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吴柔芝径直坐在了下首的檀木圈椅上,温鹤羽向聂倩芳问安过后,便站在了吴柔芝身旁。

    温凝福身道:“三婶婶,四哥哥。”

    吴柔芝笑着应声。

    站在聂倩芳身旁的聂连蓉柔弱的屈膝道:“蓉儿见过三夫人,四爷。”

    “吆,蓉姐儿,你这是病了,还是未吃早膳啊,说话跟猫儿叫似的,不是我耳朵好,还真听不清呢。”吴柔芝说着,捏着帕子的手抬起扶了扶鬓边的珠翠。

    聂连蓉揉着手里的帕子,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聂倩芳扫了一眼吴柔芝,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而后缓缓开口道:“三弟妹,我在教训自己的女儿,你若无事还是回避吧。”

    “大嫂,你教训凝姐儿我做婶母的是不该管,可我听着这里面还牵扯到了我家的声哥儿,他一大早就去了铺子不在府中,那我这做母亲的就替他来了。”吴柔芝说完,抬眸看向了温鹤羽。

    温鹤羽立马将话茬接过来,恭敬的开口:“大伯母,昨日去马球赛的路上确实如五妹妹所说,她嫌马车里闷热,我才策马带她一程,并非是五妹妹成心挑唆。”

    而且也是他嫌聂连蓉话多聒噪,这才策马跑起来,温鹤声也因此策马去追他的。

    吴柔芝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大嫂,你可听清楚了,别听风就是雨的,平白冤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聂倩芳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温凝,语气依旧生硬:“就算没有挑唆,在马车里你与蓉儿没有起龃龉吗?”

    温凝迎着聂倩芳犀利的视线,眼也不眨的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没有。”

    只是她单方面不想搭理聂连蓉罢了。

    聂倩芳拍案斥道:“还嘴硬,你表姐都与我说了。”

    吴柔芝掀起眼皮望着聂倩芳,悠悠开口问:“大嫂,在马车里只有凝姐儿和蓉姐儿两个人,怎么你就信蓉姐儿的话,不信凝姐儿的话呢?”

    聂倩芳斜睨了吴柔芝一眼并未答话。

    这时,聂连蓉哽咽起来,很是内疚的劝起来:“姑母,都是蓉儿不好,您别再动气了。”

    随即,聂连蓉又抬眸看向了温凝,眼圈发红,眼睫轻颤,柔柔弱弱的捏着帕子说道:“凝妹妹,你也别再与姑母顶嘴了,都是表姐的错,表姐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聂连蓉偏着脑袋耸着肩膀向温凝行了一礼。

    吴柔芝赶在聂倩芳发作之前开口:“蓉姐儿,这是苍兰苑又不是戏台,你唱的是哪一出戏呢,屋里哪个人指着你的鼻子说这件事是你的错了,你明着给凝姐儿认错赔礼,实则是把凝姐儿架在火上烤,逼着你姑母处置凝姐儿啊。”

    聂连蓉一怔,扑闪着羽睫,很是无辜的开口:“三夫人,您误会我了,我是……”

    不待聂连蓉说完,就被吴柔芝不耐烦的打断:“行了,你才吃几年的干饭啊,你这套糊弄糊弄你姑母行,在老娘面前她行不通,凝姐儿一没骂你,二没打你,三没将你踢下马车,只不过是好心的将马车让给你,自己跟着骑马的哥哥们吃了一嘴的尘土罢了,这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还有人闲出屁来,正儿八经的当成案子审了。”

    聂倩芳被这一连串粗鲁的话气得语塞:“吴柔芝,你……”

    吴柔芝却跟没事人儿似的笑着开口:“大嫂,说着说着话,你怎么还急上眼了。”

    旋即,吴柔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叫吴柔芝我知道”,又抬手指了指聂倩芳:“你叫聂倩芳我也知道,”吴柔芝又甩了甩帕子:“我更知道这片屋顶它姓温,声哥儿、羽哥儿、凝姐儿他都是温家的好孩子,我还没见过吃了饭摔碗,念完经打和尚的人呢,欸,大嫂,你可见过吗?”

    聂倩芳气得发抖,可每个字都像鱼刺般鲠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狠狠的剜了吴柔芝一眼,便起身回内室去了。

    聂连蓉见状,也赶忙跟去内室了。

    “蓉姐儿,快给你姑母端碗凉茶,喝了败火。”吴柔芝冲着内室说完,就带着温凝和温鹤羽大摇大摆的出了苍兰苑。

    温鹤羽看向吴柔芝的眼神充满崇拜:“三伯母,我和五妹妹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您的嘴皮子。”

    吴柔芝挺了挺胸脯,很是骄傲:“那是,满云州城能说过我的人还真没几个。”

    温凝不解的问:“三婶婶,您怎么会突然来苍兰苑啊?”

    温鹤羽抢先回答:“是我告诉三伯母你有难的。”

    温鹤声不在府里,他一个人虽然能为温凝作证,但毕竟是小辈儿,在聂倩芳面前怕是帮不了温凝多少,可三伯母就不一样了。

    吴柔芝抬眼看向了温凝,问的认真:“凝姐儿,你可觉得三婶婶方才过分吗?”

    毕竟,她怼的是温凝的亲娘。

    温凝摇摇头,眼底有些落寞:“满府人都知道母亲偏心表姐,方才若不是三婶婶来解围,我怕是已然被母亲家法伺候了。”

    而聂连蓉也是清晰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处处和她过不去。

    吴柔芝慈爱的摸了摸温凝的小脸蛋:“你不怪三婶婶,三婶婶今日就没白为你出头,你放心,日后再有什么事,都有三婶婶给你撑着呢。”

    温鹤羽跟着补充道:“还有我。”

    温凝笑了,连带着心底的阴霾也被暖阳冲散。

    聂倩芳被气得不轻,脑子嗡嗡作响,一刻钟后苍兰苑就请了大夫进府。

    温凝得知这个消息,吩咐菘蓝熬了银耳雪梨汤,而后带着菘蓝去了苍兰苑。

    一进屋子,温凝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儿,踏进内室,温凝瞧见聂连蓉正在给倚靠在床头的聂倩芳喂药。

    “母亲。”温凝福身唤道。

    聂倩芳眼皮一掀,望着温凝的目光依旧凌厉:“我养的好女儿,说不得,骂不得,翅膀硬了帮着外人来欺压我这个亲娘。”

    脚步迈进内室之前,温凝分明瞧见聂倩芳看向聂连蓉的眼神有多么的温柔慈爱,整个人也因为生病柔软了许多,可一见到她便又端起了那副高高在上、端庄矜贵的模样,娇艳的花却只向她展露浑身锋利的刺。

    这一刹那,温凝所有关怀的话语咽到了肚子里,也不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拿过菘蓝手上拎着的食盒交给了林妈妈,便福身出去了。

    温凝踏出正屋之前,清晰的听见了由内室传来的瓷碗破碎的声音。

    温凝自嘲一笑,又昂首挺胸的迈步出去,迎面吹来的清风拂过脸庞,温凝鬓边的碎发乱了,可温凝却觉得这阵风温暖的紧。

    “凝妹妹。”

    温凝知道是聂连蓉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

    聂连蓉见状,迈大步绕过温凝,整个人挡在温凝身前,拦住温凝的去路:“凝妹妹,姑母如今正在气头上,才打碎了你送的羹汤,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好好劝她的。”

    温凝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面无表情的看向聂连蓉:“这场戏表姐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聂连蓉笑着问:“姐姐愚钝,凝妹妹的话我听不明白。”

    果然,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样的谈话,温凝觉得无聊的紧:“表姐素来孝顺,我不打扰表姐床前尽孝了。”

    话落,温凝迈起步子绕开聂连蓉,径直往琼月阁的方向去。

    ——

    梧桐苑。

    临近午时,温广白、吴柔芝、温鹤声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起吃午膳。

    吴柔芝嘴角一弯:“聂倩芳这就病了?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呢,原也是个纸老虎罢了。”

    温广白知晓聂倩芳这一病跟吴柔芝的关系很大,便出声劝道:“你是弟媳,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跟大嫂说话多少也该温婉些。”

    吴柔芝扬了扬眉:“我怎么不温婉了,唾沫星子都没喷她脸上呢。”

    温广白又道:“你看看,大嫂病了,你就这么高兴啊,这不是让凝姐儿难做吗?”

    吴柔芝把手里的碗筷放下,看向温广白说道:“我让凝姐儿难做?她聂倩芳偏心都偏的没边儿了,她这个亲娘怎么不想想凝姐儿心里有多难受啊,羽哥儿若不请我过去,凝姐儿跪祠堂都是轻的。”

    温鹤声从铺子里回来以后,温鹤羽已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了:“父亲,母亲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大伯母确实不公允。”

    温广白顿了顿说道:“那等会儿让人送条老山参去苍兰苑吧。”

    长嫂病了,他们三房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面子上总的过得去。

    吴柔芝抬手掐向温广白胳膊上的软肉:“送什么老山参,让她补好了身子,接着瞧不起我这粗鲁的商户女?”

    “哎呦!”

    温广白疼得龇牙咧嘴。

    温广白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温鹤声,顿感身为父亲的在儿子心中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和威严尽失:“声哥儿还在呢,你这是干什么呀。”

    温鹤声忙将视线避开。

    吴柔芝这才松开了温广白,意有所指的扬唇道:“真有这上好的老山参,还是自己好好补补吧。”

    温广白老脸一红,佯装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吃饭,吃饭。”

    吴柔芝刚端起碗筷又想起了什么,随即开口问道:“声哥儿,你三弟可给你写信了吗?”

    温鹤声摇摇头。

    吴柔芝俊眉颦起:“这个明哥儿,跑去徽州好几日了,连封信都不往家里写,白白让人担心。”

    温鹤声出声安慰:“母亲,三弟不是小孩子了,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吴柔芝点点头,转而给温鹤声的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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