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了,我们漪漪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主持人,到时候得有多少优秀的男人前赴后继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嗯,你说得对,那我就先努力成为最厉害的主持人叭。”
两人手挽手说笑着从校门出去,一旁的电动平移门向两侧退开,黑色宾利从许迦漪身侧平稳驶过,她盯着车牌看过许久,直到目光再也没有焦点。
……
许迦漪大学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经历过多个电视台大约一年的实习后,现在在南城电视台转正,主持一档综艺播报类的节目。
这天,她没有录播工作,出完外景拍摄之后其余时间就可以自行安排。
她报了一个新媒体运营课程,下班之后去学习。
随着新媒体时代的全面爆发,掌握这项技能对于一个主持人来说还是蛮重要的。
这项课程要学习的内容很多,包括:内容创作、平台运营、电商直播以及还要学习短视频剪辑,熟练剪辑工具等。
她的时间安排的很满。
23岁,初出茅庐的小菜鸟,正是闯荡打拼的年纪。
早晨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只说阴天,没说会下雨,但这天气变脸太快,她上完课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
这会儿手机突然来电话,显示是姑姑打来的。
她退回大厅接起电话,姑姑问:“漪漪呀,你下课了没?”
“下课了小姑,怎么了?”
许姝霞在电话那端温声笑,“我听你妈说你在郊南这边上课呢,这会儿下课来姑姑家吃饭呗,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呢。”
“小姑,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不是呀,就是你哥休假回来,我想着大家都挺久没见,你爸你妈都忙,来不了,你来呗,小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南城很大,共有十一个辖区,她进入南城电视台工作后,为了节省时间,就在电视台附近租了房子,离家里来回的车程要四个多小时,她爸妈工作都忙,一家三口的休息时间总也重合不到一块,有一阵子她想家都快想哭了。
后来家族群里聊天,姑姑知道她差点哭鼻子,就多来看过她几次。
姑姑也是去年才清闲下来的,之前一直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做保姆,从三十多岁开始,一做就是二十几年,等表哥毕业后工作稳定下来,不舍得她继续劳累,才软磨硬泡叫她辞了职。
姑姑家住的安路区距离她现在所在的郊南区不远,有一班公交直达,只要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她笑着应下,“我这就过去姑姑,下雨天路不好走,可能会晚,你们先吃,别等我。”
“没事的,你不用太着急,注意安全啊。”
下雨天不好叫车,在大厅内等了很久也没叫到一辆车,索性把包举过头顶,一路跑到站台,但就这一会儿身上也浇了一个透心凉,好在她今天穿的都是深色衣服,看不出内里,就是湿哒哒的特别难受。
路况不好,54路等了十几分钟才来,她哆哆嗦嗦抱着肩膀上车,在最后排找到一个空座。
完完全全是家人的爱和狮子头在支撑着她前往,否则下雨天就应该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里睡觉。
下一站有个老年人上车,她观察一会儿,前面没人让座,老奶奶腿脚看着也不利索,身上也湿透了,她咬咬牙,起身叫她,“奶奶,您过来坐我这吧。”
奶奶跟她客气了两句,许迦漪是真心要让座,就笑着起身,“您快坐吧,我也快下车了。”
说是快,可也等了二十多分钟,六站路。
单手拉着扶手,身上又冷,脚又疼。
捱到姑姑家小区的那一站,下车时外面雨也没小,就又这么顶着雨跑进了小区。
从电梯里出来,到门前按铃,等了几秒门开了,她落汤鸡的样子给开门的表哥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你,顶雨过来的?”
表哥在北城上班,同事里有一个东北人,不出一个月,满办公室都被带出了东北口音,有一阵子在家族群里聊天,还说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东北工作。
许迦漪冻得哆哆嗦嗦,声音也跟着孱弱几分,“我今天出门没带伞,这雨下的太突然了。”
她进门时,姑姑刚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好一阵心疼,“哎哟,怎么淋成这样呢,你快,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弄感冒了。”
确实是冷得很,她也没顾虑太多,等着姑姑给她找了一套她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就一头扎进浴室去了。
外面还在等着开饭,她没洗太久,头发都没吹干,就换上那套棉麻质地的套衫和长裤出去。
她刚出门,正拿毛巾擦头发向外走,就听见外间客厅姑姑在和一个人说话,“嗳,小安,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恰好今天没事,来看看您。”
小安?
小安是谁?
她没考虑太多,等出去看见那人是谁就彻底呆住了。
他从雨天而来,却不沾染一丝雨雾,如那日所见一样,仍旧是一身黑色西装,无论从剪裁到布料都能看出高级感,他的矜贵气度从来都是由内而外的。
万万没有想到,小安竟然是程以安?
等等……姑姑为什么会认识程以安?他为什么会来姑姑家里?
许迦漪大脑刮过一阵旋风,表哥也跟程以安打招呼,听语气也像熟稔的样子。
她第一反应是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一身很有年龄感的衣服,配上还在滴水的头发,加上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还有什么比眼前这种局面更让人崩溃的吗?
“家里有客人?”
男人在问,显然已经看到她了。
出于礼貌,她应该抬起头来和人打招呼的,但……她迟疑了。
从小到大,她从没这样失礼过。
可老天,谁能知道,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是我侄女,以前跟你提到过,我侄女也很优秀,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呢,哦,对了,她和你还是高中校友呢,好像比你小两届吧。”
“哦?也是一中的,那确实很优秀。”
到这会儿许迦漪不得不抬起头来,局促又拘谨还故作轻松的笑,“你好,程学长,我叫许迦漪,你应该没听说过我,但我知道你。”
是的,她知道他。
或许那个时候在学校里,很难有人不知道他。
男人深邃的眉目和雨天有着相同的清冷,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淡淡一眼后笑着说:“你好。”
“你们聊,我去吹干头发。”她转身又钻进了浴室中。
吹风机插电,还没响起时,听见小姑问他,“你吃过晚饭了没?”
男人的声音低沉润朗,回答:“还没。”
小姑姑便笑着说:“那正好,留下一起吃吧。”
她扣着手指头,紧抿着唇角等男人的回答。
“好啊,确实很想念许姨的手艺了。”
她现在才回想起过去的一些细节,那时候听到小姑说她是在一户程姓人家里做保姆,那家人特别有钱,在南城身份地位颇高,但关于主人家更多的事情她便不说了,她嘴巴严,也知道这种富贵家庭都极其注重隐私,所以即便是和家里人,姑姑也说的很少。
但姑姑也说过一些,她说那户人家的小少爷跟她关系很亲,似乎是因为父母太忙,没时间照顾他的缘故,姑姑总想掌握一个度,怕自己和小少爷太亲近,会遭主人家忌讳,毕竟身份摆在那呢。
现在想想,姑姑一直照顾的程家少爷应该就是程以安了。
这南城这么大,程姓人家也绝不在少数,富贵也多有之。
可偏偏是他。
这算是一种缘分吗?她不敢深想。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响起,热风从吹风口中出来,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可她的心绪却很乱。
她出去的时候,餐厅菜饭都准备好。
姑姑招呼她过去坐,留出的空位是坐在姑姑身边,对面坐着的就是程以安。
他脱掉西装外套,只穿里面一件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这种场合也不需正式,他的坐姿也显出几分闲适来。
普通人家吃饭讲究热闹,没那么多一板一眼的规矩,表哥想起来问她,“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忙,没空看群消息,后来听我妈说,你想家想哭了?”
冷不丁被Q,还是这种糗事,许迦漪小脸一红,吃饭也差点呛到。
不经意间抬头,发觉程以安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刻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只因为表哥提到了她。
她躲开那目光,红着脸低头小声说:“我没哭,你肯定是听错了。”
许迦漪小的时候比较娇气,爱哭,表哥比她大五岁,逢年过节碰面的时候总免不得被大人降下任务要带她玩,但她爱哭这事很让表哥烦,那时候半大点的皮小子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看她哭就更变着法的气她,长大以后虽然这毛病收敛一些,但也多少保留着小时候的性子。
“哭就哭呗,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就像你小时候不是个小哭包似的。”
她好像听到对面有一声笑,很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抬头去看,却又没看见那男人嘴角边有什么笑容,又疑心是自己听错。
她轻抿唇角,气恼的说:“表哥,揭人不揭短,你嘴巴这么不饶人,能找到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