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得到的消息,姐姐发生车祸,人还在抢救。
我一时心头思绪万千,不知最先将我裹挟的是震惊还是悲伤。我连夜驱车赶往她的城市,等到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医院刺眼的白炽灯令我恍惚,刺鼻的消毒水味叫我寸步难行,心里有个声音不断说着回去吧,我知道自己在逃避,兴许这就是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手术室外我看见了她的丈夫,上次见面还是在他们婚礼上,一晃竟已过了五年。此刻的他满眼血丝,见到我来不过只是点了点头,他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出乎意料的,眼泪并没有掉下来,只是觉得喉咙发紧,我拼命想说些什么,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姐夫,请你节哀。”不知过了多久,我只是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仿佛我的话语带有什么魔咒,一米八的大男人在此刻缓缓倒下,他靠在墙上双手捂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我知道他在哭。
“阿昭,我对不起她。”他还记得姐姐怎么叫我,那声音很轻,落到我的耳中却无比清晰,“我对不起她,阿昭,是我害了你姐姐。”
我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一般,眼眶也微微泛红,只是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双手垂在身侧,一面是难过的,一面又对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感到恶心。
直到他说:“你姐姐怀孕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我来不及思考,眼泪先比我做出了选择。
他们结婚五年,感情早已被生活中的琐事消磨干净。
即便我们从不联系,她从不回我消息,我也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何况我从不停止旁敲侧击,从她各个朋友那了解她的近况。
她丈夫生意做大了,人也变了。花边新闻不断,曾经许诺的一心一意早已不复存在,这我早就猜到了。
他们的婚礼我去了,但我没有送上祝福,就像一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透过浪漫的婚礼我看到的是如死水一般的婚后生活。
除了我,谁都不会让她真正的快乐。
回到老房子,以前我们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外面有许多绿植,墙上爬满了藤蔓,如今死气沉沉,和鬼宅没有区别。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就在身边,我说了那番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或许冥冥之中她就听见了。
几天后她丈夫叫我一起去整理遗物,没有什么关于我的东西,她那样一个理智冷静的人总是当断则断的,说好不联系就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一点我早有领教。
在梳妆台抽屉的暗层里我发现一封信,明明是那么隐蔽,可没有原因,只是打开抽屉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东西在那里等着我去发现。
看完信我放进衣服口袋里,不打算告诉她的丈夫。
信里写得并不明白,但我还是可以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她本想告诉丈夫怀孕的事情,随后提出离婚。她会在签完协议后骗他孩子是别人的,不为其他,只是纯粹恶心人。
尽管我并不觉得这对男人来说是什么残忍的谎言。
当然,想羞辱一个事业有成的、有头有脸的男人,也许勉强能够达到目的。
只是她怀孕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信与她一起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