色青紫,眼看着就要葬身于女鬼手中,他突然觉得可悲,不是说人死后会有走马灯吗,自己居然连走马灯都没有,原来没有记不起自己之前的过去这么凄惨……
正当他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突然一巴掌把他扇醒,睁开眼是疑惑的宋之散和担忧的戚六娘,旁边还有脸色很臭的李尹末。
“小鬼,你不会有癔症吧?一个人躺在别人门口呲哇乱叫什么呢?脸色这么差,跟快死了一样。”戚六娘蹲下来拍拍他的脸。
宋之散附和:“就是啊,要不是有我这巴掌我感觉你都快疯了。”
应思泉后怕地摸上自己的脖子,那股窒息感还萦绕在他身体里挥之不去,泪水从他脸上滑落,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害怕交织成一团,最后都化为一滴滴落在地上的泪珠。
“哎呀,别哭啦,这哭啥啊,你只是有病而已,又不是做错了人,虽然在别人家门口很不道德,但是你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怪事对不对?”戚六娘安抚性地拍拍应思泉的后背,搞的应思泉觉得怪不好意思。
“我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担心。”应思泉讪笑,然后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宋之散指了指一旁冷哼的李尹末,又指了指房子:“喏,这个小哥把我们找来的,他说有个神经病在他家门口打滚,说了也不听,希望我们能帮忙给他送医院去。”
“他家?”应思泉愣了愣,再次看向房子,房子不再是刚刚那样破败的模样了,反而变成了一个干净温馨的样子,应思泉的脸色慢慢变白。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位衣着朴素,扎着低马尾脖子上戴着玉菩萨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几个人愣了愣:“你们是?”
李尹末正要说些什么,戚六娘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家小孩刚刚在你们家门口摔了,我现在带他走。”说完用眼神示意宋之散赶紧把应思泉拖走。
魏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透露出艳羡:“真好啊,她的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李尹末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怎么的,母亲今天格外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