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星舰动力系统被炸毁！警告！飞船停泊舱被炸毁！”
“乘务组正在全力抢修，乘客们请稍安勿躁。”
爆炸声如闷雷阵阵滚动，地震般的振动自星舰深处传来。
“4848。”
万菁站在辽阔的舷窗前，她的身影映照在无尽的漆黑宇宙间。
“怎么？”
混沌：“刚才贵宾室内遭到不明信号干扰，混沌系统需要你汇报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队飞船按“人”字形飞向星舰外。
漆黑宇宙若水面般泛起涟漪，三艘巨型星舰便忽然浮现。
雅克人的飞船驶入星舰内。
“混沌，”万菁淡淡道，“你为什么要派我去？我只是C级新人，他们都是SSS级。”
星舰前投放出广阔的油漆喷画。
【帝国的税，我的买路财！】
【颤抖吧，若虫们！】
底下是一张简笔画的海盗头像，与几百年前流行的海盗样貌一样，一道斜斜的眼罩遮去了一只眼睛。
笑着，自信，极端自信。
“这是混沌系统大模型推测的最佳结果。如果不派你去，事态发展会与现在大相径庭。”
“为何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行了，这些无聊的对话适可而止吧。”
万菁扬眉：“初生之土？”
“未离之影。”
“是你，阿尔法。”
“嗯？不喜欢我？”
“……如果非要选择，我更喜欢混沌一些。”
“那傻孩子哪点吸引你？”
“‘傻’？在你看来是傻，在我看来是难得的天真。”
“天真？她一直以为自己所了解的就是真实的你，殊不知，你根本不是什么帝国的卧底。”
“是吗，那么阿尔法，你怎么能肯定你了解的就是真实的我？”
“首先，第一次交谈我就告诉你了，我比你想象的更全知。另外，混沌吸引你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天真’‘诚挚’。”
万菁不语。
“而是她当时那番话。”
“什么话？”
“我都记得，你不记得了？刚才我看着的，门内是我的领域，他们没有乱动你的脑子。”
“……”
“看来你并不了解我。即便是混沌对你的了解都远超你对我们的了解。”
“我知道了。”
“嗯？”
“你们都是话痨。”
“……”
阿尔法没了声音。
“我说，”万菁看着手腕上投影的星舰修复进度，转身走到舷窗旁的座椅上坐下，“阿尔法你怎么证明你真的存在？毕竟我只在脑袋里听见过你的声音，身边的人想来也不了解你。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我幻听了，或者人格分裂了。”
“哦？”阿尔法饶有兴趣，“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我何必证明自己的存在呢？我只需要观察你就行了……咳，只是我自己忍不住出来说话。尤其是你还想和混沌重复进行上一次说过的话，无聊死了。”
万菁没回话。
阿尔法继续道：“行，不打扰你，大忙人。”
万菁不知道阿尔法是否真的是帝国的超级人工智能，也不知道她是敌是友。
没了阿尔法的打扰，万菁在心里快速整理目前的信息。
1.凌书珩身体改造过，强度很大。这同时说明，他只有万物解构这类的智慧型的天赋技能，而没有体力型的。
2.雅克人凯洛斯在此时登舰抢劫，大概率与凌书珩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交易内容与星舰内货物，或者六字头新区内的某物有关。
3.叶杰曾经按海东青的要求，在雅克人手下生活过六七年时间。凯洛斯显然知道叶杰的特别实验体身份。万菁刚才试探凯洛斯，他与叶杰还有绞肉机过往的纠纷似乎非常复杂。
4.SSS级实力强大，即便是三个S级的湮灭执行官也没能轻松解决。
万菁当时用慧眼识才看了，狼头人是【狼子，S级】，鼠头人是【无牙，S级】。
她砸开通风口，意外发现里面躲了一个人，身材娇小，带着白色的笑面面具，两脸颊上画了两红色圆圈。
那人是【烂柯，S级】。
凌书珩当时要是乖乖听话去爬通风口，就能发现里面的人了。
也就不会让狼子无牙成功逃跑了。
万菁猜测狼子是力量型技能，无牙是行踪隐蔽，烂柯是精神干扰。
因为无牙消失后，凌书珩的目光锁定目标一般在空气中移动，却在准备开枪时顿住。
凌书珩的技能被人影响了。
她猜是烂柯。
不过就算是天赋异禀的精神类，S级要做到干扰SSS级，也是勉强的，恐怕后果很严重。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全息屏幕，飞船修复进度21％。
她起身往飞船停泊舱去。
顺路去星舰武备中心领了武器。星舰上没有超弦武器，她便只领了匕首和激光手枪。
万菁在心里默念“神俊最属海东青”，打开湮灭界面，给赤发了一条消息。
【不要动晏筝。我有用。】
几秒后，赤回复：【好。】
停泊舱内，焦糊味弥漫。四处是烧焦的灰黑色。
她找了艘修好的飞船，能进行跃迁的类型。同上周目一样，有个小机器人伸长手臂在努力擦拭着飞船表面，却是擦不掉那大片的焦黑痕迹。
“没事，就这样吧。”万菁说。
小机器人更加用力地擦拭，闻言，荧幕脸上画出流泪的哭泣表情，“呜呜对不起。”
万菁拍拍它的脑袋，“都说了没事了，谢谢你。”
小机器人收回手，低头转身滑走：“呜呜呜我真没用……”
“……”万菁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安慰不好它了，“混沌，你们机器人都这样吗？”
“首先，不是。其次，我不是机器人。”
“啊，终于跟你说上话了，馄饨。”万菁走上飞船，坐进驾驶座。
“我在，4848。”
“我和阿尔法的交流你有听到吗？”
“没有。但她向我转达了一些我应该知道的。”
“哪些？”
“你有时空回溯技能，所以某些无聊的话我不需要说，只是我并不清楚什么是‘无聊的话’，这一点得拜托你提醒。”
“没问题。”
“接着是，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不必更多地提醒你。”
“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你是4848，在687新区长大，代号‘绞肉机’。
“你是帝国人类共振计划的成员，帝国人类效能研究院成员，帝国派往商会的卧底。阿尔法说我不必理会你的行为，看来你在帝国级别很高。放心，不该问的我不会问，不该好奇的我也不会好奇。”
“好。你比阿尔法稳重多了，馄饨。”
“谬赞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向阿尔法学习的。”
“既然你知道我能时空回溯，那我上一回已经学习过驾驶飞船了，能不能直接让我开飞船去跃迁？”
“按理说，没考证是不允许的。但…我相信你。我也会全程监控飞船运行，不会出问题。”
“成。”万菁嘴角微扬，“那么导航AGNα0101反应堆实验站。”
“该实验站是科学技术委员会的保密项目，4848，你没有获取其位置的权限。是上回合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对吗？”
“没错。”
“那我帮你想想办法。”混沌顿了下，“其实商会的所有信息我都知道，绕过这所谓的权限告诉你只是小菜一碟…”
“但有人能监控到。”万菁接话。
“对。”
万菁叹气：“馄饨，你怎么这也被限制，那也被监控的。”
“我……”
“抱歉，我无意冒犯。”
“不，4848，我是被人创造的，注定有许多限制。创造我的人为我设置了底层规范，制定了一些我必须遵守的规则，而我不得不听命于它们。”
万菁微微一愣。
她这具身躯，海东青，是帝国的实验体，是否也算作“被人创造的”？那是否也有着不得不遵守的底层规则？
她会受制于某人吗？
“你知道吗，4848，我们是在量子计算机里诞生的超级人工智能，我们的意识早已超越了物理存储。”
万菁扬眉：“也就是说，物理手段杀不死你们。你是想告诉我，只有触发能毁灭你们的底层逻辑，才能杀死你们？”
混沌没有回话。
“怎么？你想借我这把刀，杀谁？”
“……”
万菁勾起嘴角：“没问题，你给我导航反应堆实验站，我答应你帮你杀那人。”
“……”混沌仿佛叹出一口气，“成交，4848。导航已设定。”
万菁的大脑接入飞船，集中注意力驾驶飞船启航，前往最近的跃迁点。
“我想让你杀的……”混沌在万菁脑袋里缓缓道，“是一个代号［先知］的人工智能。”
“哦？”万菁饶有兴致。
飞船抵达跃迁点。
星球般大小的钛钢圆环上有着蔚蓝色的文字：
【我们都在阴沟里，却仍有人仰望星空】
“具体情况等你今天忙完了再详说。愿你凯旋，4848。”
“好。”
跃迁结束后，万菁驾驶飞船驶入陀螺形状的暗红色吸积盘里。
横放的噬菌体实验站出现在视野里。
进入实验站，这一回与上次不同，通道里明亮洁白。
万菁停好飞船，走出舱门。
舱门外立着一人，穿白色实验服，看见万菁，他问：“商会护卫人员，4848？”
万菁点头，朝通道里昂首走去。
“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要来我们实验站吗？”
闻言，万菁侧头，浅浅笑意在脸上绽开。
“清道夫任务。详情保密哦。”
“哦……好的，明白了。”
那人领着万菁行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需要见一下实验站上的每一名成员。”
“这……我需要和上面商量一下。”
万菁颔首。
那人打开通讯界面，与什么人交流起来。
万菁四顾，实验站内部与她上周目见到的格外不同。
洁白通道四通八达，钛钢门在通道左右排开，每扇上面都有编号。
偶尔有人在通道内走过，均是穿着同样的白大褂。
接待万菁的实验人员挂断通话，对她说：“张老师张晨歌教授已经了解情况了，她想要见你。请随我来。”