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的指针指向夜晚十点,戚六娘,应思泉和宋之散三人聚在别墅的会客厅,应思泉将自己在李尹末家那里撞鬼的事说了出来,戚六娘示意宋之散把他们发现的照片拿出来。
应思泉看着放置在桌上的那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干涸的血迹。
“这是哪来的?”应思泉疑惑地看着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是白天开门的那个李尹末的妈妈,但是上面的两个小孩没有一个是李尹末,李尹末眼尾有颗痣他记得很清楚。
戚六娘敛眸,宋之散叙述了白天发生的怪事:“我跟六娘刚进副本的时候就是在这座别墅里,别墅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我俩就在别墅里就近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结果就看到了这张照片。”
戚六娘接着补充:“我们在找到照片后就被卷进了一个镜像,里面我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阿散是另外一个丈夫,在镜像里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专门供奉菩萨像,祈求菩萨保佑我们一家人都平安顺遂。
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孩子突然都不见了,我疯了一般去找,甚至和阿散大打出手,我跟阿散控制不住地互殴,差点都死了在里面。要不是客厅的大钟响了起来我们可能已经……”
“也就是说,我们三个都被那个奇怪的幻境骚扰了?”应思泉捏着下巴,紧皱眉头。
宋之散抬起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他用指腹轻轻摸索着血液干涸在照片上的凸起:“我怀疑那个男孩的母亲有古怪。”
“李尹末的母亲吗...”应思泉想起脑海中那个疲态横生的女人:“不能吧...”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能做什么。
“我们要不去李尹末的家里看看吧。”戚六娘将宋之散手中的照片抽出,她从一旁拿出背包将手电筒,应急药物,水一股脑塞进去。
应思泉挑了挑眉:“带这么多?你要去度假?”
戚六娘抽了抽嘴角,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所谓的家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半夜三人驱车来到了李尹末的家,宋之散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一脚踩进泥坑里。
泛着青苔和雨水融合的淤泥,散发着诡异的腥臭味。
应思泉皱了皱眉,有点害怕:“不是,怎么又是这个破屋子,那个女鬼可是在里面啊。”
宋之散看着应思泉,做出一个五官分散难以描述的表情:“咋了?怕了?怂蛋。”
“怕?我怎么可能怕。”应思泉一边朝宋之散竖着中指,一边朝着破旧的房子走进去。
在踏上水泥地的时候,脚底下厚厚的淤泥还是让应思泉打滑,他一把抓住门口堆放的木柴堆,才险些没让自己摔下去。
满是倒刺的木柴扎的应思泉表情扭曲:“什么破东西,门口为什么放这个啊!”
宋之散顺着应思泉的手看向了木柴,他留意到粗糙的水泥地上还有这一滩如旧照片一般干涸的血迹:“你们看。”
又是血。
应思泉推了推紧锁的木门:“这怎么锁住了,翻窗进去还是说?”
戚六娘扫视了房子一圈,她看向了旁边安着铁栅栏的窗户,说是铁栅栏,那一扇长满锈的金属杆子歪盖着一块破烂的布,日月和时间的腐蚀早已让这块布腐朽。蜘蛛在栏杆间结网,吐着蛛丝,蛛丝上是虫子被啃食殆尽的躯壳。
像这个空洞破败的家,早已没了生机。
宋之散:“我第一个钻不进去。”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宋之散看向沉思的二人,走近木门,看着已经发锈的木门开合扇,他抬起脚朝木门踹去。
正在思考的戚六娘和应思泉被宋之散发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他们朝宋之散望去,看着宋之散拍着沾满灰尘的裤腿,敞开的木门,和一地的木屑。
应思泉咧了咧嘴角:“这...要赔钱吗?”
宋之散:“额,我们做完任务赶紧脱离...”
戚六娘:“额...我还想多享受两天...”
戚六娘抬腿迈进有些高的门槛,她喃喃自语:“门槛做那么高干什么。”
宋之散,应思泉:“高吗?”
“滚。”
这是一间没有水泥封面的,砖块裸露在外的自建房,修建的很粗糙,生活杂物很多,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前面上那一张观世音坐在莲花上面老旧的海报。
“观音保佑阖家平安。”应思泉念出海报上的字,随即他叹了口气:“究竟是真保佑还是下诅咒就说不准了。”他转身往宋之散那走去,丝毫没注意到海报上的观音眼珠子跟随着他的位置转动。
宋之散打着手电筒,寻找着墙面上的电灯开关,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墙面上发黄的开关,宋之散按了几下:“没用,坏了吧。”
戚六娘走进房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小而散乱的客厅弥漫,他们三人同时站在客厅中,居然局促到转身都有些困难。
“看样子这里就只有客厅和厨房。”应思泉看着不远处黑洞洞的厨房,厨房的窗户外面的破布被夜风吹的呼呼作响,像一个女人逝子的哀嚎。
宋之散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揉了揉鼻子,又是那股子腥臭味:“刚刚看到那里有个楼梯,上面应该是他们住的地方,我们是节约时间分开行动,还是保证安全一起行动。”
戚六娘皱着眉观察四周的环境:“分开行动吧,搞快点,这里太渗人了。”
宋之散挠了挠头:“我去楼上,思泉去厨房,六娘你搜一下客厅,然后一会我们客厅里汇合。”
“行。”
应思泉打着手电筒离开后,宋之散也打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感慨这样简陋的房子居然还能够盖出一个小二楼供人居住。
楼梯也很拥挤,宋之散的手臂已经有些剐蹭到裸露出来的砖头,走上二楼,一个短短的小走道,两间房间并排着。
宋之散走进第一间屋子,他已经做好了要是锁门就再一次踹门的准备,“咔嚓”门开了。
“嗯?好容易进,是不是有诈?”宋之散嘀咕着,这一间应该是属于小男孩的房间,角落高高叠放的书堆,说明这个小男孩很喜欢读书,书桌上还摆着摊开的书籍,整洁的床铺,拉紧的窗帘。
宋之散靠近窗户,他拉开窗帘,血雾突然弥漫整个房间,宋之散手忙脚乱的将手电筒调至最大,强光冲破血雾,是一个烂了半面脸的女人,猛的冲向宋之散。
黏腻的触感伴随着强烈的疼痛一把撞在宋之散脸上,宋之散捂着剧痛无比的鼻子,他手电筒照向女人,女人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出现在宋之散面前。
流脓发黄的伤口和撕裂的面皮,舌头因为腐败而耷拉在牙龈外侧,因为嘴唇溃烂的无所遁形,眼眶也无法包裹住眼球。
宋之散强咬着牙关,他发现只要自己没有动作,女人就会站定在原地。只是他们脸贴脸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女人的眼球顺着脸颊滴落到宋之散身上时,宋之散破防崩溃一个手电筒砸在女人脸上。“卧槽啊啊啊啊我的衣服。”宋之散尖叫着跑开,然后一把撞在门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视线再次聚焦,还是男孩的小房间,依旧是他整齐的小书桌和干净的小床铺。
“尼玛,幻觉...”宋之散拍了拍胸口,安抚了自己受伤的小心脏,他将目光重新落回窗户上,拉开的窗帘将被木柴紧紧钉上的窗户展露在宋之散的视线里。
宋之散皱了皱眉,环视了四周,告诫自己再出现幻觉也不要惊慌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靠近了那扇窗户。
“能拆开不。”好奇心是男人最大的魅力,宋之散这样想着,然后撩了撩头发,用一天天的使不完的牛劲将有些松动的木板掰了一块下来。在宋之散搓了搓手准备掰第二块木板的时候,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窗户外。
“卧槽啊啊!”宋之散随手抄起手边的不知道什么物体,在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女人刚刚滴落在地板的眼球已经被自己握在手上。
女人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宋之散却已经发出尖锐爆鸣声。
楼下的应思泉和戚六娘掏了掏耳朵:“听到宋老师这个死动静,那我就放心了。”
宋之散一咬牙将眼球砸向女人,女人一口将眼球接住,含在口中,眼球的瞳孔逐渐汇聚,宋之散看到一道诡异又清明的目光照向自己。
“我靠...…”宋之散感觉这个世界荒谬至极,他向后倒退,手不住的摸索可以进行自卫的东西,脑海中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菩萨啊...…
“?”
什么,什么动静?
宋之散崩溃了,一边是趴在窗户上蟑螂似的女鬼,一边是空灵幽怨女幽灵音。
哈哈,破防了,怎么全是脏东西。
宋之散摸到书桌上的书籍,一甩手将书砸到女鬼头上,书本砸到女鬼的脑门,本来腐败流脓的面门喷溅出一股恶臭的液体喷溅在窗帘上,随着一声闷声的响动,女鬼掉到了楼下。
宋之散表情扭曲,在缓了一阵子之后,他探头查看窗外的动静,窗外是那一片绿色的湖,泛着沉沉死气,似乎有怨灵丛生。
“受不了了,这简直就是鬼窝。”宋之散回过头,书桌上多了一块玉石,他皱着眉,端详着这颗玉石,墨绿色的石块安安静静的躺在书桌上。
可是这个破房间是血红色的,这块破玉又是墨绿色的,诡异的死人寿衣配色...不会有毒吧?
宋之散用衣服的下摆包住手,将玉石拿起,隔着衣服的布料,宋之散感到一阵幽怨的寒意——这一块玉石是菩萨像。
半面菩萨像,菩萨的一边脸被雕刻的美轮美奂栩栩如生,而菩萨的另一半还是原石。
宋之散不敢多想,反手将玉石丢进背包里,在宋之散将房间仔细搜查之后,并没有发现其他古怪的地方,他向房间外走去。
在他踏出房间的那一刻,温馨的房间变成了弥漫尘土的屋子。
宋之散转身关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傻了眼:“哈哈,我一定是疯了。”他挠了挠头,眯着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但是房中的尘土,角落的蜘蛛网,破旧的窗户,哀嚎一般的晚风刮起尘土往宋之散的脸上扬。
宋之散皱起眉,将留有玉石的背包留在门口,自己再一次打着手电筒走了进去。
破败的木床,床腿被白蚁腐蚀,只留下一层如同创伤与不甘纠缠的土茧,床上的棉絮盖着一团不是什么的东西。
宋之散壮着胆子上前掀开被子,是一具孩童的死尸,尸体已经被风干,黑洞洞的眼睛,大张的嘴,昭示着孩子生前死亡的震惊和无措,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宋之散僵在原地几秒,随即将棉絮盖回孩子身上。
菩萨啊……
凄厉的女声在宋之散的耳边环绕,如同一位虔诚的信徒发现自己信仰了一辈子的神无法对她施出援手那般绝望。
宋之散捂着耳朵咽了咽口水,嘴里嘀咕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准备离开时发现孩子的身下压了张很旧的黄纸,他大着胆子去拿,然后揣进口袋里,从门口顺走背包下楼。
待他离开后,还是干尸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啼哭的无助的孩童,然后一根黑色的麻绳圈住了他的脖子,孩子的脸逐渐变紫,随即瞪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