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天除夕,因为预料到了第二天可能的境况,庄郁思昨晚睡觉前就早早将手机关了机,打算安安生生修整一天,再在家里做两顿好菜。

    厘溪过年主要是吃晚饭,所以薛红楼中饭后才到庄郁思这里来敲门,手里还提了不少蔬菜水果和串门该有的东西。

    庄郁思开门让他进来,看见东西后平淡挑眉:“还挺见外。”

    “不是,”薛红楼换了鞋将水果蔬菜都放到桌上,又将礼品放在茶几旁,才抬头笑说:“过年嘛,不一样,图个吉利。”

    “行,”庄郁思应道,同时她心里也清楚薛红楼之所以今天会过来,还是因为怕她一个人过年会觉得冷清。

    “扣扣扣”

    庄郁思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知道敲门的又是谁,林月露早上刚走,所以不会是她。

    薛红楼殷勤道:“郁思姐,你别动,我去开。”

    门打开后,是过年穿了新衣服的宋时让一大长条儿站在门口,戴红色的针织帽子,鼻尖冻的发红。

    庄郁思正好在烧热水,于是走到茶几旁蹲下来找热水袋,嘴里还不忘调侃道:“稀客。”

    宋时让满不在乎说:“是,不比你来小卖部来得勤。”

    庄郁思开了空调,宋时让进来以后比外面暖和不少,手指已经能够灵活展开。

    灌好热水袋,庄郁思叫了一声:“宋时让。”

    宋时让抬头,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朝他飞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先是温热后才滚烫的触感让他心下一惊。

    庄郁思的热水袋竟然是给自己灌的。

    薛红楼在一旁沙发上瞧见,长叹一声,指着宋时让手里的热水袋说:“世事无常,人心不古啊。”

    庄郁思笑他,“你一个人占着小太阳,还想怎样?”

    薛红楼于是转移目标,朝着宋时让大声叫嚷:“让哥,我们换换。”

    宋时让头都没转过去,冷硬道:“不换。”

    “你怎么来了?”庄郁思好不容易收拾完桌子,坐在沙发上才得空问宋时让。

    宋时让扯了扯帽沿,露出些细碎的额发,看起来更鲜活,“过来送点东西。”

    “哦~我知道了,”薛红楼眼睛登时便亮起来,眼睛里也满是期待。

    庄郁思不解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宋时让没说话,只从身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来两顶帽子,款式和他头上差不多,颜色有一样的有不一样的。

    一样的那顶他给了庄郁思,剩下一定蓝色的他给了薛红楼。

    “为什么我的是蓝色?”薛红楼诧异道,以往过年他们分到手里的东西颜色都一样。

    宋时让由于忘记提前跟云淮女士讲,所以今年发生了一点意外,“红色的线不够用,刚好你喜欢蓝色,就特意给你织了一顶蓝色的。”

    薛红楼:“……”

    算了,他不和宋时让计较。

    庄郁思双手捧着手中红色的帽子不可置信道:“竟然是你织的?”

    宋时让偏头乐出声,“几个菜,醉成这样?”

    庄郁思面无表情,伸手要将宋时让手里的热水袋夺回来,宋时让连忙道:“我妈织的。”

    “替我谢谢阿姨,”庄郁思听见声儿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宋时让点头,“我帮你备菜。”

    庄郁思抬头看了他好几眼,最后想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虽然她和薛红楼只有两个人,但庄郁思的确备了很多菜,过年奢侈一次不过分,她也会控制好量。

    薛红楼也起身和两人一起往厨房走,他在路上问:“老谢的帽子你给了吗?”

    “早上他来过一趟小卖部,”宋时让说。

    那就是给了,薛红楼心里明了。

    庄郁思把任务分工和两人讲完,然后三个人就开始自己干自己的事,薛红楼洗,宋时让切,庄郁思摆盘。

    由于人多,配菜很快就准备得差不多,剩下的等晚上到了点再接着弄,会更新鲜。

    庄郁思从底下摸出来一个盘子,将放在空气炸锅里烤好的鸡翅连带着硅油纸一起放进盘子里,然后对着二人道:“休息会儿。”

    薛红楼眼前一亮,接着道:“郁思姐,你什么时候烤上的,我都不知道。”

    “就先前,”庄郁思给两人递了筷子,因为现在才烤出来,鸡翅正是烫的时候,用一次性手套虽然更好上手,但皮先得烫掉一层。

    薛红楼吃了一口,竖着大拇指夸赞道:“郁思姐,你真厉害,和店里卖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是从店里买的处理过的,而我只起到了一个把鸡翅放进空气炸锅和拿出空气炸锅的作用。”

    薛红楼语塞,后将眼睛笑成了两条缝,“那也很厉害了。”

    几人开始往沙发的方向去,坐下来,宋时让随口问:“手机怎么关机了,打电话都找不着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庄郁思笑一声,还是解释了句:“怕我爸打电话,我给他发过消息说今天不回去,晚点我会开机。”

    “行,”宋时让没再多说,后面顿了顿,忽而抬起头问:“晚上出去放烟花吗?”

    崇城不让放烟花,庄郁思没想到厘溪竟然不禁止这个,她眸光闪烁,暗含期待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让哥也不会问,”薛红楼笑嘻嘻地说:“郁思姐,等晚上你好好打扮一下,让哥有个相机,晚上一定不要放过他,让他给你出片儿。”

    “你还会摄影?”庄郁思问。

    宋时让“嗯”一声,又说:“业余的,别抱多大希望。”

    庄郁思笑,“放心,我不执着于出片。”

    薛红楼用极具存在感的目光直视宋时让,迫使他转头看向自己,然后说:“让哥,我执着,我执着于出片,你可千万不要放过自己!”

    宋时让:“……”

    -

    厘溪楼底下的树上早就挂满了红灯笼和彩灯,高速下来的口子上生肖花灯也亮着,喜庆的红光笼罩着这一座小小城市,每家每户从窗户看都是欢声笑语。

    宋时让家里聚完餐要比庄郁思两人早,他过来的时候薛红楼还没吃完。

    说实话,宋时让肚子其实已经差不多饱,但他为了尝一尝庄郁思的手艺,还是腾出来空位和薛红楼一起吃了几口。

    收拾完厨房,三个人一起往湖边去,薛红楼走到一半忽然说:“让哥,郁思姐,不然你们先去,我肚子有点疼。”

    庄郁思觉得薛红楼八成是装的,可又实在是太像,她压根儿抓不住破绽,眼下有些怀疑自己猜测的真实性。

    “不然我们先陪你……”

    “没事,不用!”薛红楼捂着肚子说:“老毛病了,家里有药。”

    “那我先走了。”

    庄郁思让他一个人路上小心点。

    眼下路上就只剩她和宋时让两个人,庄郁思也戴了宋时让同款的毛线帽,红色将她的皮肤衬得更白。

    “我们要去哪儿?”庄郁思看着较平日冷清不少的街道随口问。

    宋时让指了指前面已经能看见的公园,“公园湖边,那块儿到了冬天就光秃一片,这几年烟花都在那儿放。”

    “当然,还有的地方就更远了。”

    庄郁思说:“这里挺好的。”

    须臾,庄郁思又问:“你年后怎么安排?”

    “这么关心我?”宋时让停下来,眸光发亮又暗含揶揄盯着庄郁思看。

    庄郁思瞥了人一眼,平静微笑道:“年后没几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要回去一趟。”

    宋时让眼里的光淡下来不少,原本的亮色逐渐为心疼替代,在庄郁思看过来的前一秒,他已经先迈开步子往前。

    烟花还拎在手里,温度却凉了几个度,宋时让有很多话想问,却都开不了口,最后只问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关心的话,“那之后还回来吗?”

    “当然,”庄郁思笑说:“我不是问你年后的安排吗,送你的画都还没给你。”

    宋时让瞬间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妈妈,我要放那个,轰的一声就能飞上天的烟花!”

    “小屁孩,手里烟花给我分一半。”

    “不要,谁让哥哥你自己不买?!”

    “我不是让你帮我买吗?”

    “你又没给我拿钱。”

    “…行行行,现在给你行了吧。”

    “亲爱的帮我拍照片,不对,你手机拿的位置不对,我俯视那个角度最好看,手机往上举一点,再往下扣。”

    “哎对对对,保持住。”

    公园湖边出来玩儿的以小孩居多,也有结伴的朋友或者情侣。

    宋时让忽然一眯眼睛,拉着庄郁思就开始跑。庄郁思惊恐地伸手捞了把系的没那么牢的围巾,然后风向后略过耳畔,她眼神四下乱晃的同时,无意间瞥见宋时让嘴角丁点显示嚣张的笑。

    那种生命力。

    好像漫无边际的云野,足够包含容纳她的所有不甘和烦愁。

    浪漫轻柔的云从看不见的缝隙融进她的身体,又借用流水的柔情托住她乐极生悲的思念。

    这是她过的第一个没有冷素谙的新年。

    但这个新年也有很多可爱的人,有特意来看她的林月露,有陪她过年的薛红楼,还有坚持不懈给她投喂美食的刘香兰。

    谢佳希家里走不开,人没到信息也到了,然后是宋爷爷宋奶奶,以及送给她毛线帽的云淮阿姨,捣鼓手机半天才给她拨过来视频的徐大爷。

    还有眼前拉住她手腕儿,不停向前跑的宋时让。

    数不清的情绪挤压着心里仅有的那丝不快,然后逐渐为释然代替。

    终于到了地方,庄郁思总算明白宋时让为什么要跑。

    公园里寸土寸金,湖边道路就这么大块地方,想放烟花得先占位置,宋时让眼尖瞧见了位置才带庄郁思一起跑。

    庄郁思跑了这几步,呼吸有些不稳,宋时让打开袋子让庄郁思先挑烟花,看想放哪个。

    宋时远攒的私房钱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买烟花上,宋时让由于过了时间,到街上已经买不着烟花,只好从黑心商家宋时远那里收购。

    宋时远看着手机余额乐出声。

    宋时让无语道:“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你仇家。”

    “此言差矣,”宋时远笑嘻嘻道:“亲兄弟明算账。”

    庄郁思看了看,只拿出来一盒仙女棒,然后问宋时让要了打火机。

    “其他的呢?”虽然仙女棒放起来也好看,但其他品类的烟花可能会更抢眼。

    庄郁思已经点好了一根仙女棒,炸开的火花像暗夜里沉默寡言的精灵,明亮了狭窄的四面八方。

    她说:“其他的,你放给我看。”

    宋时让先扯出来一抹笑,然后笑容像花苞似的绽开,自己笑够了,又才无比体贴对庄郁思道:“可以,你想看什么,今晚我就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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