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夜间,卫无尘进了宫。

    桑家收到了两封帖子,一封来自司马家,另一封却是来自裴家。

    桑敬义,穆文君将帖子带到了老太太房中。

    “这司马家对阿嫣有意,司马夫人倒是对文君提起过。”桑敬义开口说着,穆文君在一旁喝着茶水:“可这裴家送帖子邀约,不知这裴家意欲如何啊。”

    “若是两个都属意阿嫣,我们夫妻二人拿不定主意,特来请母亲定夺。”穆文君补充着。

    桑老太太靠着烛光,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手里这两封帖子。

    “裴家,司马家,都是顶好的人家....”桑敬义为难的很。

    桑家就桑嫣和桑姮两个女君,二人性格迥异,若说谁最适合做名门世家的夫人,那自然是桑嫣;

    裴家和司马家家世都是顶好的,一个当朝相公,一个皇后外家,河东裴氏;桑家哪个都不愿意得罪,也不能得罪。

    两个帖子自然是都收下......难的是先应谁家的贴。

    可裴家的外祖母.....

    “这事,也不能咱们一头脑热,也得看阿嫣自己的主意。”桑老太太看完了帖子,分析着:“司马家的心思,我们两家心知肚明,裴家的心思我们却不清楚,你们说裴家要阿嫣,我看未必。”

    “母亲....”桑敬义刚想说桑老太太不是在开玩笑吧,随即又变了脸色,那日桑姮还同裴修霁出城了,眼下这事还真难说了。

    “这裴家地位尊崇,可我实在是不想高攀。”穆文君说。

    “文君...”桑敬义示意穆文君少说几句。

    “不过都是前尘往事罢了。”桑老太太说的淡然。

    “那裴家那样的外家,阿嫣过去我都怕受气,要是真指了缈缈,那岂不是要被裴家的各路亲戚磋磨死。”穆文君说的忿忿。

    “两家自然是不能得罪,孩子们也都大了,就将以后自己人生的选择权交给她们自己吧。再说了,谁说裴家看上的是咱们家女君了?”老太太微微叹息道“文君啊,我知你心直口快,愤愤不平,我老了,迟早有那么一天,可孩子们还年轻,莫因为旧事,误了孩子一生。”

    桑家夫妇二人看见司马家邀约桑家女眷的帖子后,也没耐心看裴家的了,就急匆匆的来到了老太太房里。

    司马家就只有司马恪一个男子并未婚配,可裴家却是有两位,嫡子裴修霁,嫡女裴云婕。

    司马家帖子上说在皇后娘娘的乞月宴前邀桑家女眷过府一叙,裴家却说待皇后娘娘乞月宴后请桑府主母挟家中子女过府游玩。

    这一下桑敬义夫妇松了一口气,刚笑了没多久,就有了别的烦心事。

    街上打更声响起,穆文君敲响了桑嫣的房门。

    水患已解,疫病将消。

    司马家在乞月宴前派马车相接,穆文君带着桑嫣和桑姮上了马车。

    桑嫣一袭嫣粉色衣衫,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匣子。

    桑姮记得,这只匣子一直被桑嫣锁在伯父留下的箱子里。

    恍若身在梦中,真切又朦胧,浑身轻飘飘的,连外面吹的风都是清甜的。

    “原是打算我带着恪儿择个良辰吉日正式上门的,奈何我儿太急,只得匆匆,还请夫人放心,日后定带我儿亲自登门,正式下定。”司马平解释着其中原因:“家中我一人也实在是事情繁琐。”

    穆文君和善地笑着:“我虽是一界妇人,也懂得大局为重的。”

    “我司马家人丁单薄,桑家女君过来便是当家主母。”司马平坐在主位说着。

    司马恪坐在他右手边,穆文君坐在他左手边,其次的桑嫣,桑姮。

    司马平的妻子在乱世中被杀,如今家族之中,他便主事了。

    司马恪面前摆着一只匣子。

    司马平道:“这是我司马家传给儿媳的,今天便交给桑家女君了。”司马平喊了一声:“恪儿。”

    司马恪发自内心的笑着将东西交到了桑嫣面前,半跪着。

    “此乃我阿弟和弟媳留给阿嫣的,今日就交给男君了。”

    二人将自己的匣子各自朝前推着。

    桑嫣打开,有些惊讶,玉镯的成色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司马恪打开匣子,是一个男士佩戴的玉冠,通体无暇,甚至有隐隐剔透之姿,从不同方向看去似有山水若隐若现。

    穆文君有些吃惊。

    “此乃先父先母所遗,曾是仙逝的圆隐道人所佩,道人赠与我父。”

    这下连司马平都有些惊讶了。

    圆隐道人何人也,。

    传言圆隐道人隐居泰安山,叛军为得道长真言,三次搜山未循踪迹,便放火烧山,道人死节,自缢于树下。

    两家交换了信物,这事自然已定下了一半,剩下的也急不得。

    夏季多雨水,夏秋交替,转眼便到了七月七。

    七月七,皇后在荷花湖边办了乞月宴,各家都挟儿女出动了,一时之间,轻松愉快,热闹非常。

    清晨桑嫣挽着桑姮去厅内找桑敬义夫妻,问道:“缈缈,你怎么了?往日能出来玩,你总是很高兴,怎么今日不甚高兴?”

    桑姮用昨晚高兴的没睡好搪塞着。

    她昨晚的确是没睡好,只不过是.....烦心的。

    自从忍冬回府之后,就一直情绪不高,她也见过几次方家的小侍女来找她,不过没人放在心上。

    就在昨晚,忍冬面色凝重的敲开了桑姮的屋门。

    一进门就跪了下去,桑姮穿着里衣,赶忙扶起来问着:“忍冬,有事你就说,你先起来....”

    忍冬一抬头,早就红了眼眶:“女君....”忍冬泣不成声:“我找到了母亲....”她逐渐崩溃:“我找到了我的母亲啊!”

    “什么?”桑姮很是惊讶:“你说什么?”

    桑姮细细想着:“.....莫不是....莫不是方家?”

    她有些难以置信,更不愿意相信。

    “你是不是找错了?你可有什么证据?”桑姮也不再扶她,就势坐在了地上。

    “女君。”忍冬默默的从怀中掏出来那枚玉佩:“女君,你看,我小名婉婉,故此这玉佩上刻的是婉婉,只不过,碎了一半,只剩下个‘女’字。”

    “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桑姮问。

    她娓娓说着:“就是我随着府医在外面给她瞧病的时候,我看着她躺在上面的样子,我就想起来了....我就全想起来了!”

    “忍冬自知女君对我恩重如山,可...”忍冬说:“可,忍冬不得不走了....”

    “为何?”

    “女君可见过方府的丫头?可知道方府的那些腌臜?”忍冬啜泣着说:“方家宠妾灭妻,我母亲都快被折磨死了,今日那丫头来报,我母亲的病又重了,想是明日在乞月宴是见不到了,女君。”

    “家主,夫人还有女君,待我极好,若不是性命攸关,我就是想着日后能在宴会上见我母亲几面,也就知足了。”忍冬又有些崩溃了:“可女君,我怕我这次不回方家,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母亲了。”

    忍冬说的急切,方家有府医,定不会叫柳素病重未治而死。

    桑姮被忍冬说的有些头大。

    她扶着忍冬起来,静默思索着。

    半晌,终于想好,对忍冬说:“此事有些复杂,你随我去找母亲。”

    忍冬感激涕零,重重的对着桑姮磕了三个头。

    天空月亮甚圆,月色甚美,桑姮心中暗暗许愿:月亮啊月亮,愿忍冬,万事顺意。

    回头看了一眼忍冬,又暗暗道:是我们。

    穆文君对忍冬回家这件事倒也没有什么盘算,只对忍冬道:“我只管带你去乞月宴,剩下的我一概不知,一概不问,若是不成在来寻我,若是还不成,那便随我回家。”她强调了一下:“回桑家。”

    桑姮兴致不高,犹如万石压胸。

    随后,桑姮觉得应该将此事告诉桑嫣,便悄声道:“阿姊,忍冬....”话到嘴边她又换了个说法:“阿姊,你也是希望忍冬找到她亲生父母的吧?”

    “自然。”桑嫣说:“若是亲人在世,自然是不愿骨肉分离。”

    乞月宴开,穆文君带着人见过了皇后娘娘,便有人引着落了座。

    忍冬昨日给了侍玉一包药,可令柳素好转一些,因此,宴席之上,桑姮见到了忍冬口中所说的母亲。

    若是细细看去,忍冬的五官隐隐有些柳素的影子。

    各家夫人们陪着皇后。

    “这里的花开的最好,便是宫里也比不上。”皇后笑得和善,怕各府的女君无聊便道:“小一辈也别在这里拘着了,去玩吧。”

    女公子们起身行礼,陆续的走了出去。

    桑姮带着忍冬沿着湖边漫步,没有半点欣赏美景之意。

    桑嫣刚出来时被裴云婕喊了过去,本想叫着桑姮一起,被桑姮婉拒了。

    二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忍冬你是如何想的?”桑姮有些没底。

    “我也不知道。”忍冬摇了摇头,她前几日一心只想回家,思虑并不周全:“前一阵子,刚刚拒了方家的认亲之举,如今.....”她话到嘴边难以出口。

    前一阵子义正言辞的拒了,现如今巴巴的又送上门去,不怪穆文君不肯帮忙,朝令夕改,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

    桑姮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说笑声,回头看去,那几人已经晃到了眼前。

    桑姮行了礼。

    “怎么桑家女君独自漫步?”

    桑姮脑袋没转,没听出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刚想说想独自走走,就有人接话:“桑家阿姊怕不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忧?”

    眼下年龄大仍待字闺中的并不多,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有人拿这说事找不痛快。

    桑姮闻言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无心争辩,就想躲开。

    “桑阿姊躲什么?”

    桑姮本就心烦,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桑姮并未得罪过诸位,如若是跟我开玩笑,我并不觉得好笑。但如若各位拿我寻开心,我也要找找我的开心了。”

    桑姮笑的不屑,前半句是警告,后半句是妥妥的威胁,随着话音落,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狠厉,丝毫不加掩饰。

    桑姮挑衅的与她们侧身而过,忍冬垂着头,紧跟在桑姮身后。

    桑姮没有回头,就听见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桑姮感觉身后有什么一晃而过,后颈一凉,是溅起的水花。

    回头一看是忍冬!

    “谁干的?!”

    并没有人吭声,她们反而吓得想逃走,连救命都没喊。

    桑姮闭了闭眼,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实在是忍无可忍。

    忍冬还在水里扑腾,桑姮上前扯住其中一个人,往后用力便听忍冬不清的喊着:“....女君...女君...”

    并不是喊救命。

    桑姮眼睛发亮,计上心头。

    她一边捞着忍冬一边大声喊着救命,把这里的状况渲染的无比惨烈。忍冬捞出后晕在了桑姮的腿上。

    桑姮嚎哭着,眼睛有些肿。

    她们想走的也不敢走了。

    待人来的差不多了,将忍冬抬走之后,桑姮和她们跪在了皇后娘娘面前。

    “桑家女公子,同水的缘分不浅啊。”皇后娘娘笑着,让人如沐春风,只觉得安心。

    穆文君却从案几上慌忙起身,跪在桑姮面前道:“家中子女不懂规矩,惊扰了娘娘,是臣妇的过错。”

    “汝平伯夫人言重了,起身吧。”皇后娘娘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吾只是瞧着女公子甚得吾心。眼下天下甫定,姻缘也定下了不少,吾在宫中也有些无聊,便叫家中这些待嫁的或是未嫁的女君们,来宫中学学规矩,也陪吾解解闷吧。”

    各府夫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皇后娘娘像是瞧出来了各人的心思,便道:“女君们总归是要嫁人的,诸位莫要舍不得了。况且裴家外侄和无尘还没有亲事呢。”

    此话一出,意思十分明显了。

    “舒妃意下如何。”

    乞月宴是皇后的主场,舒妃自是在皇后娘娘旁边,不抢风头,如今皇后问到,她也应和着。

    此时,侍女来报,皱着眉头有些匆忙,从侧面绕过众人,弓腰对皇后娘娘耳语了些什么,皇后娘娘也皱起了眉,而后眉目舒展,瞧不出:“这事还是要问问方家主母。”

    皇后娘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和舒妃说着:“那落水的女子,说是方家遗落在外的女君。”

    此话一出,沉寂一瞬,而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快去请方家主君。”皇后娘娘沉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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