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
“操，老子杀他全家！”海姆用力推开雌虫，嘶吼着就要冲进去与他们玉石俱焚。
尼可死死抱住他：“冷静，冷静点头儿，首领说了不要白白送死你难道不听他的话了吗？”
尼可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海姆一同在宇宙烧杀劫掠。
海姆性格暴躁不服管教。
他只能死死抱住他：“你要是死了，就没虫给首领报仇了啊，冷静点。首领用他的命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我们不能让他白死啊。”
“我需要让一只雄虫保护吗！怎么能让雄虫保护雌虫，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橙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悲痛与愤怒填满心脏。原来被虫以命换命是这么痛苦，原来那个家伙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对了！金戈呢？他去哪里了？”海姆猛然想起从撤离时就没再见过他。
尼可摇摇头。
“快看前面，飞行器废墟里有虫冲出来了，是……是金戈还有，首领！”尼可惊喜：“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一双巨大的漆黑翅翼展开，雌虫环抱着雄虫远离战场。
正是金戈与黎藤。
“小虫！”
逼停的主舰缓缓打开舱口，里面的虫尸满地。小虫手里抓着半死不活的乔尼冲金戈点点头。捏着他的下巴面向空中的两艘星舰。
“都，都别打了。”乔尼哑着嗓子。
驾驶舱的黑市虫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通讯器响起了滴滴声。
“让他们停下。”
金戈和尼可带着黎藤和海姆降落在舱口。
“这是怎么回事？”海姆问金戈：“你去哪里了？”
“回头再跟你解释，海姆。”黎藤从金戈怀里下来，目光锐利冰冷，一双黑眸遥望向着那两艘星舰。
“我让他们停下了，他们不听我的。可能，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没听见，没听见。”乔尼慌忙找借口。
“你们把星舰开出来，难道没虫发现？”黎藤质问。
“没有！肯定没有，一路上没有虫阻拦。”
“你们在伊文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当他是傻的？”金戈瞪了他一眼。
轰鸣声再次高声响起，星舰向他们逼近。
“所有虫撤回星舰。”黎藤下令，“他们要拖延时间，后援就要来了。”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乔尼疯狂摇头。
“闭嘴！”海姆吼道。
“怎么办？根本甩不掉他们！”尼可坐在驾驶座，“星舰的主机坏了，无法全速前进被追上是早晚的事。”
空气中焦味越来越重，这架星舰坚持不了多久了。
黎藤略一思考果断下令：“所有虫都去逃生舱，我们在前方岔口分开。他们的目标是我。所有逃生舱全部出没他们只能选择追其中两个。”
金戈忽然拽了一下黎藤，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首领，我有办法就让我去吧，毕竟，是因为我才导致了祸患，我一定要亲自做个了结。”
黎藤回望向他，没有阻止，他需要自己去做个了断。
“去吧，我等你。”
“伊文大人，他们乘坐逃生舱逃走了。”
“追踪器传来信号，雄虫在左边第二架。”
“抓活的。”
“是。”
金戈驾驶一架逃生舱从北折向西南，遛着他们兜弯子，身后两架星舰紧咬不放距离越来越近。
金戈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一双红眸无悲无喜。
点开自动驾驶
身后没有开灯一片漆黑，金戈起身走到杂物架边，蹲下。
黑暗中，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眸晶莹发亮。
金戈解开捂住他嘴巴的黑布，半晌幽幽开口：“我这一生，最恨背叛。你的小动作其实我都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一直以来我都很困惑一件事，我对你们不好吗？为什么这么对我。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真当我是什么大善虫吗？”
“呜呜，呜呜，首领……”
“我不是你的首领，因为心软我收留你，因为心软我任你们拿捏。可你们毫不收敛，毫不……感激。”
“典狱长说的对，我就是贱，真把自己当救世神到头来只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布兰被绑着，眼泪哗哗往下流。
金戈分不清这到底是后悔的眼泪，恐惧的眼泪，虚伪的眼泪……
他也不想去分辨。
现在这些眼泪在他眼中只是一滴滴无用的水。
金戈解开困住他手脚的绳子，把追踪器别在他的胸前，动作温柔，仿佛还是那个会容忍他们的首领……
“他们是你引来的，那你就负责把他们引走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今戈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金戈捂住他的眼睛。
眼泪流了满脸，沾湿了满手，再次睁眼，只有他一个虫。
布兰无助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嚎啕大哭，那个保护他们，关爱他们，致力于带他们过上好生活的首领，被他们抛弃，再也，不会回来了……
金戈扇着一双漆黑翅翼，融入浓浓月色，他要去找黎藤他们会合。
黎藤他们已经暂时找到了一处安身的地方。
“你的翅翼怎么样了？”黎藤进去舱门。
海姆的翅翼从中间骨断，尼可帮忙把他的翅翼从断处斩下。
旧伤口血肉模糊万一感染就是死路一条。反正翅翼还能再生，海姆在嘴里咬了一块布片。
“来吧。”
尼可双手紧紧捂住刀，用力闭紧双眼，斩下。
“呃——嗬”
尼可赶忙将伤口包扎。
“已经没事了，过几个月自己就能长出来。”海姆嘴唇颤抖。
他不想在首领面前弱唧唧的样子。
“他呢？还没回来？”海姆问。
黎藤摇头：“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他。”
“我也去。”海姆道。
“不，你留下，全都去太危险。”
“你自己一个虫去难道就不危险！”海姆应激似的尖叫一声。
“你怎么这么轴呢？”黎藤皱眉。
“啊啊，头儿，我们留在这里，万一首领那边遇到危险，我们还能及时赶过去支援。”
“那你留在这里，我和他一起去。”
尼可：“……”
黎藤捏了捏额心。
另一边，金戈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星舰。
“我不认为你回来找我是来叙旧的。”金戈双眸冰冷：“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
“我们非得这么生分吗？金哥。”
是蒙罗。
蒙罗换上一身华丽的衣装，双腿翘在茶几上，眉毛微蹙，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噙着得意。
“金哥，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蒙罗起身，和以前一样拉住他的衣袖撒娇：“金哥，我早就说过那群虫子是一堆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只是让你看清了他们的丑恶嘴脸。只有我啊，金哥，只有我才是忠诚追随你的。”
金戈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蒙罗拽着他，用力把他拉过去按在他曾经的座位上。
“金哥，回来吧，你还是唯一的星盗首领。”
“你想让我做什么。”金戈终于开口，他平静的直视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自己亲手教养多年的孩子。
“金哥，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带领我们做大做强的。我们很会是最厉害的星盗，铲平黑市，铲平夜鸦城，我们可以杀进帝国去，自己当虫皇。把那些丑陋的蛆虫一样的雄虫踩在脚下！”
“金哥，回来吧，你能的，我知道你能。”
“你从来都是最优秀的哪一个，不然典狱长怎么会让你做他的接班虫呢？”
“蒙罗，你有野心。我不管你，但是你知道如果你要这样做要死去多少虫吗？”
蒙罗瞪大眼睛：“有底下监狱里死去的虫多吗？”
“那里每天都堆满了雌虫的断肢残骸。底下的还没腐烂新的就又堆了上去。金哥，你手上沾的虫血杀过的虫命，比我们这里所有虫加起来都要多吧。”
金戈垂下的双手颤抖。
“怎么？被我说中了？没关系的金哥。”蒙罗拉起他的手，仰着头：“死去的蝼蚁不值得你停下脚步。我的首领大人会踩着他们的尸骨登上属于自己的王座。”
“蒙罗！”金戈冷声打断他，“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带你们逃出来吗？”
“我记得，我死死记得那一天。是我，是我第一个抓住了你的手，那些麻木的在监狱里等待着腐烂的虫子，你为什么还要管他们？”
“你带着我跑就好了呀，为什么一遍遍嘶吼，试图唤醒他们的求生欲呢？他们本来就甘愿沉溺在深渊里，你把他们拽出来他们非但不感激你还要趴在你身上吸血。”
金戈双眸一片赤红。
“让我想想，我们威武的首领大人被背叛了多少次呢？”
“闭嘴！”金戈喉咙发出骇虫的咯咯声。
“好，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金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好想你呀。”蒙罗抱住他，“我知道你不想做星盗只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金哥，留在我身边吧。我给你报仇，你不是恨那个维纳吗？”
金哥从他怀中抽出自己的手：“仇，我会自己报。”
“你要和我分道扬镳了吗？”蒙罗追上去，他还是个少年，琥珀般透亮的眸子含着水光染上粉红，可怜巴巴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因为那天我说了狠话？那些都不算数的，金哥，我后悔了我是说气话的。我怨你对维纳比对我好。”
“这都是你的错。”蒙罗嘟哝着撒娇。
他在等待金戈温暖的手上落在他的头顶，无奈的谈一口气，训斥两句后原谅他的童言无忌。
只可惜，金戈再也不会为他们的眼泪动容。
“蒙罗，你已经不是孩子了。”金戈看着周围训练有素的虫匪：“我们早晚都会因为理念不同而分开。”
蒙罗身体猛的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他的金哥怎么会这么冰冷？
“再见。”
留给他的是金戈决绝的背影。
繁星闪烁的夜空像他的黑色眼眸。
金戈第一次有归心似箭的心情。
只要想要万里之外有虫在等他，他就不再是孤身一虫。
他要快点回去，不能让他等久了。
“金戈！”黎藤找过来。
把那个脑袋一根筋的炮仗按在原地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久……”
蓦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仍未散去的硝烟依旧让人发呛，但是烟味中夹杂的若有似无的甜香，莫名让他安定下来。
黎藤不自觉的把下巴蹭到他脖颈处。
金戈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控制不住自己，那双黑色的眼眸中，有焦急，关切。
是在关心他吗？
只要想到万一有这种可能，他的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想从胸腔中冲出来和另一个炽热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黎藤拍了拍他的肩膀。
或许让他亲自丢掉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会难过一阵儿。
环抱住自己的手臂，强壮有力，这样一个强大的虫也会有脆弱的时候，黎藤想，应该给他一个承诺：“金戈，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好。我永远追随你，直到……你不在需要我。”金戈把脸埋在他脖颈。
哈哈，黎藤刚想说不会有那一天的，突然想到自己找到弟弟后会回家。
他沉默了。
环抱住他的那双手臂收紧又放开，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我们回去吧。”金戈笑着放开他。
笑容苦涩。
黎藤刚想解释，来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